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句話激怒了賀津南,大概是沒被人這么輕視過吧。
他摔門走了。
姜隱這里就像是一個隨時來隨時走的驛站,他在外面浪久了,也會想念一下家里乖巧聽話還會給他煮碗面的老婆。
她坐在沙發(fā)上,難過的發(fā)抖。
模糊的視線看向陽臺上的透明玻璃箱,那里面種了菜,還特意安裝了補光燈,種了好幾盆綠油油的新鮮豌豆苗。
因為被人精心呵護培育,所以長勢極好。
賀津南吃火鍋最愛燙這個豌豆苗。
婚后半年,他只來吃過三次火鍋,但這幾盆豌豆苗隨時都備著。
今晚本來想跟他好好談?wù)劦模珊孟癯穗x婚,也沒什么好談了。
她看看這處房子,住了半年,賀津南生活過的痕跡很少,少到像單身人士在住。
是該搬家了。
一個人住著這么大的房子,也不太聚氣。
豌豆苗呢。
她不想種了。
九年,就這樣喂了狗。
……
第二天一早。
謝秋開車上班路過金融街附近,姜隱叫她來取豌豆苗。
連帶玻璃箱全都搬進了謝秋車里。
謝秋順道載她去醫(yī)院上班。
路上,姜隱坐在副駕上,一直在走神。
昨晚和賀津南吵了一架,沒骨氣的哭了好久,現(xiàn)在腦門都是痛的。
謝秋看看她,忍不住說:“這個豌豆苗我先替你養(yǎng)著,你要是后悔了,我再給你送回來!”
其實謝秋早就見怪不怪了。
每次姜隱和賀津南吵架,姜隱難過的要死,那個狗男人消失幾天,又回來哄幾下,兩人就又湊合的過下去了。
沒辦法,隱隱就是愛他。
一個頂級學(xué)霸,要顏有顏,要學(xué)歷有學(xué)歷,要身材有身材,要腦子有腦子,一身的學(xué)霸清傲,卻對賀津南舔成那樣。
真是夠了。
不過話說回來,九年,誰能那么輕易的釋懷呢?
姜隱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說:“秋秋,上次給你租房子的那個中介微信,待會兒記得推給我?!?/p>
謝秋驚訝:“啊?你真要搬家?。俊?/p>
姜隱“嗯”了聲。
“打算搬去四環(huán)或者五環(huán),過陣子我規(guī)培期就過了,工資也能漲上來,到時候我整租一套,你要是愿意,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謝秋有點恍惚:“隱隱,你真要跟賀甘蔗離婚?。俊?/p>
她怎么不信啊。
雖說姜隱已經(jīng)把翡翠手鐲賣了,但她老覺得不真實。
姜隱:“你都罵他甘蔗了,我不離婚留著吃渣嗎?”
甘蔗水是甜。
可渣,她吃不動了。
謝秋高興的不行:“你要是真和他離婚了,我給你放一個月炮仗慶祝!姐,你可是頂級學(xué)霸哎,要什么男人沒有?讓死蓋給你介紹幾個優(yōu)質(zhì)男人,比如律所合伙人什么的,飛飛認識的優(yōu)質(zhì)精英男可多了?!?/p>
姜隱打趣:“別了,他別把他前老公們介紹給我。”
謝秋哈哈大笑:“這缺德事兒他真能干出來!不過我們學(xué)校最近來了個年輕的體育老師,那肱二頭肌發(fā)達的咧……到時候你感興趣我介紹你們認識!”
淺粉色的小鵬車停在醫(yī)院門口,前面那輛曜石黑的阿斯頓馬丁DBX707也像是送人的,停在那兒一直不動。
謝秋煩躁的按按喇叭:“豪車了不起啊,送完還擋著道,在車里生孩子呢!”
姜隱沒在意,剛準(zhǔn)備下車,前面那輛阿斯頓馬丁下來一道眼熟的女性身影。
梁吉月。
姜隱臉色明顯一白。
謝秋也看見了,嘴巴張了張,真想扇自己耳光,尷尬的說:“他們肯定不是在車里搞孩子,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梁吉月……”
她編不下去了。
姜隱骨子里清傲,謝秋怕她覺得難堪,拿了塊士力架遞給她,“隱隱,你沒吃早飯吧,吃塊士力架再走吧!”
