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敗,記憶清除中……”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炸開。我頭痛欲裂醒來時,
林晚正捏著診斷書冷笑:“顧沉舟,裝失憶這種爛招也敢用?
”她指使程硯將冰咖啡澆在我頭上:“幫你回憶回憶,你像狗一樣追我的日子。
”直到我在火災(zāi)中把蘇念死死護在身下。
林晚才瘋了一樣翻出我染血的日記——最后一頁是她照片,下面寫著:“賭約輸了,
可這顆心……好像弄假成真了?!?--“攻略失敗,宿主綁定解除。
記憶清除程序啟動……10%……50%……”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像生銹的鋼針,
狠狠攪進大腦深處最脆弱的神經(jīng)!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高頻的震顫,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呃啊——!”我猛地睜開眼!刺目的白光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瞳孔!
喉嚨里擠出一聲嘶啞破碎的痛呼,身體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俺林?!兒子!你醒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母親帶著巨大驚喜和濃濃哭腔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搬t(yī)生!醫(yī)生!快來人!我兒子醒了!” 父親的聲音也在顫抖,
激動得破了音。視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暈晃動,人影幢幢。消毒水刺鼻的氣味霸道地鉆進鼻腔,
混合著鮮花甜膩的香氣。我眨了眨眼,努力聚焦,終于看清了周圍——慘白的墻壁,
嘀嘀作響的儀器,插在手背上的輸液管,還有床邊圍著的幾張寫滿焦慮和狂喜的臉。
是我的父母。父親鬢角多了許多白發(fā),母親眼睛腫得像核桃。
還有一個……站在稍遠些的位置。是個極其漂亮的女孩。皮膚白皙,眉眼精致,
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連衣裙,長發(fā)微卷。她手里捏著一張紙,指尖用力得泛白。此刻,
她漂亮的眼睛里沒有驚喜,沒有擔憂,只有一片冰冷的、毫不掩飾的譏誚和……憤怒?
她是誰?我茫然地看著她,一種強烈的陌生感襲來。頭還在突突地跳著疼,像要裂開。
“顧沉舟,” 女孩開口了,聲音清脆,卻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尖銳的嘲諷,“醒了?
演技不錯嘛?!彼瘟嘶问掷锬菑埣垼袷桥e著什么可笑的證據(jù)。“輕微腦震蕩,
伴有短暫逆行性遺忘?” 她念著診斷書上的字,唇角勾起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
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裝失憶?這種八百年前的爛招,你也敢拿出來用?”裝失憶?
誰?我?巨大的茫然和頭部的鈍痛讓我反應(yīng)遲鈍。“林晚……” 母親似乎想勸解,
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沉舟他才剛醒,醫(yī)生說他……”“剛醒?
” 林晚猛地打斷母親,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愚弄的怒火,目光死死釘在我臉上,
“我看他清醒得很!怎么?追不到我,就用這種方式博同情?讓我愧疚?顧沉舟,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可憐你?就會接受你?!”她的質(zhì)問像連珠炮,砸得我暈頭轉(zhuǎn)向。追她?
博同情?接受我?我……認識她嗎?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發(fā)緊,想說什么,
卻只發(fā)出一點氣音。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狂跳,牽扯著后腦某個地方悶悶地疼。
林晚看著我茫然又痛苦的表情,眼中的怒火更盛,仿佛我的“表演”是對她智商的侮辱。
“好!很好!” 她冷笑一聲,踩著高跟鞋,轉(zhuǎn)身就朝病房外走去,背影決絕,
“你就繼續(xù)裝!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消失在門外。
病房里只剩下父母擔憂的抽泣和儀器單調(diào)的嘀嘀聲。我疲憊地閉上眼。
腦海里一片混沌的空白。只有那個叫林晚的女孩,和她眼中冰冷的恨意與譏諷,
異常清晰地刻在那里。像一道無解的謎題。圣櫻貴族學(xué)院,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香水味和更昂貴的優(yōu)越感。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暖洋洋地灑在課桌上。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噴泉,
幾個穿著時尚的學(xué)生在說笑。頭已經(jīng)不疼了,但那種空茫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醫(yī)生說,
是逆行性遺忘,可能忘記車禍前一段時間的事情。一段時間……是多久?“喂,顧沉舟!
