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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遲的臉色倏然一沉,聲音像被壓著火:“溫文熙,你什么意思?”
“嗯?怎么了,我一個人搬舊東西搬不過來,就找朋友幫忙了?!?/p>
我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甚至連頭也沒抬,“哦,你別誤會,你知道的,周淮對我來說只是哥哥?!?/p>
沈硯遲喉結(jié)上下滾動,像有話要說,卻又啞口無言。
因為他才剛剛告訴我,沈菲菲只是妹妹。
可為什么同樣的稱謂從我嘴里說出,他卻覺得格外刺耳?
周淮似笑非笑地瞥了沈硯遲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情緒:“請我吃飯?等離婚那天再請吧?!?/p>
“什么意思?”沈硯遲的聲音陡然拔高,眸光凌厲地看向我,“什么離婚?”
我停頓了一瞬,語氣淡淡:“周淮表哥的父親和繼母離婚,到時候請吃飯?!?/p>
這句話一落,沈硯遲的肩膀輕微一松,像是無意識地吐出一口氣。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份緊張和害怕。
明明這個借口無比拙劣,但他還是相信了,因為他完全不覺得我說的離婚會是和他離婚。
畢竟我這么愛他。
第二天,我醒得比往常晚一些。
換好衣服走下樓時,廚房里已經(jīng)飄出一股油膩的香氣。
餐桌上,沈菲菲正小心翼翼地為沈硯遲盛湯,眉眼帶笑:“阿硯,我還記得你喜歡這種排骨湯,高中的時候你一次能喝兩大碗,我特意煲了三小時呢?!?/p>
沈硯遲一言不發(fā),只低頭喝了一口。
或許是因為她的語氣太過親昵,他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幾分,甚至讓她用手幫他打理領(lǐng)帶。
我愣在樓梯口。
曾經(jīng)我也替沈硯遲打過領(lǐng)帶,卻總被嫌棄我手笨、打不好。
那時的他甚至連我遞過的衣服也要再聞一聞,確認(rèn)沒有沾染我的香水味。
可如今,沈菲菲剛剛做完飯的手碰過他的領(lǐng)口、他的衣領(lǐng),他卻半點不嫌。
我收回視線,忍著不舒服,走到餐桌邊,拿起筷子隨意夾了幾口沈菲菲做的菜。
那湯腥得我胃里一陣翻涌,我勉強咽下去,幾秒后還是忍不住沖去洗手臺吐了出來。
沈菲菲一見我吐了,立刻紅了眼圈,聲音柔得像哭:“是我做得不好吃嗎?是不是我做錯什么了?要不,我別留在這里了......”
她越說越可憐,手指緊張地絞著圍裙,淚光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擦了擦嘴角,平靜地道:“我不習(xí)慣,自己再做些?!?/p>
話音剛落,沈硯遲的筷子“啪”地放下。
他伸手將沈菲菲護(hù)到身后,冷冷掃了我一眼:“菲菲辛苦做的飯,你不愛吃可以不吃,沒必要這樣傷人,你愛吃什么,自己動手吧。”
這一瞬間,我看見他眼底帶著明顯的警告和不耐煩。
可天知道,我是真的覺得那飯菜難以下咽。
此刻我連失望的情緒都生不出了,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背后傳來沈菲菲哽咽的聲音:“阿硯......是不是我太冒失了,讓嫂子不高興......”
他沒有安慰我,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別多想,她就這種性格。”
我在廚房里切菜的手指一頓,低頭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不值。
曾幾何時,我為了讓他吃上一頓可口的飯,把一本又一本菜譜翻得卷了邊,被熱油燙得起泡,卻也得不到他哪怕一個夸贊。
而現(xiàn)在,沈菲菲隨便煮一碗湯,他就吃得津津有味,還護(hù)著她不讓我多說一句。
到了公司,沈硯遲和沈菲菲并肩站在電梯里。
我站在他們身后,按了自己那層樓。
幾個同行的員工在背后低聲議論:
“昨天那個視頻你們看了嗎?沈總救人的畫面,太刺激了吧?!?/p>
“那姑娘好像就是沈總的老同學(xué)吧?兩人看著真的很般配,像是從電視劇里走出來的?!?/p>
“可沈總不是一直隱婚嗎?不會......其實是她吧?”
沈菲菲臉頰泛紅,擺擺手:“別這么說了,我和阿硯......沈總就是普通同學(xué)啦?!?/p>
她語氣輕輕的,帶著掩飾不住的羞怯。
那副模樣,比直接承認(rèn)更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沈硯遲一言不發(fā),聽到這些議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心底的那口冷氣一寸寸升起。
曾經(jīng),我在公司給累到打盹的他披了外套,被同事調(diào)侃一句,他當(dāng)晚回家便冷冷地警告我:
“公私要分明,不要做讓人誤會的事情。”
可現(xiàn)在,他面對這些曖昧的議論,卻一句話也不辯解。
電梯到達(dá),我徑直走出去,把辭職信送到行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