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朝下。
肩膀的箭傷，隨著顛簸，一抽一抽地疼。
心口更像塞了塊燒紅的烙鐵，每次心跳都扯著全身神經(jīng)。
項羽的肩胛骨硌著我的胃。
血腥味、汗味、還有他身上的塵土味，混在一起。
視線隨著他的步伐晃動，只看到翻飛的積雪和枯死的樹根。
屈辱。但不敢掙扎。怕他一怒之下真把我扔在這冰天雪地。
【暗淵：廢物！他拿你當(dāng)盾牌！當(dāng)誘餌！找機會！弄死他！】
血玉在袖袋里陰冷震動。猩紅的殺意蠢蠢欲動。
【鴻蒙：生命體征：臨界穩(wěn)定。毒素：被生物鎖禁錮。心脈損傷：中度。建議：減少顛簸……定位赤陽草……掃描中……西北三里……特殊熱源反應(yīng)……匹配度87%……】
青光艱難閃爍，給出模糊方向。
“西北……三里……有熱源……”
我聲音悶在他背上，虛弱嘶啞。
項羽腳步?jīng)]停，方向微調(diào)。
風(fēng)雪更大了。
砸在臉上生疼。
意識在劇痛和顛簸中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顛簸停了。
我被放下來，靠在冰冷的石頭上。
眼前是……一小片冒著絲絲熱氣的溫泉？
泉水不大，周圍一圈巖石，竟頑強地長著一小片火紅色的草！
草葉細長，邊緣有鋸齒，在冰天雪地里，紅得像燃燒的火焰！
赤陽草！
“是它？”
項羽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臉色更蒼白了，嘴唇有些發(fā)紫。剛才的爆發(fā)和奔襲，加上扛著我，消耗巨大。
“鴻蒙……確認……”
我喘息著。
他沒廢話。
大步走到泉邊，拔起幾株赤陽草。
草根帶著濕泥。
他走回來，蹲下，用烏沉刀鋒利的刀尖，極其粗暴地刮掉草根上的泥土，然后…… 直接塞進了自己嘴里！用力咀嚼！
我愣住了。
不是給我解毒嗎？
他吃？ 他嚼了幾下，眉頭緊鎖。
赤陽草汁液顯然極其苦澀辛辣。
他猛地俯身，捏開我的嘴！
一股混合著泥土腥氣和濃烈辛辣的草汁，被他用蠻力灌了進來！
“咳！咳咳咳！”
我猝不及防，被嗆得死去活來！辛辣滾燙的汁液順著喉嚨燒下去！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捏著我的下巴，直到我把草汁咽下去大半才松手。
“咽下去！死不了！”
他低吼，自己也咽下剩余的草渣。
辛辣過后，一股奇異的暖流，從胃里升起！
肩頭箭傷的麻癢冰冷感，竟真的消退了一絲！
心口那絞索般的劇痛，也緩和了少許！ 有效！
他靠在對面石頭上，閉目調(diào)息。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了些。
溫泉熱氣氤氳。
死寂。
只有風(fēng)雪聲。
我蜷縮著，感受著體內(nèi)那微弱卻真實的暖意。
劫后余生。
看著對面閉目的項羽。
他救了我。
用他的方式。
粗暴，蠻橫，但……有效。
一絲極其微弱、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異樣情緒，在心底滋生。
就在這時！
【暗淵：警告！加密能量波動！低頻！方向：東南！匹配特征：劉邦勢力！】
血玉猛地一震！猩紅警報無聲閃爍！ 劉邦？！他在附近？！
【暗淵：竊聽模式啟動！強制鏈接！】
一股冰冷的吸力，猛地攫取我的聽覺！
周圍風(fēng)雪聲、泉水聲瞬間被過濾、拉遠！
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如同從極遠的水底傳來，強行灌入耳中！
“……目標(biāo)……項籍……確認重傷……攜帶‘鑰匙’女體……坐標(biāo)……胡楊林溫泉……”
“……陰甬……已定位……主上命……‘饕餮’蘇醒……清除障礙……回收‘鑰匙’……”
“……遵命……”
聲音消失。
竊聽結(jié)束。
劉邦的人！知道我們在這！知道項羽重傷！知道我是“鑰匙”？什么鑰匙？還有……饕餮？！
寒意比箭毒更甚！瞬間凍結(jié)血液！ 我猛地抬頭，看向?qū)γ骈]目的項羽！
嘴唇哆嗦，想喊！
項羽卻突然睜眼！
重瞳如電，瞬間鎖定我！
眼中哪有半分重傷的虛弱？
只有冰冷的審視和……一絲洞穿一切的銳利！
“你聽到了什么？”
他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