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末至1942年2月自1937年戰(zhàn)火燃至長沙,這座古城便再難安寧。
日寇的鐵蹄在中華大地肆虐,長沙城內(nèi)外更是硝煙與焦土的氣息日夜籠罩,
槍炮聲、哭喊聲撕裂著往昔的寧靜,難得片刻喘息。清荷水榭這方避世之地,
亦未能幸免于難。潰散的兵痞、趁亂作惡的匪徒,時常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
闖入院落劫掠滋擾。當雪清禾親眼目睹奶娘為護她而被刀鋒劃破手臂,
青梔更是被兩個醉醺醺的兵痞逼至墻角欲行不軌時,她胸中積壓的怒火終于如火山般爆發(fā),
再也無法按捺!那一夜,清冷的月華如練,靜靜灑落,
卻照亮了庭院中橫七豎八、死狀各異的尸體。雪清禾靜立其中,素白的衣襟浸染著暗紅的血,
月光與血色在她周身交融,勾勒出一個既圣潔又邪異的身影。那一刻的她,不似人間客,
倒像是踏月而來、收割性命的仙或魔。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如同燒紅的烙鐵,
深深烙印在奶娘和青梔的瞳孔深處,令她們渾身冰涼,久久僵立,連呼吸都幾乎忘記。
五年光陰在戰(zhàn)火紛飛中悄然流逝。雪清禾將清荷水榭化作修煉場,潛心鉆研《搬山填海術》。
從最初的晦澀難懂,
到逐步領悟三十六字風水秘術的玄奧、掌握陣法布局的精要、習得魁星踢斗的凌厲,
最終將這些搬山絕技融會貫通,運用自如。她更將這身搬山秘術化作利刃,
悄然投身于抗日暗流之中。那些雙手沾滿同胞鮮血的日本軍官、特工,
成了她最好的‘磨刀石’,在一次次生死搏殺中,她的技藝愈發(fā)精純,
心志也淬煉得如同寒鐵。她行事極為隱秘,每次出手皆如鬼魅?,F(xiàn)場往往只留下戰(zhàn)斗的痕跡,
而敵人的尸體,則會在一陣詭異的輕煙和輕微的‘滋滋’聲中,連同衣物裝備一起,
化作一灘無跡可尋的黃水——這正是她特制‘化骨散’的效力,
確保不留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線索。正因這份滴水不漏的謹慎,
日寇特高課雖對這位神秘莫測的‘影子’恨之入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追查,
卻始終無法鎖定目標。通緝令上,
永遠只有一張在夜色或混亂中捕捉到的、模糊得幾乎難以辨認的側影或背影畫像。這五年間,
雪清禾如同真正的影子,獨來獨往,行蹤飄忽。她刻意收斂鋒芒,
極力抹除自己在長沙城的存在感,絕不主動與九門中人有任何交集。只是,事事難料,
二月紅與齊恒用過雪清禾的藥過后,這幾年到也接觸過幾次。
五年前遭遇‘黑飛子’的兇險歷歷在目。汪家那深不可測的勢力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
早已悄然滲透長沙城的每一個角落。過早地暴露在汪家視線中,無異于將自己送入虎口。
偶得片刻閑暇,她也會悄然來到二月紅的梨園。臺上名角水袖翻飛,唱腔婉轉悠揚,
絲竹管弦之聲繞梁。她卻常常慵懶地深陷在二樓雅座的軟椅里,雙目微闔,似睡非睡,
只將那動人的旋律當作催眠的背景音。這日,臺上正唱著悲壯的《霸王別姬》,
十二三歲的雪清禾已是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朦朧間,她覺察有人靠近,
氣息中并無惡意,便也懶得理會,打算繼續(xù)尋夢?!把┣搴?!
” 二月紅帶著隱忍怒意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旁人到我梨園,皆是屏息凝神聽戲賞曲。
你倒好,次次來我這里聽曲睡覺?成何體統(tǒng)!”被擾了清夢,雪清禾眉頭微蹙,
連眼皮都懶得抬,只拖長了調(diào)子懶洋洋道:“我睡我的,礙著誰的眼了?吵得很。若嫌礙事,
您自便挪個清凈地兒去?!倍录t被她這混不吝的態(tài)度噎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指著她,
俊美的臉上怒意更盛:“你……雪清禾!這里是梨園!豈容你如此放肆酣睡?!
” 雪清禾那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后面斥責的話都卡在喉嚨里,
最終只化作一句氣急敗壞的:“好!好!你好的很!”恰在此時,齊恒也踱步進來。
一眼瞧見旁若無人、仿佛隨時要睡過去的雪清禾,
以及旁邊臉色鐵青、明顯在生悶氣的二月紅。饒是齊恒素來八面玲瓏、能言善道,
眼前這詭異僵持的局面,也讓他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勸起。齊恒只得先湊到二月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