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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十三年,宋宴禮在婚房小榻上合衣睡了十三載。
人前他是不尋花不納妾,寵妻如命的狀元郎。
人后是與我不同寢,不同食,不言語的陌生人。
就連我發(fā)瘋與他撕扯抓撓,他亦不會多看我一眼。
只淡淡一句“夫人今日失態(tài)了?!?/p>
可外調(diào)路上,面對山匪利刃,宋宴禮卻將我綁上唯一的馬匹。
“昭華,那年去拜訪老師,我想娶的人是月憐?!?/p>
“這世對不住你。”
他只身攔住追我的悍匪,被割斷咽喉。
鮮血汩汩刺痛我的眼,他對我說出此生最后幾個字:“來生,別嫁我了?!?/p>
我才不要成為虧欠他的那個人。
我用他初次登門送的銀月簪,扎入胸口隨他而去。
再睜眼,即將入宮為妃的侄女月憐正與我請安。
我推開她,沖入父親書房。
“女兒要進(jìn)宮,請父親成全?!?/p>
宋宴禮,這一世我把月憐還給你。
可你為什么紅著眼,不愿喚我姑母呢?
......
父親在聽到我愿意替月憐進(jìn)宮的那一刻,是松了一口氣的。
“昭華,你當(dāng)真想好了?”
不等我答話,他便接了一句。
“你若想進(jìn)宮享受榮華富貴,爹爹自然是支持你這個嫡親的女兒的。”
我是父親的老來女,他是疼我的。
可俗話說隔輩親,亦是真的。
月憐哭喊著要進(jìn)宮當(dāng)貴妃,爹爹苦口婆心地勸,急紅了老臉。
如今哪怕畫像都送進(jìn)了宮,我愿替她,父親卻無半分遲疑。
“女兒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你有任何心愿,爹爹都能滿足你?!?/p>
上一世我的姻緣,是不惜與父親決裂,用他對亡母的愧疚求來的。
我撫摸袖中母親遺物玉墜子,如今卻也不用拿出來了。
“讓月憐替我嫁給宋宴禮?!?/p>
我從父親書房中出來,一人影從遠(yuǎn)處疾行而來。
“紀(jì)昭華,我是不會娶你的?!?/p>
話沖出口,未來的狀元郎就抿上了唇。
十七八的宋宴禮,當(dāng)真有一副好皮囊。哪怕與他鬧了十多年,這張臉我還看不厭。
“可我偏要嫁給你。”
十日后,他迎娶美嬌娘,我困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現(xiàn)在的惡趣味,怕是這一世最后一次了。
“我不會娶你,月憐也不能入宮。”
我看他冷峻面容,篤定,他和我一樣重生了。
“我已想好法子,就讓月憐稱病,送她去庵子里養(yǎng)病,躲過便好?!?/p>
我心中刺痛。
“宋宴禮,紀(jì)家不止有一個適齡的姑娘?!?/p>
多智近妖的他,不是不知,不過是沒替我打算過。
“我父親為左相,當(dāng)今圣上有心改制,我相府岌岌可危,如此關(guān)頭,還要背上欺君的罪名嗎?”
宋宴禮的臉變得蒼白。
在我房中搞破壞的月憐,此時 也提著裙擺邁著碎步而來。
“小姑姑,你來尋祖父做什么?你可是要搶我進(jìn)宮的名額?”
我諷刺地瞧了眼宋宴禮,他喜歡的女子,就是這般沒腦子。
“月憐,你不可入宮,你可知皇宮是什么樣地方?”
月憐哀怨地瞪了宋宴禮一眼。
“你都要娶姑姑了,還管我做什么?”
懶得聽宋宴禮再說一遍刺耳之言,我打斷。
“你要的,我才不稀罕。”
女孩大松一口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
“小姑姑,你還沒吃我親手做的鮮花餅,你現(xiàn)在回去就嘗嘗呀?!?/p>
我冷冷審視她,她還是如前世一樣的蠢笨且壞。
她想要宮中的榮華,又嫉妒我許了宋宴禮這個貌似潘安的準(zhǔn)狀元。
于是,在那盤鮮花餅中放了春 藥。
我眼眸微動。
“宋宴禮,月憐親手做的鮮花餅,不如同我一起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