第一章 破廟遇劫暮春的雨,總帶著股纏綿的冷意。沈青梧抱著懷中的桐木琴,
縮在破廟角落避雨。琴身被油布裹得嚴實,
只露出一角溫潤的木紋——這便是她從師父臨終前接過的“鳳鳴”,
據(jù)說藏著能讓枯木生花、頑石點頭的玄機,卻被師父叮囑“此生勿輕示于人”。三日前,
師父在青城山羽化,臨終前只塞給她這張琴,讓她往江南投奔一位故人??伤齽傁律?,
就撞見三個蒙面人攔路,刀光霍霍間,只聽為首的人陰惻惻道:“把琴留下,
饒你這小丫頭一命。”她抱著琴鉆進密林,一路奔逃,直到此刻躲進這荒廟,才敢喘口氣。
雨打在廟頂?shù)钠贫瓷?,滴答作響,混著遠處隱約的狼嚎,讓這破敗的廟宇更添了幾分詭異。
忽然,廟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狂風卷著雨絲灌了進來。沈青梧猛地抬頭,
只見三個黑衣人立在門口,斗笠邊緣的水珠順著刀鞘往下淌,正是那伙追殺她的人。
為首的刀疤臉舔了舔唇角:“小丫頭片子,跑得還挺快?!彼砗髢扇艘呀?jīng)抽出了刀,
寒光在昏暗的廟中一閃。沈青梧將琴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得發(fā)白。
她雖跟著師父學過幾年防身的粗淺功夫,可哪里是這些亡命之徒的對手?
“這琴……對你們有什么用?”她強作鎮(zhèn)定,聲音卻微微發(fā)顫。
刀疤臉嗤笑一聲:“你師父沒告訴你?這鳳鳴琴里,藏著前朝沈太傅的寶藏圖。
”沈青梧心頭一震。師父從未提過寶藏,只說這琴是沈家祖?zhèn)髦铮璧煤蒙9堋?/p>
難道師父臨終前,還有什么話沒來得及說?就在這時,廟外忽然傳來一聲清朗的笑:“哦?
寶藏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寶貝值得三位在雨天動刀?!痹捯粑绰?,
一道白影如驚鴻般掠進廟門,帶起的風卷得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飛。來人身著月白長衫,
腰間懸著一柄玉柄折扇,墨發(fā)用一根白玉簪束著,眉眼間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世家公子。刀疤臉顯然沒把這文弱書生放在眼里,
橫刀喝道:“哪來的野小子,敢管爺爺們的閑事?”白衣公子搖著折扇,
目光落在沈青梧身后的琴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路見不平,拔劍……哦不,
揮扇相助罷了?!彼f話間,折扇“唰”地展開,扇骨竟是精鋼所制,
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刀疤臉怒喝一聲,揮刀便砍。白衣公子身形一晃,
竟像腳下生了風,輕巧地避開刀鋒,同時手腕一翻,折扇“啪”地敲在刀疤臉的手腕上。
只聽一聲痛呼,鋼刀“哐當”落地,刀疤臉捂著腕子,臉色煞白。另兩人見狀,
齊齊揮刀上前。白衣公子不慌不忙,折扇開合間,時而如蝶穿花,
避開凌厲的刀風;時而如鐵尺擊石,扇骨撞上刀背,震得兩人虎口發(fā)麻。不過片刻功夫,
兩人便被他用扇柄點中穴道,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刀疤臉見狀,哪里還敢戀戰(zhàn),
連滾帶爬地沖出廟門,轉(zhuǎn)眼便消失在雨幕中。沈青梧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白衣公子轉(zhuǎn)身朝她看來,才慌忙福了一禮:“多謝公子相救。”“姑娘不必多禮。
”白衣公子收起折扇,目光落在她懷中的琴上,笑問道,“這便是他們說的鳳鳴琴?