”一個帶著明顯惡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抬起頭。程硯。?;@球隊隊長,程家的獨子,
公認的校草。此刻他雙手插在名牌運動褲兜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的輕蔑笑容。他身邊站著林晚。她環(huán)抱著手臂,
精致的下巴微微揚起,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件令人厭惡的垃圾?!奥犝f你腦子撞壞了?
連我們晚晚都不記得了?” 程硯故意拔高音量,引得周圍幾個學(xué)生好奇地看過來。
林晚的唇角諷刺地勾起,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我?!坝惺??” 我收回目光,聲音平淡。
對程硯,我有點印象,似乎一直不太對付,但具體為什么,想不起來了?!皢?,還真失憶了?
連你以前怎么像條哈巴狗一樣追著我們晚晚舔都忘了?” 程硯夸張地挑了挑眉,湊得更近,
帶著一股運動后的汗味和薄荷口香糖的氣息。他猛地伸手,
一把奪過我桌上那本攤開的、畫著復(fù)雜電路圖的專業(yè)書!“嘩啦!”書頁被粗暴地撕下幾頁!
揉成一團!隨手扔在我腳邊!動作充滿侮辱性!“撿起來。
” 程硯的聲音帶著命令式的輕佻,眼神挑釁,“像你以前那樣,乖乖地,撿起來。
”周圍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幾道目光或好奇、或幸災(zāi)樂禍地投過來。
我看著地上那團皺巴巴的紙,又抬眼看了看程硯那張寫滿惡意的臉,
最后目光落在林晚冰冷的、帶著一絲快意和審視的眸子上。一種強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嚨。
我坐著沒動?!霸趺??失憶了,連骨頭也硬了?” 程硯嗤笑一聲,似乎覺得無趣。
他轉(zhuǎn)身從旁邊一個跟班手里拿過一杯剛買的、還冒著冷氣的冰美式。林晚看著程硯的動作,
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眼神里帶著一種默許和……期待?“看來是真忘了。
” 程硯晃了晃手中的冰咖啡,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走到我面前,
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模仿著某種惡心的腔調(diào):“晚晚最喜歡喝冰美式了,
你以前不是天天搶著給她買嗎?還說什么‘晚晚的喜好就是我的圣旨’?嘖嘖,肉麻死了!
”他臉上的笑容猛地一收,眼神變得兇狠!“今天,老子幫你好好回憶回憶!”話音未落!
他手腕猛地一揚!一整杯冰冷刺骨、混合著褐色液體和冰塊的黑咖啡,如同骯臟的瀑布,
劈頭蓋臉地朝著我的頭頂狠狠澆下!“嘩啦——!”冰冷的液體瞬間浸透頭發(fā)、頭皮,
順著額角、臉頰、脖頸瘋狂流淌!刺骨的寒意和咖啡的苦澀氣味猛地炸開!
冰塊砸在頭頂、肩膀上,帶來鈍痛!
深褐色的咖啡漬迅速在昂貴的白色襯衫上洇開大片丑陋的污跡!黏膩!冰冷!狼狽不堪!
