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砸在“老炮臺球”油膩的霓虹招牌上,洇開一片片模糊的紅色光暈??諝庥譂裼种?,混雜著劣質(zhì)煙草、汗酸和地面積年不散的霉味。我站在最角落那張瘸腿的臺子邊,指尖的煙灰簌簌落在潮濕起泡的綠絨上。對面,綽號“油條”的混混叼著半截?zé)?,嘴角咧開一個得意的弧度,三角眼里閃著揶揄的光。他剛剛用一個極其刁鉆的低桿塞,把最后一顆黑八穩(wěn)穩(wěn)送進底袋。
“喂,陳默,最后十塊了,掏出來吧?”油條攤開油膩膩的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他身后幾個同樣流里流氣的家伙跟著起哄?!皣K嘖,就你這水平,還是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口袋里那枚冰冷的硬幣硌著大腿。十塊錢,是我明天一整天的飯錢。汗水順著鬢角流下,冰涼。
“媽的”
喉嚨里擠出一聲低低的咒罵。就在我認命般伸手去掏那枚硬幣的剎那:
“嗡!”
一種奇異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低頻震動猛地穿透顱骨。視野的邊緣瞬間被一片深邃幽藍的微光覆蓋。所有嘈雜的人聲、雨聲、燈管的嗡鳴,仿佛被驟然按下了靜音鍵。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的合成音,直接在意識的底層響起:
【檢測到強烈執(zhí)念波動…符合綁定條件】
【臺球之神系統(tǒng),啟動中】
【綁定宿主:陳默】
視野中心,那個油膩的綠絨球臺懸浮在幽藍的虛空背景里,無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散發(fā)著微光的線條憑空出現(xiàn),精準地勾勒出球臺的邊界、庫邊的反彈角度、每一顆彩球的位置、甚至是它們可能的滾動軌跡!那些軌跡線如同活物般延伸、分叉、聚合,構(gòu)成一張龐大而精密的動態(tài)網(wǎng)絡(luò)。一顆白球在虛擬網(wǎng)格中被無形的手操控著,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和角度撞擊著目標球,每一次碰撞都精準得如同鐘表齒輪的咬合,發(fā)出清脆卻冰冷的“咔噠”聲。
【評定完成】
【當(dāng)前等級:13檔(MAX)】
【新手任務(wù)發(fā)布:擊敗所有隱藏的‘世界印記’持有者】
【任務(wù)提示:第一個‘世界印記’持有者已鎖定。代號:土撥鼠。坐標:臨江新區(qū),濱海路B段,金海灣項目工地?!?/p>
【任務(wù)道具加載:洞察之眼(初級)】
幽藍的光幕和冰冷的軌跡線潮水般退去。油條那張掛著嘲弄笑容的臉重新涌入視野。只有胸腔里那顆心臟,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道瘋狂撞擊著肋骨。
13檔?MAX?臺球之神?世界印記?土撥鼠?工地?
一連串荒謬絕倫的詞語在我腦海里橫沖直撞。我下意識地看向球臺。油條打進黑八后散亂分布的幾顆彩球,位置、角度,甚至球面上細微的劃痕,此刻都清晰地烙印在腦海里。一種難以言喻的理解感油然而生,只要給我球桿,我能輕易地用一顆白球,把臺上任何一顆彩球送入任何一個袋口,用最簡潔、最不可思議的路線。
“喂!發(fā)什么呆?錢呢!磨磨唧唧的!”油條不耐煩地推了我肩膀一把。
那枚十塊錢硬幣被我死死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剛才的憋屈和煩躁,此刻被一種更強烈的、近乎荒誕的沖動取代了。
我猛地抬起頭,眼神直直地刺向油條。不再是之前的隱忍和頹喪,里面似乎燒著一種他自己也看不懂的火苗。油條被我盯得一愣,嘴角的嘲諷弧度僵住了。
“再來一局。”我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就用這十塊。輸了,錢你拿走。贏了的話”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和他身后那幾個混混,“你們幾個,以后見了我,繞著走。”
球房里短暫的寂靜。油條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面面相覷,隨即爆發(fā)出更響亮的哄笑。
“哈!陳默,輸瘋了吧?”油條笑得前仰后合,三角眼都瞇成了一條縫,“行!老子今天就讓你徹底死心!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桿法!”他吐掉嘴里的煙頭,用腳碾滅,動作充滿了侮辱性的慢條斯理,“擺球!讓你開球!省得你說我欺負你!”
哄笑聲中,一個看熱鬧的小青年手腳麻利地把十五顆紅球重新碼成標準的三角框。油條抱著胳膊,斜靠在旁邊另一張球臺上,臉上寫滿了貓戲老鼠的戲謔。他身后那幾個混混也嘻嘻哈哈地圍攏過來,等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