”沈青梧下意識地抱緊了琴,點了點頭:“是家傳之物。”她不知這人底細,不敢多說。
白衣公子也不追問,只笑道:“在下蘇慕言,看姑娘一人獨行,又逢這伙歹人,
想必是要去何處?若不嫌棄,不如同行一段,也好有個照應(yīng)?!鄙蚯辔嗤巴膺B綿的雨,
又看了看地上動彈不得的黑衣人,咬了咬唇。她孤身一人,前路未知,有個會武功的人同行,
的確穩(wěn)妥些。只是……這人眼中對琴的興趣,讓她隱隱有些不安。“小女子沈青梧,
正要往江南去?!彼p聲道,“若蘇公子不嫌棄,便多謝了。
”蘇慕言眼中笑意更深:“沈姑娘客氣了。”第二章 琴音驚魂雨勢漸歇時,
蘇慕言解了那兩個黑衣人的穴道,卻不知在他們身上動了什么手腳,
兩人只敢連滾帶爬地逃走,連落在地上的刀都忘了撿。沈青梧看著他行云流水的動作,
忍不住問道:“蘇公子的功夫,真是厲害?!碧K慕言搖著折扇,
笑得神秘:“略懂些皮毛罷了。倒是沈姑娘,抱著這張琴,想必是精通音律?”提到琴,
沈青梧眼中多了幾分柔和:“自幼跟著師父學琴,談不上精通?!眱扇私柚抗廒s路,
蘇慕言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興致勃勃,時而指著路邊的野花問名字,時而說起江南的趣聞,
倒讓沈青梧緊繃的心弦漸漸松弛下來。行至一處山谷,溪水潺潺,鳥語花香。
蘇慕言提議歇息片刻,沈青梧便將油布解開,露出鳳鳴琴的全貌。琴身是百年老桐所制,
琴尾刻著一只展翅的鳳凰,紋路古樸,卻透著一股溫潤的光澤,仿佛有生命一般?!昂们?。
”蘇慕言贊道,“沈姑娘可否彈奏一曲?”沈青梧猶豫了一下,想起師父說過,
鳳鳴琴的音色能通人心,輕易不可彈奏??赊D(zhuǎn)念一想,連日奔逃,心中積郁,
彈一曲或許能稍解煩憂。她撥動琴弦,試了個音。那聲音清越如泉,
竟讓周遭的蟲鳴都安靜了幾分。她指尖輕挑,一曲《平沙落雁》緩緩流淌而出,
琴聲時而如雁群掠過長空,時而如沙灘漫步的悠閑,聽得蘇慕言也收起了折扇,凝神靜聽。
就在曲至高潮,琴聲陡然轉(zhuǎn)急時,山谷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呼嘯,
像是有什么巨獸被驚動。沈青梧心中一驚,指尖一頓,琴弦“錚”地斷了一根。
呼嘯聲越來越近,地面甚至微微震動起來。蘇慕言臉色一變:“不好,是山魈!”話音未落,
只見幾只身形粗壯、青面獠牙的山魈從林中竄出,雙眼赤紅地盯著他們,
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尋常山魈不過半人高,可這幾只竟有丈許,顯然是成了精的猛獸。
“這山谷向來太平,怎么會有山魈?”沈青梧嚇得臉色發(fā)白,緊緊抱著琴。
蘇慕言將她護在身后,折扇展開,沉聲道:“怕是你的琴聲引來了它們。這鳳鳴琴的音色,
竟能驚動異獸?”說話間,一頭山魈已經(jīng)咆哮著撲來,利爪帶著腥風抓向沈青梧。
蘇慕言折扇一揮,精鋼扇骨狠狠砸在山魈的爪子上,只聽“咔嚓”一聲,山魈痛呼著后退,
爪子竟被打折了??善溆嗌谨桃姞睿涌癖┑貒松蟻?。蘇慕言雖武藝高強,
對付一只尚可,面對三只兇性大發(fā)的山魈,漸漸有些吃力。