“哈哈哈!像不像落湯雞?” 程硯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指著我狼狽的樣子,
對著林晚邀功,“晚晚,你看!幫你出氣了!”周圍的竊笑聲和指指點點如同針扎。
林晚站在那里,看著我被咖啡澆透的狼狽模樣,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平靜。她的唇角,甚至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帶著一絲快意和解恨。仿佛在看一場期待已久的表演?!邦櫝林?,” 她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審判,“這杯咖啡,是還你當初死纏爛打的惡心。
”冰冷的咖啡順著發(fā)梢滴落,砸在課桌上,也砸在我冰冷的手背上。寒意從皮膚滲透,
直抵骨髓。我緩緩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上黏膩的咖啡漬。動作很慢。沒有憤怒的咆哮。
沒有屈辱的眼淚。甚至沒有看程硯那張狂笑的臉。我的目光,越過一片狼藉和刺耳的嘲笑,
平靜地、帶著一種徹底的空茫,落在林晚那張寫滿冰冷快意的臉上?!傲滞?。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被咖啡浸透,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我們……以前很熟嗎?”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程硯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林晚臉上那絲冰冷的快意瞬間僵住。
她那雙漂亮的、總是盛滿譏誚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現(xiàn)出巨大的錯愕!難以置信!
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你……”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
只發(fā)出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我依舊看著她,眼神里沒有恨,沒有怨,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純粹的陌生和……一絲被無故潑了咖啡的困惑。
“如果以前給你造成了困擾,” 我頓了頓,聲音沒什么起伏,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那……抱歉?!薄暗椰F(xiàn)在,” 我抬手,
指了指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后腦,“真的不記得了?!薄八裕院蟆蔽业哪抗鈷哌^她,
掃過旁邊臉色鐵青的程硯,掃過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罢堧x我遠點?!闭f完,我站起身。
濕透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冰冷黏膩。咖啡順著褲管滴落在地面,留下深色的痕跡。
我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推開擋在身前的程硯(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徑直走出教室。
身后,是一片死寂。
和一道死死釘在我背上、充滿了震驚、憤怒和一絲……難以言喻恐慌的目光。
圣櫻學(xué)院的畫室在下午總是被染上暖金色。巨大的落地窗外,梧桐葉的影子在木地板上搖曳。
空氣里漂浮著松節(jié)油和亞麻籽油混合的獨特氣味,有點刺鼻,又莫名讓人安心。
我坐在角落的舊畫架前,調(diào)色板上堆疊著厚重的鈷藍和鈦白。筆刷蘸滿顏料,
在繃緊的畫布上涂抹,試圖勾勒出腦海中那片揮之不去的、混沌的空白。
只有畫筆劃過布面的沙沙聲,能短暫地壓過記憶深處那個叫林晚的女孩冰冷的眼神。
“顧沉舟?”一個輕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像羽毛落在平靜的水面。我抬起頭。
蘇念抱著一大摞沉重的畫框,纖細的身體被壓得微微傾斜,幾縷碎發(fā)黏在汗?jié)竦念~角。
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裙子,外面套著沾滿各色顏料的帆布圍裙,
臉頰因為用力而泛著健康的紅暈??吹轿遥行┚执俚匦α诵?,
清亮的眼睛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班??!蔽覒?yīng)了一聲,放下畫筆,
走過去接過她懷里搖搖欲墜的畫框。很沉,帶著木頭和灰塵的味道。
“謝謝……”她松了口氣,小聲說,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邊緣,
快地掃過我身上那件已經(jīng)洗干凈、卻依舊能看出些許痕跡的白襯衫(上次咖啡事件的遺存),
又迅速移開?!胺拍睦??”我問?!熬汀涂繅δ沁吘秃谩?/p>
”她指了指墻角堆放雜物的位置。我把畫框放下,揚起一陣微塵。
蘇念立刻拿起角落的舊抹布,蹲下身,認真地擦拭畫框邊緣的浮灰。她低著頭,
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后頸,幾縷柔軟的碎發(fā)垂落,隨著擦拭的動作輕輕晃動。畫室里很安靜,
只有她擦拭畫框的細微聲響,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澳莻€……”蘇念忽然小聲開口,
依舊低著頭,擦拭的動作慢了下來,“你……你還好嗎?”她的聲音很輕,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我靠在墻邊,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沒說話。
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下去,
聲音依舊小小的:“林晚她……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能……可能是誤會……”“誤會?
