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診所,怕又被趙志遠捉住,我不敢回家甚至不敢去醫(yī)院,失血的眩暈中,迷迷糊糊順著意識一路前行。
直到看到專門收留烈士遺孤的保育院三個字,才像是回到家一樣,放心的一頭栽下去。
我本已做好重重落地的準備,卻未曾想跌落一個溫暖的懷抱。
“紅梅?!”
熟悉的音色縈繞耳邊,我拼命睜眼想看清是誰,卻最終還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最后的意識是趴在一個寬闊的脊背上。
好熟悉…
再睜眼時,我躺在兩張小窗拼成的床面。
周圍擠滿了關切的小腦袋,跟趙志遠來這后,人生地不熟的異鄉(xiāng)保育院幾乎成了我的娘家,平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總會第一時間想著給孩子們帶來。
“紅梅姐醒了!”
不知哪個小螺號一聲警笛,頓時引來了更多人小腦袋。
一張張小臉中,我赫然看到了一張絕不該出現在這的臉。
“程朝陽?!”
“你怎么在這兒?!”
程朝陽是我當年保育所里的小竹馬,我們認識二十多年,
吵了二十多年。
直到我跟著趙志遠回家前,程朝陽幾乎就是我影子一樣的存在。
后來我執(zhí)意要和趙志遠轉業(yè)回家,我們大吵一架徹底分道揚鑣。
“為個男人自毀前程!”
“你對的起你戰(zhàn)死的爹娘?!你對得起國家的培養(yǎng)?!”
“你就那么肯定他對你是真心的?!”
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比小時候從雪地里給我硬薅回屋,罵我不知冷熱時厲害百倍。
可從小就是保育院里出名的小辣椒,我怎肯乖乖聽他的罵,
“我就是相信!”
“我的事兒你管不著!”
他攥著我手腕捏的咬牙切齒,
“如果救他的人不是你呢?!你也愿意嫁?!”
那時滿心都是趙志遠的我,一把甩開他,
“就算他對我不是真心的!就算不是他救的我!我也喜歡他!行了吧!”
“我喜歡誰跟誰關你什么事兒!反正又不喜歡你!”
此后一別,了無音訊。
如今他一如往昔,依舊擰著好看的眉眼語氣不善,
“張紅梅!你就是個傻子!”
他從我們長大的保育院長媽媽那,聽說了我要訂婚結婚的消息。
我訂婚前,他就已經趕過來了。
這幾天只是一直默默跟著,看我狼狽。
“我還以為你真要在醫(yī)院讓人抽干了血!”
他伸手給我遞上紅糖水,又順手在我頭頂敲上一把,
“幸虧,還沒傻的那么徹底!”
我接過糖水一口氣咽下,
和趙志遠這幾年,別說甜糖水就連紅糖票都被他娘搜刮走。
“百善孝為先!”
“丫頭片子!那么饞也不怕叫人笑話!”
就在程朝陽準備給我再去沏一杯時,我一把拉住他,
“當初救我的,不是趙志遠對不對!”
從我說起那句“生死誓言”趙志遠毫無反應時,我就意識到也許我真的信錯人了。
程朝陽挑眉看我,
“我早說過了,你不肯信。”
我單手止住他絮叨,
“現在信了也不晚。”
信了,
但這事兒不算完。
我看著手上的傷疤,
趙志遠騙我多年,這一筆筆賬他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