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凌晨三點的醫(yī)院走廊上，裴柯寧站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渾身插滿管子的姜知允。
他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肩膀纏著厚厚的繃帶，呼吸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消失。
——他差點死了。
這個認知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著她的心臟。
她必須承認，她早就在過去的三年里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
裴柯寧抬手按住玻璃，指尖發(fā)顫。
“現(xiàn)在，去給我辦兩件事，一件是查清這次綁架案的主謀到底是誰，第二件事……”
她望著病床上那個虛弱的人，心如刀絞。
“第二件是收購京市中心醫(yī)院。”
助理一愣：“收購醫(yī)院？”
想起離開前沈瑛的嘲諷，她內(nèi)心像被凌遲一般痛苦。
她怎么能……怎么能害自己心愛的男孩陷入這么危險的境地，受這么重的傷……
“從今天起，他用的每一種藥，都要經(jīng)過最頂尖的醫(yī)生親自批準?！?/p>
三天后，姜知允終于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
剛做完第二次手術(shù)，麻藥還沒完全消退，朦朧中，他感覺有人輕輕托起他的后頸，將溫水遞到他唇邊。
“慢點喝……”
是沈瑛的聲音。
他勉強睜開眼，看見她坐在床邊，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很久沒休息了。
“……我睡了多久？”他啞聲問。
“二十七個小時。”
沈瑛用棉簽沾濕他的嘴唇，“裴柯寧在門外守了一整夜，剛被醫(yī)生趕走?！?/p>
姜知允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沈瑛忽然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這個動作讓她身上的氣息籠罩下來，姜知允下意識想躲，卻被她按住手腕。
“別動，扯到傷口會出血。”
她的指尖溫暖干燥，和裴柯寧那種充滿占有欲的觸碰完全不同。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
裴柯寧拎著保溫桶站在門口，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沈瑛幾乎將姜知允半抱在懷里，而他……竟然沒有一絲抗拒的表現(xiàn)。
她眼中燃起嫉妒的火焰，手中保溫桶哐當?shù)粼诘厣?，熱氣騰騰的粥灑了一地。
病床邊的兩人聞聲抬頭，看到是裴柯寧的一瞬間，姜知允的臉色瞬間變了。
沈瑛忍著怒火，冷冷開口：“裴總，病人需要靜養(yǎng)。”
裴柯寧死死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她想沖上去揪住沈瑛的衣領(lǐng)，想問姜知允為什么允許別人碰他，想跪下來求他再看她一眼……
可最終，她只是咬緊了后槽牙僵硬地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
“知允……等你的傷好一點我再來看你……”
關(guān)門后，她獨自靠在病房的門，想起姜知允厭惡的神情，她陷入深深的悔悟。
是啊，她有什么資格嫉妒？
那個曾經(jīng)滿眼都是她的姜知允，早就被她親手弄丟了。
傍晚，夕陽西沉。
同事們陸續(xù)離開后，沈瑛拆開新的藥盒：“最后一劑抗生素。”
姜知允伸手去接，卻被她避開：“我來。”
她動作嫻熟地配藥，針頭刺入他手背血管時，姜知允的心底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感情，他忽然問：“沈瑛……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沈瑛推藥的手微微一頓。
她輕柔地幫他上藥，片刻后才緩緩開口：“三年前國際刑警和你們聯(lián)合行動，我在狙擊鏡里看見你被毒梟圍攻?！?/p>
姜知允瞳孔驟縮。
那是他記憶中最黑暗的一天，身中三槍，瀕臨死亡。
“后來我奉命撤離，以為你死了?！?/p>
沈瑛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直到三個月前調(diào)閱檔案，才發(fā)現(xiàn)你還活著……”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姜知允，我跨越這么多個國家來找你，不是為了當同事?！?/p>
病房里突然安靜得只剩心跳聲。
姜知允望著她疲憊卻溫柔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一切。
那些恰好出現(xiàn)在他巡邏路線的解暑飲品，那些任務中偶然的肢體接觸，甚至這次為他擋下的子彈……
這一切，都是她的處心積慮。
可是，他現(xiàn)在還在試圖自愈，怎么敢接受她這么直白的感情……
猶豫片刻后，他輕聲說，“沈瑛，我暫時不想開始新感情……”
沈瑛笑了笑，把眼鏡戴回去：“我知道?！?/p>
她起身整理藥盒，背影挺拔：“我尊重你的所有決定?！?/p>
“我也會……一直等著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