”我扯了扯嘴角,聲音沒什么波瀾。后腦某個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蘇念抬起頭,
清亮的眼睛望向我,帶著一種單純的認真:“我是說……可能她以為……你在騙她?
畢竟……畢竟你以前……”她像是意識到說錯了話,猛地停住,臉頰更紅了,
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無所謂?!蔽掖驍嗨?,
目光落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上,“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蘇念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有些失落,輕輕“哦”了一聲。沉默再次蔓延。
她擦完最后一個畫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澳莻€……”她猶豫了一下,
從帆布圍裙的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自封袋,里面裝著幾顆包裝樸素的奶糖。
她遞到我面前,臉頰微紅,聲音更小了,“這個……給你。
我……我看你總是一個人待著……吃點甜的,心情……可能會好一點?
”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斜斜地落在她攤開的掌心。幾顆廉價的奶糖在透明的袋子里,
安靜地躺著,折射著微弱的、溫暖的光。我看著那幾顆糖,
又看看她微微泛紅、帶著真誠和一絲羞怯的臉。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
似乎被這微不足道的光,悄悄融化了一小角?!爸x謝?!蔽疑焓纸舆^。
糖紙帶著她掌心的微溫?!安豢蜌狻彼w快地低下頭,抱起地上清理干凈的一小摞畫具,
“我……我先去隔壁了?!彼裰皇荏@的小兔子,抱著畫具快步離開了畫室。
畫室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松節(jié)油的味道。我捏著那袋廉價的奶糖,
指尖傳來塑料包裝的觸感。撕開一顆。濃郁的奶香在舌尖化開。很甜。甜得有些……陌生。
程硯像頭被激怒的公牛,猛地一腳踹開畫室虛掩的門!巨大的聲響震得墻角的畫框嗡嗡作響,
灰塵簌簌落下。“顧沉舟!”他吼著我的名字,
臉上帶著被當眾“羞辱”(指上次咖啡事件后我的漠然)后的狂怒,幾步就沖到我面前,
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力道之大,幾乎將我整個人從畫架前拎起來!“你他媽裝什么死?!
”他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眼中燃燒著兇狠的火焰,“敢讓晚晚難堪?你算什么東西?!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他身后,林晚慢悠悠地踱步進來。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的吊帶裙,
襯得肌膚勝雪,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她抱著手臂,斜倚在門框上,
眼神冰冷地掃視著狼藉的畫室,最后落在我被程硯揪住的衣領(lǐng)上。她的唇角,
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殘忍興味的弧度。像是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程硯!
你干什么?!放開他!”蘇念焦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剛回來,
手里還拿著清洗干凈的畫筆,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煞白,想沖過來。“滾開!沒你的事!
”程硯頭也不回地咆哮,手臂猛地一揮!蘇念被他粗魯?shù)赝崎_,
踉蹌著撞在旁邊堆放的畫框上!畫框傾倒,發(fā)出嘩啦的巨響!她痛呼一聲,
捂住被撞疼的手臂,眼圈瞬間紅了?!疤K念!”我心臟猛地一縮!
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瞬間沖上頭頂!被程硯揪住的衣領(lǐng)勒得脖子生疼,但我顧不上了!
“程硯!放開!”我掙扎著低吼,試圖掰開他鐵鉗般的手?!胺砰_?”程硯獰笑著,
揪著我衣領(lǐng)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高高揚起,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捏得咔吧作響,
帶著濃重的酒氣和暴戾,“老子今天幫你好好回憶回憶!讓你知道得罪晚晚的下場!
”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勁風(fēng),朝著我的面門狠狠砸來!“不要——!”蘇念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就在拳頭即將落下的瞬間!“轟——!?。 币宦曮@天動地的巨響!如同天崩地裂!
毫無征兆地自樓下猛地炸開!整棟藝術(shù)大樓劇烈地搖晃起來!如同遭遇了強烈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