省得碰到梁吉月,又被羞辱。
姜隱諷刺:“出軌的狗男女沒覺得尷尬,我這個正牌老婆替他們留什么尊嚴?!?/p>
她落落大方的下了車。
謝秋狂按喇叭:“娘的!我姐們終于站起來了!”
醫(yī)院門口。
姜隱毫無疑問的碰上梁吉月。
梁吉月看看剛開走不遠的小鵬車,勾唇問:“開小鵬車的是你老公嗎?”
開個小鵬車,還能給副卡無限刷?
以前的姜隱雖然也讓人討厭,但好歹沒那么虛榮,現(xiàn)在的姜隱怎么滿嘴跑火車?
姜隱嗤笑,冷冷的看她一眼:“那開阿斯頓馬丁的是你結(jié)婚證上的老公嗎?”
說完,頭也不回的快步進了醫(yī)院。
梁吉月愣了幾秒。
“姜隱,你什么意思啊,我和津南哥以后一定會結(jié)婚的?!?/p>
結(jié)。
趕緊結(jié)。
犯個重婚罪,抓起來算了。
……
姜隱早上開完晨會,跟著主治查完房以后,坐在辦公室打算給賀津南發(fā)條信息。
昨晚他摔門走了,還沒來得及和他提離婚的事情。
編輯了好幾次信息,刪了寫,寫了改,比SCI高分論文還難寫。
提了離婚兩個字,九年……就都結(jié)束了。
她是難過、失望,可她不是石頭,再怎么假裝瀟灑,依舊會心痛。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
梁吉月春風(fēng)得意的走過來,“隱隱,這周六麻煩你幫我代一下班啦,我周六要去跟津南哥出去約會?!?/p>
姜隱火氣一下冒上來:“你找別人,我不想代。”
她們都在規(guī)培期,一般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在科室和急診之間輪轉(zhuǎn),要是誰有個急事,缺人手的話,頂一下倒也無妨。
但梁吉月擺明了又想玩兒高中那套。
被姜隱這么果斷的拒絕,梁吉月不氣反笑:“可是吳主任都答應(yīng)了,要不你去跟吳主任說?”
差點忘了。
她一特權(quán)子弟,就是硬氣。
姜隱扯唇譏笑:“行啊,那我改天就去告訴你親愛的津南哥,你高中都干了什么爛事!你們權(quán)三代不都是很要面子的嗎?讓別人知道梁大小姐這么陰暗的一面,真的好嗎?”
“姜隱!你敢!”
梁吉月臉色一下變了。
憤怒的同時,好像真的有點后怕。
也是,梁大小姐這么愛立人設(shè),萬一人設(shè)塌了,就貽笑大方了。
姜隱似乎踩住了她尾巴,冷道:“我再說一次,我不想替你代班,你自己去跟吳主任說?!?/p>
梁吉月發(fā)現(xiàn)來硬的行不通,又軟了幾分,不過也就是逮著機會奚落她罷了。
“隱隱,你老公反正又不回家,你回家干嘛?還不如留在醫(yī)院努力工作,做個女強人。”
姜隱不吃這套PUA,“我回家睡大覺都不關(guān)你屁事!”
沒想到這幾年姜隱脾氣變得這么差。
梁吉月也笑不出來了,就板著一張?zhí)鹈赖哪?,尖刻的威脅道:“你敢跟津南哥說以前的事,我就讓你在京市混不下去!”
姜隱一點也不怕她,慢條斯理的提醒她:“你再不去跟吳主任說,我就去找你津南哥告狀了!”
梁吉月恨得牙癢癢又發(fā)不了火。
姜隱這種沒穿鞋的,有時候比穿鞋的還狠。
梁吉月走了。
姜隱氣得心軟全無,把那條編輯好的短信直接發(fā)送出去。
【離婚吧】
連標(biāo)點符號都懶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