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晏睜開眼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五十年前。
上一世,他死在病床上,臨死前才知道,他的妻子慕清瑤和她的白月光沈硯之,整整糾纏了五十年。
她每個(gè)月出差二十天,都是在陪他旅游。
全家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而她之所以不嫁給白月光,是因?yàn)樗岵坏米尠自鹿饫у队诩彝ァ?/p>
她要他做在擅長領(lǐng)域熠熠生輝的人,而顧晏,只配當(dāng)個(gè)被柴米油鹽浸潤的家庭主夫。
顧晏死的那天,所有人都說他心胸狹隘,活該被氣死。
……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顧晏沖去了機(jī)場。
機(jī)場人潮洶涌,顧晏氣喘吁吁地穿梭在人群中,終于在登機(jī)口前看到了那三個(gè)熟悉的身影。
慕清瑤一身高定套裙,清冷的氣質(zhì)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五歲的顧佳穿著小白裙,像極了縮小版的母親,而沈硯之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站在她們身邊,宛如一家三口。
“慕清瑤!”顧晏的聲音在機(jī)場回蕩。
三人同時(shí)回頭。
“顧晏?”慕清瑤眉頭微蹙,“你怎么來了?”
顧晏的目光落在沈硯之身上:“他是誰?你們要去干什么?”
沈硯之連忙上前,開口解釋:“顧先生,你誤會(huì)了,我和清瑤只是朋友,一起約著去家庭旅行而已,慕伯父慕伯母都在場?!?/p>
慕清瑤皺眉,一把將沈硯之護(hù)在身后,冷眼看向顧晏:“你是怎么知道的?還特地過來胡鬧?”
五歲的女兒顧佳更是直接推開顧晏:“爸爸,你別干涉我們的家庭旅行!你什么都不懂,只配待在家里!”
顧晏渾身發(fā)冷:“既然是家庭旅行,為什么我不配?我是你爸爸,是你媽媽的老公,我不配參加,他就配了嗎!”
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沈硯之滿臉尷尬。
慕清瑤和顧佳頓時(shí)心疼得不行,怒視著顧晏:“不分場合大吵大鬧,你不覺得丟人嗎?”
“就是覺得你上不得臺(tái)面,才不想帶你!”顧佳厭惡地看著顧晏,“硯之叔叔比你帥氣,比你有才華,比你哪里都好……我為你這樣的爸爸感到悲哀!”
每一個(gè)字都像刀子,狠狠捅進(jìn)顧晏心里。
上一世,慕家偌大的家族里,顧晏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
天不亮就要起床準(zhǔn)備慕清瑤的裙子,深夜還要檢查顧佳的作業(yè);慕父慕母有個(gè)頭疼腦熱,他必定親自端茶送藥守在床前。
五十年如一日,他為這個(gè)家熬白了頭,可到頭來,在所有人眼里,他不過是個(gè)召之即來的男保姆,連存在都顯得多余。
沈硯之眼看場面失控,連忙當(dāng)場買了一張機(jī)票:“顧先生,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對(duì)不起,是我們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一道歉,慕清瑤和顧佳更覺得顧晏無理取鬧。
飛機(jī)上,慕清瑤和顧佳全程圍著沈硯之轉(zhuǎn),連空姐都誤以為他們是一家三口。
顧晏坐在后排,看著舷窗外的云層,想起上一世臨終前慕清瑤說的話。
“我舍不得讓他困在廚房,所以我要讓他在他擅長領(lǐng)域熠熠生輝?!?/p>
多可笑啊,他顧晏為了這個(gè)家熬成眾人嫌棄的家庭煮夫,而沈硯之卻可以做一輩子自己喜歡的事。
到了目的地,慕父慕母看到顧晏,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怎么來了?”
三天的旅行,顧晏被徹底無視。
她們圍著沈硯之,夸他大方陽光,說他細(xì)心體貼。
而顧晏像個(gè)透明人,站在角落里,看著她們其樂融融。
最后拍合照時(shí),顧晏怕尷尬,想湊過去。
顧佳卻把相機(jī)塞給他:“爸,你和我們格格不入,還是你來拍吧?!?/p>
顧晏麻木地舉起相機(jī),看著鏡頭里,慕清瑤挽著沈硯之的手臂,顧佳親昵地靠在他身邊,慕父慕母笑得一臉慈愛。
這一幕,和上一世氣死他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快門聲響起的那一刻,顧晏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相機(jī)。
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下山時(shí),三輛車剛好坐滿。
“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吧。”慕清瑤頭也不回地上了車,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顧晏一個(gè)人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烈日曬得他頭暈?zāi)垦!?/p>
他的腿腫得幾乎不能動(dòng),最后只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坐最晚的一班飛機(jī)回家。
而她們沒有一句關(guān)心,沒有一絲愧疚,開口就是指使。
“把衣服熨了。”慕清瑤把西裝套裙扔在他面前。
“玩具收拾一下?!鳖櫦寻褲M地的玩具踢到他腳邊。
那一刻,積壓了兩世的委屈和憤怒終于爆發(fā)。
“慕清瑤,我們離婚吧!”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炸響在客廳。
慕清瑤和顧佳同時(shí)愣住了,母女倆如出一轍的俊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慕清瑤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很清楚?!鳖欔烫痤^,直視著她的眼睛,“我、要、離、婚!”
她們以為他在欲擒故縱,冷笑著叫來了律師。
“現(xiàn)在后悔了吧?!鳖櫦褏拹旱乜粗欔蹋⌒〉哪樕蠞M是與她年齡不符的冷漠,“后悔來還來得及,趕緊跟我們道歉,我和媽媽就當(dāng)做這話從來沒聽話?!?/p>
顧晏卻笑了,直接拿起筆,毫不猶豫地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世,他不要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