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近日連綿暴雨，此時的病房外暴雨傾盆。
裴柯寧跪在臺階下，昂貴的套裝被雨水浸透，黑發(fā)狼狽地貼在額前。
她已經在這里等了六個小時，卻始終等不到一個人。
一樓大廳里，沈瑛撐著把黑傘走出來，鏡片后的目光冷淡而厭惡。
聽見腳步聲，裴柯寧猛然抬頭，卻只看到沈瑛的身影，她的聲音穿透雨幕。
“裴柯寧，知允讓我轉告你——他不可能來見你，你們之間已經太遲了?！?/p>
裴柯寧瞳孔驟縮，雨水順著下頜滴落，像是無聲的眼淚。
“我不信……”
她嗓音嘶啞，“除非她親口對我說?！?/p>
沈瑛從口袋里取出一枚警徽，輕輕放在她面前，那是姜知允三年前執(zhí)行臥底任務時佩戴的，邊緣還殘留著彈痕。
“他讓我把這個還給你?！?/p>
裴柯寧顫抖著撿起警徽，金屬冰冷的觸感讓她想起那個雨夜，姜知允渾身是血地抓住她的車門，警徽在他染血的指縫間閃爍。
而現(xiàn)在，他把最后與她有關的東西也還回來了。
裴柯寧將那枚警徽收好，猛地站起身，眼底壓著暗火，“你接近她，到底什么目的？”
兩個女人身高相仿，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針鋒相對。
“裴總調查我？”沈瑛輕笑。
裴柯寧逼近一步，聲音淬著冰，“沈氏集團獨女，三年前因臥底行動重傷退役，這么巧，就正好出現(xiàn)在她身邊？”
沈瑛突然摘掉眼鏡，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那里面的鋒芒，再不是平日溫潤的模樣。
“不如問問你自己，裴柯寧?！?/p>
她字字誅心，“為什么他在我身邊能放松，在你身邊只剩痛苦？”
裴柯寧握緊了拳頭，卻連一句反駁都說不出口。
“沈瑛，知允和我之間的三年，是你一輩子都比不上的……”
“裴總，她不是商品?！鄙蜱捻映涑庵鲪海瑓s還是因為姜知允忍了下來。
“我不管你們之前有什么糾葛，但知允現(xiàn)在很厭惡你，如果以后你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我絕對不放過你……”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回了病房，獨留裴柯寧一個人在暴雨之下痛苦萬分。
三天后，私人醫(yī)院的VIP病房。
裴柯寧通過特殊渠道查到姜知允的復健時間，趁沈瑛任務時闖了進去。
病房里，姜知允正扶著欄桿練習走路，聽到開門聲頭也不回：“醫(yī)生，藥放桌上就行。”
裴柯寧頓了片刻，輕輕開口。
“……知允，是我?！?/p>
他的背影瞬間僵住。
裴柯寧看著他消瘦的肩線，喉嚨發(fā)緊：“知允，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為什么選她？”
姜知允輕笑，“裴柯寧，你到現(xiàn)在還以為這是選擇題？”
他緩慢地走到窗前，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
“我被毒梟關在地下室時，是沈瑛帶隊搜救；在我因為你和喬湛而恐慌癥發(fā)作整夜失眠時，是她隔著電話陪我說話，給我念詩哄我睡覺；就連這次中彈——”
他扯開病號服領口，露出猙獰的傷口：“是她護著我?guī)臀覕r下了后續(xù)的攻擊?！?/p>
裴柯寧雙眼通紅，踉蹌著跪倒在地，西褲被膝蓋磨破，鮮血滲出：“對不起，知允，對不起……”
“我明白的太遲了，這三年間我們的點點滴滴，讓我早就愛上了你，可我卻不自知，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可以做得比她更好……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姜知允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女人，忽然覺得荒謬。
原來示弱的裴柯寧，并不會讓他快樂。
分明他當初渴望了千百次的告白就在眼前，他卻再也不會為她動心了。
他按下呼叫鈴，“你走吧，護士會帶你處理傷口。”
裴柯寧突然撲上來牢牢抱住了他，“知允……不要對我這么絕情好不好？你要怎么才肯原諒我？我不能沒有你……”
“裴柯寧你冷靜點?。 ?/p>
他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你能不能別在這無理取鬧！”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眼底滿是失望。
“我們倆，不可能了……”
說完，姜知允轉身一步一步挪出了病房。
走廊拐角，他終于體力不支的靠在墻邊，聽著病房里傳來壓抑的崩潰嗚咽，心中不免思緒萬分。
裴柯寧，如果你不那么絕情，我們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