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jié)婚七年，姜亦辰搞出了十條人命。
我一言不發(fā)，替他收拾爛攤子。
直到我懷胎八月，姜亦辰公司的小網(wǎng)紅搬家。他說我力氣大，讓我?guī)退肛埳啊?/p>
我看著保底五十斤的貓砂愣在原地：「我孕晚期，搬重物容易流產(chǎn)?！?/p>
他不耐煩的把麻袋放我肩上。
「怎么就你矯情？」
小腹一陣墜脹，我早產(chǎn)了。
我被送往醫(yī)院痛的死去活來，他卻和小網(wǎng)紅開直播秀恩愛到深夜。
再次睜眼，姜亦辰的姐姐心疼的握著我的手。
「這次姐姐不攔你了，想離婚，就離吧?！?/p>
1.
姜悅摸著我汗?jié)竦念^發(fā)，眼里滿是心疼。
「婉月，亦辰是我弟弟，姐還想替他爭取一下......」
我臉色慘白，搖了搖頭。
艱難的拿著手機(jī)點(diǎn)進(jìn)葉箐箐的直播間。
直播間里，葉箐箐坐在姜亦辰腿上，雙手?jǐn)堉牟弊?，二人距離貼近。
彈幕全是起哄讓他們親一口的。
顧婉婉嘴上說著討厭，實(shí)際上已經(jīng)逐漸湊近。
姜亦辰玩味一笑，含住她的唇。
頓時，直播間禮物炸了鍋。
姜悅看著這畫面，氣的把手機(jī)按黑。
喘了半晌的粗氣平復(fù)心情，她又看向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我。
眼中帶了濃濃的愧疚。
我眼中一滴滾燙的淚砸在她手上。
姜悅終于松口：「這次姐姐不攔你了，想離婚，就離吧。」
我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連身上的病痛都消了幾分。
可看到姜悅痛苦的蹙著眉，我還是心痛了。
猶豫半晌，我還是點(diǎn)了頭。
「謝謝姐，回去我和他說。」
我生了女孩，女孩隨爹，隱約能看出眉眼有姜亦辰的模樣。
護(hù)士把孩子抱到我身邊，和我貼臉。
我把頭偏開，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看她一眼。
護(hù)士一直勸我，跟孩子多接觸，有助于促進(jìn)母女感情。
這話聽完，我更抗拒了。
沒有感情，才能讓我狠下心離開。
我跟姜亦辰離婚，孩子只能留給姜家。
很小的時候我就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
而現(xiàn)在，我也已經(jīng)離職，連工作都沒有，更沒有任何收入來源。
帶著孩子，給不了她好的生活。
見我連孩子都不看，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姜悅更氣他不爭氣的弟弟，想了半天還是出門把姜亦辰從直播間揪了過來。
跟著來的還有葉箐箐，打扮的花枝招展，幾乎掛在姜亦辰身上。
姜亦辰冷臉走進(jìn)來，在看到我的時候，不耐煩的轉(zhuǎn)過頭。
「我在開會，不就是生個孩子，叫我過來干什么？」
「這是你的孩子，不該來看看嗎?！?/p>
我啞著嗓子反駁，對上他冰冷的眼神。
「亦辰，你不是從來都不碰你老婆嗎，怎么就生了，該不會不是你的......」
葉箐箐蹦蹦跳跳的，還戳了戳小孩的臉。
姜亦辰的臉色更差了，看來是把這句話聽進(jìn)去了。
我虛弱的試圖阻止，卻根本抬不起身子。
姜悅氣的臉上青白交加。
她本打算讓姜亦辰在我剛生完孩子的脆弱時刻，挽回一下我們岌岌可危的感情。
所以一直沒插嘴，可現(xiàn)在的污言穢語她再也聽不下去。
清脆的一巴掌扇在姜亦辰臉上。
姜悅吼道：「姜亦辰！你老婆懷孕生子，你還帶著個小三來醫(yī)院，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顧婉月！」
「你要是還認(rèn)我這個姐，就把你那不三不四的關(guān)系都斷了！不然以后姜家沒你這個人！」
2.