他肩頭被山魈的利爪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月白長衫。沈青梧看著他浴血護著自己,
心中又急又愧。她忽然想起師父曾說,鳳鳴琴不僅能發(fā)聲,還能御物,只是她從未試過。
此刻情急之下,她抱著琴,指尖在斷弦旁的琴身上急促地敲擊起來,竟是憑著記憶,
奏起了師父教過的一段古譜——那譜子師父只說是“安魂曲”,卻從未說過用處。
琴聲響起的瞬間,原本狂暴的山魈忽然動作一滯,赤紅的眼睛里竟流露出幾分迷茫。
沈青梧心中一動,指尖加快,琴聲變得愈發(fā)柔和,如春風拂過,似清泉潤田。奇跡發(fā)生了。
那幾只山魈竟?jié)u漸收起了獠牙,喉嚨里的低吼變成了嗚咽,最后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
鉆進林中消失了。山谷重歸寂靜,只剩下沈青梧急促的喘息和蘇慕言驚訝的目光。
“這……這琴竟有如此神力?”蘇慕言捂著流血的肩頭,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沈青梧看著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琴尾的鳳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師父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這鳳鳴琴,絕不僅僅是藏著寶藏圖那么簡單。就在這時,蘇慕言忽然“噗”地噴出一口血,
身子晃了晃。沈青梧連忙扶住他:“蘇公子,你怎么樣?”他臉色蒼白,卻笑了笑:“無妨,
皮外傷罷了。只是……”他看向沈青梧,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沈姑娘,這琴的秘密,
恐怕比我們想的要多得多?!鄙蚯辔嗟皖^看著懷中的琴,只覺得這張陪伴了她十幾年的琴,
忽然變得無比陌生。而前路,似乎也因這琴的秘密,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第三章 故人之謎蘇慕言的傷比想象中重些,山魈的爪子上似有邪毒,
傷口周圍漸漸泛起烏青。沈青梧撕下裙角替他包扎,看著那片烏青,
眉頭緊鎖:“這毒……”“無妨,我這里有解藥?!碧K慕言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
倒出一粒黑色藥丸吞下,臉色稍緩,“只是需得找個地方靜養(yǎng)幾日。
”兩人在附近尋了個獵戶廢棄的木屋,暫且住下。白日里,沈青梧去林中采些野果,
蘇慕言則靠著門板養(yǎng)傷,偶爾會和她閑聊幾句,卻絕口不提山魈之事,也不問琴的秘密,
仿佛那日的驚險從未發(fā)生。這日傍晚,沈青梧煮了一鍋野菌湯,正欲盛給蘇慕言,
卻見他對著窗外,眉頭微蹙?!霸趺戳??”她問道。蘇慕言回頭,
眼中帶著一絲凝重:“有人跟蹤我們?!鄙蚯辔嘈念^一緊:“是那伙黑衣人?”“不像。
”蘇慕言搖頭,“那伙人是沖著寶藏來的,動作粗鄙;可這次跟蹤的人,腳步輕盈,
氣息隱匿,倒像是江湖上的高手?!闭f著,門外傳來一聲蒼老的咳嗽:“青梧丫頭在嗎?
