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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往前跑,跑到了一個十分荒蕪的地方。
那里沒有河流,沒有村莊,只有瘦弱的流民。
我們在一個破敗的茶寮歇腳,要了兩碗渾濁的茶水
鄰桌一個瘦弱的老伯,嘆著氣,跟我們搭話。
“二位姑娘,也是從北邊逃過來的?”
我們含糊地點了點頭。
老伯發(fā)出一聲長嘆,“唉,這世道……不太平啊?!?/p>
“聽說五皇子已經(jīng)登基為帝,正集結(jié)大軍,準備跟蠻夷決一死戰(zhàn)呢!”
“這仗一打起來,苦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老伯急的跺了跺他手上的拐杖。
“是啊是啊?!敝車牧髅褚惨黄鸶胶?。
老伯后面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腦子里只嗡嗡地回響著那句——五皇子登基為帝。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茶杯,指節(jié)泛白。
身旁的林晚,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
一個皇子,尚且能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逼入絕境。
那一個皇帝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們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們得走,走得更遠?!绷滞韷旱吐曇簦凵窭餄M是急切。
我點了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
天下之大,總有王法管不到的地方。
比如,深山老林。
我們用余數(shù)不多的銀子,雇了一名工匠,為我們建了一個小竹屋。
日子十分悠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閑暇時,我們會躺在溪邊的草地上,看著天上的云卷云舒。
“筱筱,你說,我們以前為了個王易,爭得你死我活,是不是特別傻?”林晚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懶洋洋地問。
“何止是傻,簡直是蠢。”我毫不留情地回答。
“那李俊和蘇云呢?”她又問。
我沉默了片刻。
“不過是年少時,錯付的一場真心罷了?!?/p>
“是啊,錯付了?!绷滞黹L長地嘆了口氣,“還好,現(xiàn)在醒悟了,也不算晚?!?/p>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在這種朝夕相處中,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
漸漸地,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就這樣,一晃五年過去了。
為了慶祝搬來山里的五周年紀念日,我們決定下山,“奢侈”一把。
點了一大桌子菜,吃得心滿意足。
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
月光灑在林間小路上,靜謐又美好。
可離我們的竹屋越近,我心里的不安就越發(fā)強烈。
太安靜了。
林晚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們對視一眼,放輕了腳步,悄悄摸到籬笆外。
屋子里,亮著燭火。
燭火旁,坐著兩個我們刻骨銘心的身影。
“是他們!”
一個身穿明黃龍袍,另一個依舊一身玄衣。
我和林晚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出來吧。”
是李俊的聲音。
我推開院門,和林晚并肩走了進去。
“筱筱?!崩羁≌酒鹕?,一步步向我走來,“這五年,你玩得可盡興?”
他的聲音很輕,卻淬著毒。
蘇云也走向林晚,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龜裂的神情。
“晚晚,跟我回去。”
回去?
回那個吃人的皇宮?
我和林晚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嘲諷和不屑。
“做夢。”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林晚更是直接,抄起墻角的掃帚,就朝蘇云打了過去。
“滾!你們這些狗男人,別臟了我們的地方!”
李俊上前把我拉進他的懷里,我被他緊緊地禁錮,動彈不得。
“筱筱,你別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終究,我們還是沒能逃掉。
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只覺得后頸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