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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霧山回想 墨羽凌塵 5569 字 2025-08-06 02: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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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第一次見到顧晏辰時,秋雨正順著“星塵畫廊”的玻璃幕墻往下淌,

在地面暈開一片細碎的光斑。畫廊里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舊紙張的味道,

她正踮腳給墻上的畫作除塵,指尖剛觸到那幅《深淵回響》的畫框,

身后就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像冰棱敲在黑曜石上。“這幅畫,開個價?!彼偷鼗仡^,

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男人站在玄關處,黑色手工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

袖口露出的百達翡麗腕表在陰雨天里泛著冷光,

正是財經(jīng)雜志封面上那個三個月吞并三家上市公司的顧氏總裁,顧晏辰。“抱歉顧總,

”林晚星攏了攏沾著灰塵的圍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領口——那里藏著枚銀質月亮吊墜,

鏈子細得幾乎看不見,“這幅畫是非賣品。

”《深淵回響》是父親林正德三年前中風前最后一幅作品?;易仙匿鰷u在畫布中央翻涌,

漩渦深處浮著半張女人的臉,睫毛上凝結的水珠像懸而未落的淚。父親被送進療養(yǎng)院那天,

攥著她的手反復叮囑:“保管好它,等薇薇回來……”“一個億。

”顧晏辰的指尖輕叩畫框邊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或者,我讓這條街的租金明天漲三倍。

”林晚星的呼吸頓住了。畫廊所在的老商業(yè)區(qū)上周剛被顧氏收購,她攥著圍裙的手驟然收緊,

指節(jié)泛白:“顧總,您到底想要什么?”男人的目光掠過她泛紅的眼角,突然俯身,

視線落在畫布右下角——那里有個極淡的簽名,是父親的筆名“木石”。他的喉結滾了滾,

從西裝內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摔在前臺的玻璃桌面上:“看看這個。

”文件右上角的紅章刺得人眼睛疼——顧氏集團關于收購林氏化工的意向書。

林氏是父親白手起家的公司,自從他中風后便由遠房表舅代管,如今早已資不抵債,

全靠銀行貸款吊著一口氣。更要命的是,療養(yǎng)院昨天剛發(fā)來催款單,

父親的康復治療費用已經(jīng)拖欠了兩個月,護士長說再不交錢,就要停掉進口營養(yǎng)針。“簽字,

畫歸我?!鳖欔坛降穆曇衾涞孟翊巴獾挠辏盎蛘?,等著明天法院的傳票。

”林晚星盯著文件上“林氏化工”四個字,指尖抖得厲害。她想起上周去療養(yǎng)院看父親時,

他躺在病床上流著口水,握著她的手只會重復“薇薇”“賬本”兩個詞。

護工說他夜里總驚醒,抱著枕頭喊“別推我”?!爱嬁梢越o你,”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發(fā)顫,

“但我有個條件?!鳖欔坛教裘肌!案嬖V我,你為什么非要這幅畫。”她迎上他的目光,

突然注意到他襯衫領口露出的皮膚——那里有一道淺褐色的疤痕,從鎖骨蜿蜒向心口,

像條沉默的蛇。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什么刺中了。他轉身看向窗外,雨絲斜斜地織著,

把街對面的梧桐葉染成深綠色。“三天后,跟我去霧山?!彼麃G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黑色大衣掃過玄關的風鈴,叮當作響。畫廊里重歸寂靜,林晚星癱坐在椅子上,

伸手撫過《深淵回響》的畫布。指尖觸到漩渦深處那半張臉時,

突然想起1998年的冬天——那年她十歲,表姐林薇薇十五歲,

她們在霧山的老林子里埋下一個鐵皮盒,里面裝著薇薇畫的素描,

還有……一個總跟在她們身后的小男孩。那男孩暈車暈得厲害,每次跟著她們去霧山寫生,

都要靠在薇薇的背上才能睡著。薇薇總笑他是“瓷娃娃”,卻會偷偷把姜糖塞進他兜里,

還把自己最寶貝的銀月亮吊墜摘下來,塞進他手里:“阿辰,等你不暈了,就戴著它來找我。

”后來薇薇失蹤了。警方在林子里找了三個月,只找到一只染血的手套。那個叫阿辰的男孩,

也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出現(xiàn)過。一、霧山舊痕去霧山的路上,雨停了。

顧晏辰的車是輛黑色邁巴赫,后座寬敞得能躺下人,可他偏要坐在副駕駛,臉色蒼白得像紙,

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林晚星從包里翻出姜糖遞過去,他卻猛地別過臉,喉結劇烈滾動著。