”沈青梧一愣,這聲音……竟有幾分熟悉。她走到門口,見門外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
頭發(fā)花白,臉上布滿皺紋,正是師父提過的那位江南故人——住在烏鎮(zhèn)的柳婆婆?!傲牌牛?/p>
”沈青梧又驚又喜,“您怎么會在這里?”柳婆婆瞇著眼睛打量她,
忽然老淚縱橫:“好孩子,可算找到你了。你師父……他終究是走了?!鄙蚯辔啾亲右凰幔?/p>
點了點頭。蘇慕言在一旁靜靜看著,并未插話。柳婆婆擦了擦淚,
目光落在沈青梧身后的琴上,臉色微變:“這琴……你帶出來了?”“是師父讓我交給您的。
”沈青梧道。柳婆婆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聲音發(fā)顫:“快,跟我走!這琴不能留在你身邊,
會招來殺身之禍!”“婆婆,到底怎么回事?”沈青梧追問,“師父說這琴是沈家祖?zhèn)髦铮?/p>
可有人說里面藏著寶藏圖,甚至……”她想起山魈之事,卻沒說出口。柳婆婆嘆了口氣,
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白,望向窗外:“他們來了!”話音未落,屋頂傳來幾聲輕響,
緊接著,三個黑衣人破窗而入,落地時悄無聲息,腰間都系著一條銀色的蛇形腰帶。
為首的是個女子,容貌艷麗,眼神卻如毒蛇般陰冷:“柳婆婆,別來無恙?把鳳鳴琴交出來,
饒你們不死?!绷牌艑⑸蚯辔嘧o在身后,對蘇慕言道:“蘇公子,這是‘銀蛇教’的人,
專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你可要當心!”蘇慕言挑眉:“銀蛇教?倒是聽過名頭,
據(jù)說你們教主的‘蝕骨掌’,中者骨頭發(fā)黑,七日而亡?”艷麗女子冷笑:“知道就好,
識相的就滾開!”蘇慕言搖了搖折扇:“可惜,我這人最不識相?!贝蚨匪查g爆發(fā)。
銀蛇教的人招式狠辣,招招不離要害,那女子的掌風更是帶著一股腥氣,顯然淬了毒。
蘇慕言有傷在身,漸漸有些吃力,左躲右閃間,肩頭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滲了出來。
柳婆婆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遞給沈青梧:“丫頭,你帶著琴從后門走,
去烏鎮(zhèn)找‘聽風樓’的樓主,他會護著你!”“那您和蘇公子……”“別管我們!
”柳婆婆推了她一把,“記住,鳳鳴琴的秘密,絕不能落在銀蛇教手里,否則天下大亂!
”沈青梧看著柳婆婆沖向那女子,又看了看浴血奮戰(zhàn)的蘇慕言,咬了咬牙,
抱著琴從后門跑了出去。身后傳來兵刃交擊的脆響和柳婆婆的痛呼,她不敢回頭,
只能拼命往前跑,淚水混著汗水劃過臉頰。她不明白,一張琴而已,為何會引來這么多追殺?
柳婆婆說的天下大亂,又是什么意思?還有蘇慕言,他會不會有事?夜色漸深,
林中的風帶著寒意,吹得她瑟瑟發(fā)抖。她抱著琴,忽然覺得這張琴重逾千斤,
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青梧猛地回頭,
只見蘇慕言追了上來,衣衫上血跡斑斑,臉色卻依舊平靜。“蘇公子!你沒事?柳婆婆呢?
”蘇慕言喘了口氣,搖了搖頭:“柳婆婆……她為了掩護我們,被銀蛇教的人抓走了。
”沈青梧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險些栽倒。蘇慕言扶住她,沉聲道:“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銀蛇教抓柳婆婆,定是為了逼問琴的秘密。我們必須去烏鎮(zhèn),找到聽風樓樓主,
或許他能救柳婆婆,也能告訴你鳳鳴琴的真相?!鄙蚯辔嗤岷诘那奥?,握緊了懷中的琴。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能再逃避了。這張琴背后的秘密,她必須親手揭開。
而遠處的黑暗中,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第四章 烏鎮(zhèn)迷局夜露打濕了沈青梧的裙角,她跟著蘇慕言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林間,
懷中的鳳鳴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慌亂,琴身微微發(fā)燙?!般y蛇教為何偏偏盯著這琴?
