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早晨，是小店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時候。
如今沒有了蘇父蘇母幫忙，蘇沐橙一個人既要備菜又要掌勺，沒一會兒就忙得滿頭大汗。
可偏偏顧書逸像一尊大佛，就那么直挺挺杵在店門口。
路過的人望里面探頭看了幾次，卻始終不敢靠近。
眼看快到飯點，往常早該排起長隊的小店，此刻卻連個人都沒有。
蘇沐橙把菜往旁邊一放，抓起墻角的掃帚走了出去。
她故意往顧書逸的腳下掃：“哪來的臟東西，在這礙手礙腳?！?/p>
顧書逸怕傷到她，竟真的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離小店足足有十米遠，蘇沐橙才停了手，掃帚往地上一頓：“不許再過來，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p>
“好?！鳖檿菘酀匦π?。
得到滿意的答復，蘇沐橙轉(zhuǎn)身剛要回店，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
她剛要發(fā)作，就看見顧書萊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
“嫂子，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小姑娘被顧書逸寵壞了，能說出一句對不起已經(jīng)很是難得。
要是以前，蘇沐橙一定會原諒她。
但現(xiàn)在，這句道歉來得太晚了，她已經(jīng)不需要了。
顧書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砸在她的手背上：“以前是我太傻了，聽信了別人的話，才會......才會那樣對你。”
蘇沐橙抽回手：
“別再叫我嫂子，我和你哥早就沒關(guān)系了?！?/p>
“不！你就是我的嫂子，永遠都是！” 顧書萊猛地抬起頭，聲音里充滿了悔恨。
那些被遺忘的過往，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哥哥不在家的每個夜晚，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拿著練習冊一遍遍給她講題，又哄她入睡。
她第一次來例假，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嚇得躲在被子里哭。
也是眼前這個女人溫柔地告訴她，這是每個女孩子都會經(jīng)歷的事，不必害怕也不必感到羞恥，還耐心的教她使用衛(wèi)生棉條。
哥哥向來粗心，不懂女孩青春期要經(jīng)歷的事。
也是眼前這個女人拉著她走進粉 嫩的內(nèi)衣店，耐心比對尺寸，教她如何挑選適合自己的內(nèi)衣。
......
蘇沐橙明明有那么多自己的事要忙，卻把她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可她卻因為一個男人，記恨上了她。
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時候，還幫著別人往她心上插刀。
顧書萊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嫂子，回來好不好？”
得知哥哥找到了蘇沐橙的，她堅持要跟過來。
可真站到店門口，她想起自己做得事羞愧難當，不敢再上前。
如今哥哥碰了一鼻子灰，她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話到嘴邊卻只剩下哭腔。
蘇沐橙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想起從前那個扎著羊角辮，總愛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喊“嫂子”的小姑娘，心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
片刻后，她轉(zhuǎn)身往店里走：“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p>
顧書萊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玻璃門，突然情緒失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顧書逸看著妹妹哭得幾乎暈過去，又望了望緊閉的店門。
忽然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原來離不開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和顧書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