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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禾渾身顫抖著,伸手推開了那扇雕花木門。
這個場景,她太熟悉了。
二十年前,父親也是這樣手把手教沈硯修的。而現(xiàn)在,沈硯修帶著夏月殊,在她家的祖?zhèn)鞴ぷ魇依?,用著她父親傳授的技藝。
“蘇小姐?”夏月殊突然抬頭看見了她,手一抖,瓷瓶“當(dāng)啷”一聲掉在桌上。
沈硯修抬起眼,觸及蘇沐禾的帶著怒氣的眼神,立刻下意識把夏月殊護在身后:“小禾?你怎么來了?”
“這是我家。”蘇沐禾推開門走了進去,低頭看了看臺子上的器具,“沈教授教得不錯啊,在我家,用我父親傳給你的工具,手把手的,教你心愛的小徒弟?!?/p>
沈硯修有些尷尬,但還是清了清嗓子:“小禾,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帶月殊過來看看從小學(xué)藝的地方,順便教她一些技藝,你也知道,師父留下的這套修復(fù)工具極好,我?guī)г率忾L長見識而已。”
夏月殊乖巧的站在他身后,小聲的開口:“蘇小姐不會怪我吧?聽說這是你們一起長大的地方,我沒有參與過沈教授的童年,真的好羨慕你們啊。”
沈硯修轉(zhuǎn)過身摸了摸她的頭:“說什么傻話呢,月殊,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是我最好的學(xué)生,我學(xué)到的技藝,都會一一教給你的?!?/p>
陽光突然變得刺眼。
蘇沐禾看著角落里的刻字,又看看躲在沈硯修身后的夏月殊。
她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拉著沈硯修的手說:“硯修,我把沐禾和我的工作室都托付給你了。”
“滾出去,你們都從我家滾出去。”蘇沐禾開了口,她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抬起手指向了大門。
沈硯修的眉頭皺了起來:“小禾,師父從小就教育我們要做謙謙君子,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這么粗魯?況且這里不僅是蘇家老宅,也是蘇家祖?zhèn)鞯男迯?fù)工作室,當(dāng)年師父可是說了要傳給我的,我為什么不能來?”
“你可以來,但你不能帶她來。 ”蘇沐禾看著他,“還有,你也知道這宅子、這工作室姓蘇??!那你姓蘇嗎?她姓蘇嗎?”
“小禾,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可理喻了?”沈硯修拉起了夏月殊的手,面帶慍色,“走,月殊,我們?nèi)パ芯克以倮^續(xù)教你!”
接下來的幾天,沈硯修沒有回過家,不是待在研究所,就是住在大學(xué)的宿舍里。
他覺得自己一向算是順著蘇沐禾,可她總是為了夏月殊跟他鬧別扭,一而再再而三。
他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次,夏月殊是他唯一的學(xué)生,將來是要繼承他的技藝、將文物修復(fù)工作發(fā)揚光大的,他對她好一點、重視一點,有什么錯呢?
也該是時候讓她一個人好好靜靜,想想以后如何與他們相處了。
他不知道的是,蘇沐禾卻在這幾天里,簽訂了畫廊轉(zhuǎn)讓合同,辦理完了離婚手續(xù),買好了一張飛往俄羅斯的機票。
列賓美術(shù)學(xué)院的入學(xué)通知書已經(jīng)躺在她的郵箱里,她推著行李走進登機口,把手機卡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了,他們的那枚婚戒,也被她放在了機場的某一個花壇里。
飛機騰空而起,她終于與那段持續(xù)了十幾年的愛意,說了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