”沈青梧的聲音帶著哭腔,柳婆婆的痛呼總在耳邊回響。蘇慕言用折扇撥開擋路的荊棘,
月光透過枝葉落在他帶血的衣襟上:“柳婆婆說琴的秘密會引發(fā)天下大亂,
恐怕這琴里藏的不是寶藏,而是更危險的東西。”他頓了頓,看向沈青梧,“你師父臨終前,
除了讓你投奔柳婆婆,當真沒說別的?”沈青梧用力回想,忽然記起師父斷氣前,
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敲了三下,當時只當是臨終抽搐,此刻想來卻像某種暗示。
“三下……師父只在我手背上敲了三下?!碧K慕言皺眉:“三下?是指琴上的三處玄機,
還是……”他忽然停住腳步,望向遠處隱約的燈火,“到烏鎮(zhèn)了。”烏鎮(zhèn)的夜,
本該是槳聲燈影,溫柔似水??蓛扇藙偺と腈?zhèn)子,就覺氣氛詭異——沿街的燈籠明明滅滅,
幾家客棧的門都掩著,連尋常該喧鬧的酒樓都鴉雀無聲?!安粚拧?/p>
”蘇慕言按住腰間的折扇,“銀蛇教的人怕是比我們先到?!闭f著,
巷口忽然飄來一陣脂粉香,一個穿紅裙的女子倚著墻,手里把玩著一支銀簪,
媚眼如絲:“兩位深夜尋路?小女子可為你們帶路?!彼g系著的,
正是銀蛇教的蛇形腰帶。蘇慕言拉著沈青梧后退半步,笑道:“不必了,我們找聽風樓。
”紅裙女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銀簪“噌”地彈出尖刺:“原來你們是找那個老狐貍。
可惜啊,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呢?!痹捯粑绰洌镒永锖鋈桓Z出十幾個黑衣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紅裙女子舔了舔唇:“把琴交出來,讓你們死得痛快點。”蘇慕言將沈青梧護在身后,
折扇“唰”地展開:“就憑你們?”他身形一晃,折扇如刀,直取紅裙女子面門。
那女子顯然沒料到他帶傷還能如此迅猛,慌忙后仰,發(fā)髻卻被扇骨掃散,青絲披了滿臉。
沈青梧抱著琴縮在角落,看著蘇慕言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肩頭的血漬越來越大。
她忽然想起山谷中那能安撫山魈的琴聲,咬了咬牙,將琴放在地上,指尖按住琴弦。
可這次她剛要彈奏,就聽紅裙女子厲聲喝道:“攔住她!這丫頭想用琴音作祟!
”兩個黑衣人立刻揮刀砍向琴身?!安灰?!”沈青梧撲過去護住琴,
手腕卻被刀鋒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琴尾的鳳凰紋路上。奇異的事發(fā)生了。
那鳳凰紋路忽然亮起微弱的金光,琴身發(fā)出一陣清越的鳴響,竟像是真有鳳凰在啼叫。
圍上來的黑衣人只覺頭暈?zāi)垦?,手中的兵器紛紛落地。蘇慕言趁機折扇點出,
將紅裙女子的穴道封住,又回身打翻幾個黑衣人:“青梧,快走!”兩人趁亂沖出包圍,
順著石板路往鎮(zhèn)子深處跑。沈青梧回頭時,見那些黑衣人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而她滴在琴上的血,正順著鳳凰的紋路緩緩暈開,像是活了過來?!斑@琴……好像認主。
”蘇慕言喘著氣,眼中滿是震驚。沈青梧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腕,又摸了摸琴身的金光,
心頭亂成一團。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笛聲,曲調(diào)蒼涼,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是聽風樓的信號!”蘇慕言眼睛一亮,“跟我來!”兩人穿過一條窄巷,
來到一座臨水的閣樓前。閣樓掛著“聽風樓”的匾額,樓下停著一艘烏篷船,
船頭立著個青衣老者,須發(fā)皆白,手里握著一支玉笛?!笆菢侵?!”沈青梧又驚又喜。
老者卻抬手示意他們噤聲,笛聲陡然轉(zhuǎn)急。水面忽然泛起漣漪,幾只水鳥從暗處飛出,
盤旋幾圈后朝西飛去?!般y蛇教的人被引去西邊了,快上船?!崩险呗曇羯硢?,
將他們拉上船,竹篙一點,烏篷船悄無聲息地滑向水中央。“樓主,柳婆婆被銀蛇教抓走了!