我跟姜亦辰能結(jié)婚，是因?yàn)殡p方家長的一紙婚約。
姜悅作為見證人，給我們約了一頓飯。
只一眼，我就認(rèn)出他。
那個小時候約定要娶我的男孩。
低著頭紅著臉，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可姜亦辰不愿意，想方設(shè)法放我的鴿子。
直到姜悅以斷絕關(guān)系威脅，他才答應(yīng)結(jié)婚。
他答應(yīng)的時候，我心里小鹿亂撞，早就想好了有他的未來。
當(dāng)了二十幾年孤兒的我，以為終于有人可以托付終身。
天不亮就起床給他做早飯，給他熨西裝。
怕他覺得單調(diào)，又變著花樣給他做甜品。
為他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
我的工作時間不固定，晚上姜亦辰回家吃不到熱飯，他會皺眉。
為了能照顧好他，我把工作也辭了。
姜亦辰就成了我的整個世界。
可我錯了，這種照顧并沒換來他的好。
他比以往更看不起我，居高臨下的樣子令我膽寒。
晚上他借口工作，從來不睡在家里。
我反思自己不夠體貼，熬夜織了圍巾，放在他的公文包里。
圍巾被他帶走了，即使他一字沒提，我也雀躍了兩天。
又怕他熬夜太累，悄悄做了提神醒腦的湯給他送飯。
卻在辦公室門口聽到他和別人提起我。
「你說顧婉月？呵，她和我沒有精神共鳴，就是一個喜歡做家務(wù)照顧人的保姆而已?！?/p>
我心痛的失手打翻保溫桶，聽到聲音趕來的秘書詢問我有沒有事。
我抬眼，卻看到她的脖子上圍著我親手織給姜亦辰的圍巾。
我失神，苦笑。
原來我的心意，最后都被姜亦辰給別的女人做了順?biāo)饲椤?/p>
晚上回去，我破天荒的沒給他做飯，冷言冷語的跟他吵了起來。
姜亦辰不咸不淡的看著我，不接話。
吵架變成我一個人的獨(dú)角戲。
看我罵累了，姜亦辰才扯起嘲諷的唇角，看著我緩緩說道。
「顧婉月，你怪我干什么？是你非要嫁給我的，我根本不喜歡你。」
這句話讓我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似乎我對他掏心掏肺的好，都是自我感動。
而姜亦辰不但享受了這一切，還可以輕飄飄的說一句，是我非要嫁給他。
確實(shí)，這是我單戀他的報應(yīng)。
我沒再給他做飯了，姜亦辰也無所謂，更方便了他夜不歸宿。
后來，他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女主播直播間里。
跟她們曖昧互動，讓她們坐在腿上擁吻，甚至還和幾個女主播搞出熱門CP。
我對著直播間流淚，第一次和姜亦辰提了離婚。
姜悅知道了，當(dāng)著我的面把離婚協(xié)議書撕碎。
她就差跪下來求我。
「婉月，我弟弟人不壞，他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工作性質(zhì)會接觸很多女人，亦辰才變成這樣......我會勸他收心的，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好嗎？」
我爸媽離世后，是姜悅資助我上學(xué)，給我生活費(fèi)。
連家長會，也是她去幫我開的。
她是姜亦辰的姐姐，也像我的媽媽。
多虧了她，我才順利平安的長大。
念著她的恩情，我答應(yīng)了她。
再也沒提過離婚的事。
也再也沒敢點(diǎn)進(jìn)姜亦辰旗下任何女主播的直播間。
這之后，不需要給姜亦辰做飯，我自己也沒心思吃了。
久了就得上厭食癥，每天茶飯不思，盯著窗外發(fā)呆。
姜悅看我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終于松口。
承諾我如果能留下姜家的子嗣，就同意我們離婚。
我卻像聽到笑話。
姜亦辰根本不碰我，哪有機(jī)會懷孕。
想到會一輩子困在這里，我驚出一身冷汗。
僅剩的求生欲促使我開始另做打算。
家樓下的奶茶店，當(dāng)天就出現(xiàn)了我的身影。
做全職主婦的時間太久了，我急需賺到錢，確認(rèn)自己的價值。
可剛要下班回家，就看到姜亦辰帶著新寵來買奶茶。
我手里搖著奶茶和他四目相對。
明顯能感覺到姜亦辰壓抑的怒氣。
他把那女人打發(fā)走，怒氣沖沖把我拎回家。
漆黑的臥室里，他惡狠狠的啃我鎖骨，只問了一句。
「難道是我養(yǎng)不起你嗎，需要你去做這種工作？」
就因?yàn)槟翘?，我懷孕了?/p>
我悲哀的靠在墻上。
至少，我可以自由了。
3.
