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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林父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縮。
一個月前,林父收到江家送來的喜帖,通知江家將和林氏千金聯(lián)姻。
當時他激動得老淚縱橫。
他有兩個女兒,一個是自己捧在手心嬌養(yǎng)長大的林薇,另一個是原配所生幾乎被他遺忘在角落,如同透明人般的林若綰。
這還用想嗎?
能配得上江家少奶奶位置的,自然是他精心培育,最得他歡心的薇薇。
現(xiàn)在......
江嶼那句冰冷刺骨的質(zhì)問,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穿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林氏千金”
難道......難道......真的是指那個被他棄如敝履、隨手塞給顧家的林若綰?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冷汗瞬間浸透了他昂貴的襯衫。
“江…江少!您聽我解釋!誤會!一定是天大的誤會??!”
林父徹底慌了神,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正欲轉(zhuǎn)身的江嶼,涕淚橫流,“請?zhí)?!請?zhí)蠈懙氖恰质锨Ы稹∥乙詾椤乙詾?.....”
他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他無法組織完整的語言。
晚了。
江嶼吝嗇再施舍給他半分眼神,他抬手,極其隨意地保鏢做了個手勢。
“砸?!?/p>
那些訓練有素的黑衣保鏢瞬間動了。
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被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精致的點心塔被掀翻。
賓客席間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推搡躲避聲。
這精心構(gòu)筑的夢幻殿堂,在短短幾十秒內(nèi),化為一片狼藉的廢墟。
江嶼靜靜看著,身側(cè)的拳頭攥緊。
既然林若綰沒來,那這場精心準備的婚禮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他走到大門前,腳步微微一頓,“從今往后,誰要是敢和林家有一絲一毫的合作、交易、往來——”
“那就是與我江家,為敵?!?/p>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父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江少!江少開恩?。?!”
“您不能這樣!林家會破產(chǎn)的??!我這就去把林若綰接回來!”
他苦苦祈求,但江嶼不做反應,派人把他拉下去。
“江嶼!”
一道女聲響起,林薇眼里帶著不甘的淚水,聲音劇烈顫抖:“你喜歡林若綰?”
想到林若綰,江嶼面色柔和一些,薄唇輕啟:“是?!?/p>
“哈......哈哈......哈哈哈?!?/p>
林薇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
“你喜歡她?”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眼睜睜看著她被我欺負,被我搶走東西,你江大少爺?shù)南矚g,就值這么點分量嗎?”
江嶼的瞳孔,幾不可察地狠狠一縮。
林薇的控訴還在繼續(xù):
“是我親口告訴她的,你是我林薇的聯(lián)姻對象!是她林若綰這輩子都攀不上的高枝。她當時那表情像被全世界拋棄的野狗!”
“她媽媽的店鋪是你親手派人推平的!因為是我跟她說那塊地要給我用?!?/p>
“還有婚紗是你帶我去的,又是你偏袒的我。現(xiàn)在你跟我說喜歡林若綰?誰信?。俊?/p>
“住口!”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終于從江嶼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
林薇的話,狠狠燙在他最隱秘的傷口上。
這段時間林若綰的反常,越來越疏離的眼神,面對他時近乎刻意的沉默,他不是沒有察覺。
他只是不敢深想。
老爺子那雙銳利的眼睛無處不在,江家內(nèi)部的暗流洶涌如潮,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以為暫時的疏遠是對她的保護,以為那些刻意的冷漠和傷害,是迷惑對手的煙霧彈。
他以為時間還很多,等塵埃落定,他再好好補償她,解釋給她聽......
他以為......
他猛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深不見底的、令人心寒的幽暗
“把她衣服給我扒了,丟出去?!?/p>
“是。”
背后傳來林薇崩潰的嘶吼,“江嶼!!你不能這么對我!”
然而他沒再管,林若綰是他的,他會親自接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