”沈青梧急道。老者嘆了口氣,望著遠處的燈火:“我已知曉。銀蛇教的教主想要的,
是琴里藏的‘山河社稷圖’。”沈青梧一愣:“不是寶藏圖嗎?”“前朝沈太傅不僅是忠臣,
更是奇人?!崩险呔従彽溃八砟昀L制了一張山河社稷圖,
標注了天下水利、關(guān)隘、礦藏的機密,據(jù)說得此圖者可安邦,亦可亂世。沈太傅臨終前,
將圖的玄機刻入鳳鳴琴中,只傳嫡親后人。”沈青梧心頭劇震——原來她竟是沈太傅的后人?
師父從未提過她的身世?!澳俏?guī)煾浮薄澳銕煾甘巧蚣业闹移停?/p>
守著這琴和秘密過了一輩子?!崩险呖聪蛩把绢^,你手背上的三道疤,
是沈家后人的印記,你師父敲你三下,是在告訴你身世。”沈青梧猛地抬手摸向手背,
那里果然有三個淺淺的疤痕,是幼時被燙傷的,她竟從未在意過。就在這時,
船尾忽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落水。老者臉色一變,
玉笛橫在胸前:“來了!”水面下忽然冒出幾個黑影,手里握著分水刺,
悄無聲息地朝船底刺來。老者笛聲再響,這次卻尖銳刺耳,水面翻涌,
竟有十幾條魚躍出水面,狠狠撞向那些黑影?!笆倾y蛇教的水鬼!
”蘇慕言抽出折扇護在船邊。沈青梧抱著琴縮在船艙,忽然發(fā)現(xiàn)琴身的鳳凰紋路又亮了起來,
這次竟映出幾行細密的小字在艙壁上——像是一段樂譜,又像是某種口訣。她正要看清,
船身忽然劇烈搖晃,一個黑影破艙而入,分水刺直取她懷中的琴!
第五章 琴中玄機分水刺帶著寒氣襲來時,沈青梧幾乎是本能地將鳳鳴琴擋在身前。
只聽“當”的一聲脆響,刺尖撞上琴身,竟被彈了回去。
那黑影顯然沒料到這桐木琴如此堅硬,愣神的瞬間,蘇慕言的折扇已經(jīng)點中他的后心。
黑影悶哼一聲栽進船艙,蘇慕言一腳將他踢入水中:“青梧,沒事吧?”沈青梧搖了搖頭,
目光卻落在艙壁上——剛才琴身映出的小字已經(jīng)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水漬。“琴上有字!
