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
慕清瑤和顧佳的瞳孔猛地收縮，顯然沒料到他真的會簽字。
“離婚冷靜期要多久？”顧晏直接問律師。
“需要一個月?！甭蓭熗屏送蒲坨R，“中途如果后悔，可以隨時撤銷離婚申請?！?/p>
聽到這句話，慕清瑤和顧佳同時松了口氣。
母女倆對視一眼，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居高臨下的表情。
“呵，原來是在虛張聲勢。”顧佳抱起手臂，稚嫩的聲音里滿是惡意，“爸爸，你最好真的三十天后就搬走，別又到時候可憐兮兮的回頭求我媽撤銷申請，丟死人咯！”
顧晏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這就是他的女兒，現(xiàn)在卻用看仇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你放心，”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只要期限一到拿到離婚證，我立即走，一刻也不會逗留?！?/p>
慕清瑤冷笑一聲：“演得挺像那么回事?！?/p>
她走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曾經(jīng)讓他著迷，“我倒要看看，三十天之后你還能不能這么硬氣?！?/p>
顧晏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一陣清脆的手機(jī)鈴聲打斷了她們。
慕清瑤看了眼來電顯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是沈硯之。
“硯之，怎么了？”
“清瑤，我有點不舒服……”電話那頭傳來沈硯之虛弱的聲音。
“哪里不舒服？我馬上過去！”顧佳已經(jīng)蹦了起來，小臉上寫滿焦急，哪還有剛才的冷漠。
“不用了，你們忙你們的……”
“我們這就來?！蹦角瀣幰呀?jīng)拿起外套，看都沒看顧晏一眼，“等著我?！?/p>
電話掛斷，母女倆急匆匆地往外走。
顧佳在門口回頭，沖顧晏做了個鬼臉：“略略略，我要去看硯之叔叔了，硯之叔叔比你好一萬倍！”
門被重重摔上，顧晏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慢慢變冷。
他機(jī)械地收好離婚協(xié)議，轉(zhuǎn)身上樓開始收拾行李。
衣柜里，整整齊齊掛著給慕清瑤買的裙子、外套，每一件都是他精心挑選的。
書架上，擺滿了給顧佳準(zhǔn)備的識字畫本、益智玩具，全是他一本本挑回來的。
上一世，他的生活里全是她們，卻忘了自己。
這一世，他要徹底改變。
第二天，顧晏去了市中心最貴的理發(fā)店。
發(fā)型師問他想要什么發(fā)型時，他看著鏡子里那個蓬頭垢面的自己，輕聲說：“全部剪掉，重新開始?！?/p>
三個小時后，他頂著一頭利落的短發(fā)走出來，發(fā)色染成了溫柔的茶棕色。
接著是商場，他試遍了那些曾經(jīng)因為‘不適合家庭主夫’而不敢穿的衣服，最后買下了淺藍(lán)色的沖鋒衣和黑色工裝褲。
當(dāng)他站在全身鏡前時，幾乎認(rèn)不出自己。
鏡中的男人年輕朝氣，哪還有半點‘家庭煮夫’的影子？
傍晚，顧晏走進(jìn)一家米其林餐廳。
服務(wù)生領(lǐng)著他往里走時，他突然僵在了原地。
靠窗的位置，慕清瑤、顧佳和沈硯之正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那一家三口是不是很幸福？”服務(wù)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著說，“那位女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孩子老公來，母女倆都非常喜歡粘著她們家男人，羨煞旁人?！?/p>
顧晏的心臟猛地抽痛。
他剛要找個遠(yuǎn)離她們的位置，可沈硯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打扮。
慕清瑤和顧佳也愣住了，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晏，年輕的穿著，利落的發(fā)型，整個人散發(fā)著自信的光芒。
“你來干什么？”顧佳驚詫過后，又立馬板著小臉，“不是要和媽媽離婚嗎？為什么跟蹤我們？”
顧晏握緊手機(jī)，指甲陷入掌心：“離婚和吃飯不沖突。我也不是跟蹤你們，純屬巧合?！?/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別走啊?！鄙虺幹话牙∷氖滞螅凹热挥龅搅司鸵黄鹇?。不過這些都是我愛吃的……”
他為難地看向慕清瑤，“清瑤，你再點些顧先生喜歡的吧？”
慕清瑤皺眉翻著菜單，突然頓住了。
她抬頭看向顧晏，眉頭微蹙：“你……喜歡吃什么？”
顧晏突然想笑。
為了給她們做營養(yǎng)餐，他從零開始學(xué)廚藝；
為了顧佳的挑食，他翻遍食譜研究新菜；
為了慕清瑤的胃病，他每天熬養(yǎng)胃湯；
可結(jié)婚五年，她們居然連他喜歡吃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管他。”顧佳插嘴，“硯之叔叔，你的牛排要涼了?！?/p>
“我自己點?！彼闷鸩藛危c了法式鵝肝和紅酒燴牛肉，都是他喜歡但從沒點過的‘奢侈菜’。
母女倆驚訝地看著他，顧佳忍不住問：“爸，你哪來的錢吃這些？”
“你別忘了，我也是慕家的一份子，千億家產(chǎn)有我一半?！鳖欔唐届o地說，“以前關(guān)注點都在你們母女身上，錢也都花在你們身上了，現(xiàn)在我想對自己好一點?！?/p>
慕清瑤眉頭皺得更緊：“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飯?！鳖欔讨币曀难劬?，“然后等離婚冷靜期結(jié)束，徹底離開你們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