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瘋狂地左右搖擺,卻根本無法刮清擋風(fēng)玻璃上瀑布般傾瀉的雨水。視線模糊到了極點(diǎn),
只能勉強(qiáng)看清前方幾米的路面輪廓。兩側(c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腹中的絞痛越來越劇烈,
像有無數(shù)只毒蟲在啃噬他的內(nèi)臟,冷汗如同溪流般從額頭滾落,模糊了他的視線。
左肩的鈍痛也在加劇。他感到一陣陣強(qiáng)烈的眩暈和惡心襲來,眼前陣陣發(fā)黑。不能停!
不能停!他死死咬著舌尖,用劇痛刺激著自己保持清醒。手指顫抖著伸進(jìn)褲袋,
緊緊攥住了一個冰冷的、小小的塑料物件。車子在暴雨中瘋狂顛簸前行,
如同怒海中的一葉孤舟。前方的道路在雨幕中扭曲變形。突然,
一個急彎出現(xiàn)在模糊的視線中。王合浦猛地一腳踩向剎車。沒有反應(yīng)!
剎車踏板如同踩進(jìn)了棉花里,軟綿綿地直接踩到了底,沒有絲毫阻力。。剎車失靈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凍結(jié)了王合浦的血液。車子如同脫韁的野馬,帶著巨大的慣性,
完全失控地沖出了濕滑的路面!猛地撞斷了路邊腐朽的木制護(hù)欄。天旋地轉(zhuǎn),
整個世界瞬間顛倒,王合浦感覺自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拋了出去。
身體在狹窄的車廂里猛烈地撞擊、翻滾,擋風(fēng)玻璃在眼前炸裂成無數(shù)碎片,
冰冷刺骨的雨水和狂風(fēng)瞬間灌入。
撞擊聲、金屬扭曲的刺耳尖嘯聲、玻璃碎裂的嘩啦聲…混合著腹中那撕裂般的劇痛如同鋼針,
狠狠扎進(jìn)他的大腦。車子翻滾著,最終四輪朝天,重重地砸在下方陡坡的泥濘里,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劇痛,全身的骨頭仿佛都碎裂了!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頭流下,
模糊了視線,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腹中的絞痛達(dá)到了頂峰,
如同有一只燒紅的鐵爪在瘋狂地掏挖著他的內(nèi)臟,
他感到生命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從身體里流逝。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雨水中迅速模糊、潰散,
他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志,顫抖著、痙攣著。視野徹底陷入一片血紅,
繼而沉入無邊的黑暗。就在意識徹底湮滅前的最后一剎那——“轟——!??!
”一聲遠(yuǎn)比潘朗那晚爆炸更加猛烈、更加驚天動地的巨響,撕裂了狂暴的雨幕,
從加油站的方向轟然傳來。那轟鳴,如同地獄之門的咆哮,瞬間席卷了天地!
即使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和傾盆暴雨,王合浦殘存的意識也能感受到那毀滅性的沖擊波。
他緊抿的、沾滿血污的嘴角,似乎極其艱難地、極其微弱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形成一個凝固的、詭異而冰冷的弧度。
一個小小的、冰冷的塑料塊…從他無力張開的手心滑落,
掉在浸滿雨水的、倒置的車廂地板上,滾落在他沾滿泥濘的腳邊。隨即,
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了一切?!恢^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一絲極其微弱的光感刺激著眼瞼,王合浦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讓他瞬間瞇起了眼,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模糊的視野才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