是樂譜!”老者掌舵的手一頓,竹篙在水中猛地一撐,
烏篷船轉(zhuǎn)向一條支流:“那是沈太傅留下的‘鳳鳴訣’,只有沈家血脈的血滴在琴上,
才能顯現(xiàn)?!闭f話間,身后傳來急促的水聲,七八艘快船追了上來,
船頭站著的正是銀蛇教教主——一個面色青黑的中年男子,雙手戴著鐵爪,指甲泛著烏光。
“柳長風,把琴交出來,否則這烏鎮(zhèn)的水,今天就要染紅了!”教主的聲音像砂紙摩擦,
刺耳難聽。老者柳長風笛聲再起,這次卻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兩岸的屋檐下忽然射出無數(shù)弩箭,將快船射得千瘡百孔??摄y蛇教的人悍不畏死,
依舊往前沖。“青梧,記住那樂譜了嗎?”柳長風忽然回頭,眼中帶著急切,
“鳳鳴訣能御萬物,或許能逼退他們!”沈青梧腦中一片混亂,
剛才那幾行字只匆匆掃了一眼,哪里記得清?她指尖落在琴弦上,想起師父教過的指法,
又想起山谷中安撫山魈的旋律,胡亂彈奏起來。琴聲雜亂,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水面忽然掀起巨浪,將最前面的兩艘快船掀翻。銀蛇教教主怒吼一聲,鐵爪一揚,
幾道黑氣射向烏篷船?!靶⌒?!是蝕骨掌的毒!”蘇慕言將沈青梧推開,
自己卻被黑氣掃中肩頭,原本滲血的傷口瞬間變得烏黑?!疤K公子!”沈青梧驚呼,
指尖下意識地按在琴上那片被血染紅的鳳凰紋路上。這一次,琴身發(fā)出的鳴響震耳欲聾,
像是有無數(shù)只鳳凰同時啼叫。沈青梧腦中忽然涌入一段完整的樂譜,
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在琴弦上飛快跳躍。隨著琴聲響起,兩岸的楊柳忽然瘋狂搖擺,
柳條如鞭子般抽向快船;水面的荷葉豎起,
化作盾牌擋住毒爪;就連空中的夜露都凝聚成水珠,射向銀蛇教的人。
“這……這是鳳鳴訣的威力?”柳長風目瞪口呆。銀蛇教教主被柳條纏住,氣得哇哇大叫,
鐵爪撕裂柳條,卻又被荷葉擋住去路。蘇慕言趁機折扇點出,打在他的手腕上,
鐵爪“哐當”落地。“撤!”教主見勢不妙,帶著殘部狼狽逃竄。水面重歸平靜,
琴聲也漸漸停歇。沈青梧癱坐在船艙,渾身脫力,手腕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
琴身的金光也慢慢褪去。蘇慕言捂著烏黑的肩頭,
臉色蒼白如紙:“看來……這毒比我想的厲害。
”柳長風連忙從懷中摸出個瓷瓶:“這是解毒丹,能暫緩毒性。但要根治,
需得銀蛇教的解藥。”沈青梧看著蘇慕言發(fā)黑的傷口,心中一陣愧疚:“都是我連累了你。
”“說什么傻話。”蘇慕言笑了笑,嘴角卻溢出一絲黑血,“我蘇慕言可不是會后悔的人。
”柳長風將船劃到一處隱蔽的水榭,扶著蘇慕言上岸:“這里是聽風樓的密室,暫時安全。
青梧,你隨我來,我讓你看樣?xùn)|西。”密室里藏著許多卷軸,柳長風展開其中一幅,
竟是沈家的族譜。他指著最后一行:“你看,這是你母親的名字,
她是沈太傅的第十三代后人。你出生那年,沈家遭人陷害,滿門抄斬,
是你師父拼死將你抱走,隱居青城山?!鄙蚯辔嗫粗遄V上母親的名字,
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原來她不是無家可歸的孤女,她的家族曾有如此悲壯的過往。
“那山河社稷圖……”“圖不在琴身,而在鳳鳴訣里?!绷L風道,
“沈太傅將圖的玄機編成樂譜,只有用沈家血脈催動鳳鳴琴,彈奏完整的鳳鳴訣,
才能在琴音中顯現(xiàn)出圖的全貌?!鄙蚯辔嗪鋈幌肫饚煾概R終前的眼神,原來他不是不愿說,
是不能說——這秘密太沉重,足以壓垮一個小姑娘。就在這時,密室的門忽然被撞開,
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為首的竟是被蘇慕言點穴的紅裙女子!“柳樓主,
多謝你把秘密說給我們聽?!迸永湫?,手里提著個昏迷的人——竟是本該被抓走的柳婆婆!
柳長風臉色大變:“你怎么會……”“你的水鳥早就被我們換了,引開的不過是些雜兵。
”女子踢了踢柳婆婆,“老東西,快讓這丫頭彈奏鳳鳴訣,否則我現(xiàn)在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