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在府中幾日,看著二人黏膩。
心從疼到麻,像被泡在一潭冰水里,漸漸沒了知覺。
裴斯桓以解毒之由,日日窩在林菀臥房,聲響大得府里下人都在竊竊私語。
第五日清晨,我撫摸著白雪的鬃毛。
“再等等,我?guī)闳ソ稀?/p>
“京城繁華,可少了自由,終究不適合我們。”
白雪是陪我在敵國(guó)五年的寶馬,前陣子傷了腿,被我?guī)Щ鼐B(yǎng)著。
我本就是孤身而來,京里沒什么可留戀的。
我唯一能帶走的,只有它了。
裴斯桓的侍女來傳,讓我去給林菀端藥。
我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馬廄傳來白雪的悲鳴。
我心猛地一沉,瘋了似的沖過去。
正見林菀舉著馬鞭,一下下抽在白雪身上。
它本就傷著腿,此刻馬蹄已被打斷,鮮血染紅了石槽,鬃毛上全是血污。
林菀見我來,笑得越發(fā)殘忍。
“你能搶走王妃的名分,可你搶不走王爺?shù)男摹!?/p>
這些天,他們?cè)趺慈栉摇⑵畚?,我都忍了?/p>
可白雪是陪我出生入死的親人。
我攥緊拳頭,正要沖上去時(shí)。
林菀卻突然捂著手腕,眼眶瞬間紅透。
“王爺,這畜生......它突然踢我?!?/p>
她臉上滿是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是它先踢我,我才還手的......蘇小姐她......她卻揚(yáng)言要?dú)⒘宋?!?/p>
裴斯桓立刻撲過去抱住她,回頭沖我怒吼道。
“你養(yǎng)的畜生敢傷菀兒!蘇映雪,你給我跪下認(rèn)罪!”
沒等我開口,他已奪過侍衛(wèi)手里的鞭子,劈頭蓋臉朝我抽來。
他太清楚我的舊傷在哪。
那些年為護(hù)他留下的疤,此刻都成了他手下的靶子。
鞭子聲響徹整座院子。
血瞬間浸透我的衣衫,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你不是很能抗嗎?”
他紅著眼,失控地發(fā)泄著,“連匹馬都管不好,留著你有什么用!”
林菀在一旁拉住他,假惺惺地勸道:“王爺,別打了,蘇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裴斯桓一把揮開她的手,鞭子再次揚(yáng)起,“怎么罰她,你說了算!”
林菀聲音輕得像嘆息,“蘇小姐畢竟是女兒...... 不如就打她五十大板,讓她記住教訓(xùn)?”
五十大板,足以要了我半條性命。
裴斯桓皺了皺眉,話鋒一轉(zhuǎn),“既然是這畜生傷了你,殺了便是。”
他不顧林菀眼中的不甘,揚(yáng)聲命令道。
“來人,把這孽畜宰了!聽說汗血寶馬肉大補(bǔ),正好燉湯給菀兒補(bǔ)身子?!?/p>
“不!”
我撲過去,死死護(hù)住白雪淌血的身子。
持刀的護(hù)衛(wèi)看向裴斯桓,遲疑著:“王爺......”
“動(dòng)手!”
裴斯桓攥緊拳頭,“我倒要看看,她能護(hù)這畜生到幾時(shí)!”
刀鋒劈下來,全都落在我背上。
劇痛炸開,我卻咬著牙,手指摳進(jìn)白雪的鬃毛里,死不肯松。
意識(shí)模糊前,我只聽見裴斯桓冰冷的聲音。
“拖開。”
再次睜眼,我虛弱地躺在柴房的草堆上。
裴斯桓站在旁邊,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欣喜。
“你那馬果然不錯(cuò),菀兒喝了湯,氣色好多了?!?/p>
“功過相抵,我原諒你了?!?/p>
我倔強(qiáng)地別過頭,不愿看他。
他的原諒?
我嫌臟。
而他這輩子,都別想我原諒他。
裴斯桓狠狠掰過我的下巴,“蘇映雪,看著我!”
“你不是想嫁給我嗎?明天就是我們的大婚,你不該笑嗎?”
我扯了扯嘴角,想必這笑比哭還難看。
裴斯桓氣極,猛地甩開手,指尖都在抖。
“不知好歹!”
第七日清晨,王爺府張燈結(jié)彩。
裴斯桓穿著大紅喜服,在正廳踱步。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他攥緊雙拳喃喃道。
“不過遲了七日......”
“她還是我的妻?!?/p>
他正要?jiǎng)由斫佑H,侍女就跌跌撞撞闖進(jìn)來。
“王爺...... 蘇小姐她......”
他手一抖,想送給蘇映雪的鳳釵險(xiǎn)些墜地。
侍女淚如雨下:“蘇小姐昨夜就走了!她帶著陛下親批的文書去了江南,退了與您的婚約”
“還說......這輩子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