“你還是這樣?!彼摽诙觯只琶﹂]嘴。1998年那個冬天,也是這樣的盤山公路。

十歲的她坐在自行車前梁,十五歲的薇薇騎著車,后座載著那個叫阿辰的男孩。

男孩暈得厲害,頭抵在薇薇的后背上,聲音悶得像蚊子:“薇薇姐,

我難受……”薇薇騰出一只手拍他的腿:“忍忍,到了木屋給你喝姜茶。

”顧晏辰突然攥緊了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她總說這句話。”林晚星的心臟猛地一縮。

霧山的老木屋藏在銀杏林深處,木門上掛著把生銹的銅鎖。顧晏辰從后備箱拿出工具箱,

動作利落地撬開鎖,推開門時,積灰的地板發(fā)出“吱呀”的呻吟,驚得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屋里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墻角堆著畫架,

上面蒙著褪色的帆布;窗臺上擺著三個豁口的搪瓷杯,

杯底還留著褐色的茶漬——那是她、薇薇和阿辰的杯子。顧晏辰徑直走向墻角的舊木箱,

箱子上著鎖,鎖孔已經(jīng)銹死。他從口袋里掏出瑞士軍刀,幾下就撬開了鎖扣。

箱子里堆著幾本素描本,最上面那本的封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月亮。“這是薇薇的。

”林晚星的聲音發(fā)顫。她認得那筆跡,薇薇總愛把月亮畫成扁扁的,說這樣像笑起來的嘴。

顧晏辰翻開素描本,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前面畫的都是霧山的風景,

直到最后一頁——紙上是個戴著銀月亮吊墜的小女孩,扎著高馬尾,正回頭對畫外的人笑。

旁邊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阿辰的月亮?!薄八傉f,我盯著她的吊墜看,以為我喜歡。

”顧晏辰的聲音突然哽咽,他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銹跡斑斑的小盒子,打開,

里面躺著枚斷了鏈的銀月亮——和林晚星領口藏著的那只,一模一樣。

林晚星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她記得這枚吊墜,薇薇失蹤前一天,

還在木屋的火爐邊給它拋光?!澳翘炷銥槭裁礇]來?”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們等了你一整天,薇薇說要把新做的銀鏈送給你。”男人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猛地轉身,一拳砸在積灰的桌子上,豁口的搪瓷杯摔在地上,碎成幾片?!拔胰ベI銀鏈了。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鎮(zhèn)上的銀匠說要等三個小時,我就在店里守著,

可等我拿著鏈子跑回木屋時……”他頓住了,喉結滾動著,

像是在吞咽玻璃渣:“雪地里只有薇薇的腳印,一直往林子深處延伸,最后消失在斷崖邊。

旁邊還有只手套,沾著血。”林晚星想起那天的雪。鵝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跟著父親來木屋時,只看到警察在雪地里拉起警戒線,父親站在銀杏樹下,

臉色比雪還白。他后來告訴她,是護林員發(fā)現(xiàn)異常報的警,

可她明明看到父親的靴底沾著新鮮的泥土。二、裂痕從霧山回來的第三天,

林氏化工的辦公室被貼上了封條。林晚星接到父親舊部張叔的電話時,

正在給《深淵回響》重新裝裱。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晚星小姐,顧總突然撤資了!

銀行說今天必須還清貸款,不然就拍賣公司的地皮啊!”她握著電話的手抖得厲害,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顧晏辰明明答應過,只要她跟著去霧山,就注資林氏,

幫她付清父親的療養(yǎng)費用。畫廊的玻璃門被推開時,風鈴叮當作響。林晚星抬頭,

看見顧晏辰站在門口,黑色大衣上沾著雪粒子——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細密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像撒了把碎鹽?!盀槭裁闯焚Y?”她沖過去,幾乎要撞到他懷里,

“你答應過我的!”男人后退一步,避開她的目光,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照片,

摔在她面前的畫桌上。照片拍的是一份卷宗,封皮上寫著“林薇薇失蹤案”,

右下角蓋著林氏化工的公章?!斑@是我在你父親療養(yǎng)院的床頭柜里找到的。

”顧晏辰的聲音冷得像冰,“警方當年的卷宗副本,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手里?

”林晚星的指尖撫過照片里的公章,突然想起父親中風前總鎖著的書房抽屜。

她以前趁父親不在時偷偷拉開過,里面除了公司的賬本,還有個上了鎖的鐵盒。

那時她只當是父親藏起來的合同,現(xiàn)在想來,里面或許就放著這份卷宗。“我不知道。

”她搖著頭后退,撞到身后的畫架?!渡顪Y回響》晃了晃,從畫框里滑出來,

背面朝上摔在地上——那里貼著張泛黃的紙條,是父親的筆跡:“1998.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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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6 02:1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