我出院當(dāng)天，姜亦辰又冷著臉到我病床邊。
一看就是被姜悅強(qiáng)迫過來的。
護(hù)士見姜亦辰來了，把女兒抱到他懷里。
姜亦辰眼里滿是錯愕，雙手僵硬的圈住女兒。
似乎勒的緊了，懷中的嬰兒哇哇啼哭。
姜亦辰想起葉箐箐的話，臉頓時黑了。
「怎么確定這孩子是我的親生女兒？需要做親子鑒定嗎？」
我不可置信看他。
沒想到他自己在外面亂搞，竟然懷疑我。
「姜亦辰，你自己臟，看別人也是臟的，我們家，只有你喜歡出去亂搞?！?/p>
他臉上青白一片，剛要開口，姜悅也來了，臉色鐵青又一巴掌過去。
「不是你的，是他媽撿來的？婉月剛生產(chǎn)完，還沒休息好，別逼我在這時候扇你?！?/p>
姜亦辰怕他姐，笑了笑。
「我沒有那個意思?！?/p>
我也沒再糾纏，甚至覺得連反駁都沒必要。
看著他滿臉不在意的樣子，我再也沒了心動的感覺。
我已經(jīng)對他徹底死心了。
姜悅有事離開，病房只剩我和姜亦辰。
我們許久沒待在一起，氣氛尷尬。
他小心翼翼的把女兒遞給我，我接了。
然后再無交流。
直到他讓我上車，送我回家。
我抱著女兒站在車前，副駕駛的位置擺滿了可愛的玩偶，靠枕也是粉色的。
顯然這個位置不屬于我。
姜亦辰也愣住了，他也意識到副駕擺成這樣接剛生產(chǎn)完的老婆回家，并不合適。
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解釋，我善解人意的坐在了后排。
姜亦辰像見了鬼，一直觀察我的表情，可卻沒看出一點(diǎn)異常。
我笑了笑：「沒事，我坐后面就好?！?/p>
他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也第一次和我解釋。
「副駕我過幾天會收拾好的。公司那群女孩不懂事，隨便放的，你別介意?！?/p>
「我不介意，你的副駕，你決定就好?！?/p>
我淡淡的接話，「反正我也沒坐過你的車，不是嗎？」
聞言，他臉上卻染了怒火。
「顧婉月，你不要任性，我這是工作需要，你這種家庭主婦怎么可能理解？」
「還有，我討厭小孩，這個孩子我是不會帶的，她只會牽絆我的自由！」
這種難聽的話我也沒生氣，從善如流的點(diǎn)頭。
「好，都聽你的，孩子我自己會帶，不會麻煩到你?！?/p>
顯然我這幅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不在他意料之內(nèi)。
姜亦辰張了張嘴，再說不出其他話，只剩沉默的開車。
曾經(jīng)我也和他暢享過一家三口的生活。
我是孤兒，渴望有幸福的家庭是多正常的事。
卻被姜亦辰嗤之以鼻。
說我做白日夢，他絕不會和我誕下愛的結(jié)晶。
因?yàn)楦緵]有愛。
他不愛我，也不愛這個孩子。
唇角不自覺露出苦笑。
懷里的女兒卻「啊啊」的叫了兩聲，對我笑了。
姜亦辰的手機(jī)響起，他從中央后視鏡看了我一眼，還是插上耳機(jī)接通。
但我仍舊能聽到對面撒嬌：「亦辰，跟你那黃臉婆待一起多無聊啊，我們?nèi)タ措娪?，私人電影?.....」
后面的尾音帶著勾引。
姜亦辰又開了一小段路，就把我放在路邊，臉色冰冷。
「這里離家不遠(yuǎn)，你們走回去吧?！?/p>
汽車絕塵而去。
我抱著女兒站在路邊，秋風(fēng)吹的我竟有些發(fā)抖。
這時，旁邊夫妻推著嬰兒車從我身邊路過，充滿歡聲笑語。
「老婆，崽崽今天學(xué)會叫人了，先開口叫的爸爸?！?/p>
「騙人，明明先叫的媽媽，上周我就聽到他叫了?！?/p>
兩個人笑鬧著，路過我時，男人小心的護(hù)著妻子，生怕她磕碰了。
身旁嬰兒車?yán)锏暮⒆右矒]舞著小手，眼睛笑成一條縫。
懷里的女兒也出聲了，卻是哭了。
我手忙腳亂的哄她，手機(jī)震了震。
姜亦辰給我轉(zhuǎn)了五十萬。
作為撫養(yǎng)女兒的費(fèi)用。
「錢給你了，以后不要給我找事?！?/p>
連留言都冷冰冰，才發(fā)現(xiàn)，我們甚至連支付寶好友都沒加。
錢我收下了。
我也不會再找他，畢竟離婚后，就是陌路人。
回到家，我心情復(fù)雜。
曾經(jīng)被姜悅親手撕碎的離婚協(xié)議書，就放在我床頭。
床頭還貼了便簽，「至少坐完月子再走吧?！?/p>
她再不舍，也想放我自由。
在協(xié)議書上一筆一劃簽了字，我仿佛靈魂都提前得到了解脫。
晚上，我接到父母前同事的電話。
趙叔叔說，有一份他們的遺物，要親自交給我。
我的父母都是消防員，死在火災(zāi)救援里。
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收到他們相關(guān)的消息了。
我不自覺的掉眼淚，地址在老家，我需要坐飛機(jī)趕過去。
姜亦辰今天卻破天荒回了家。
我胡亂擦了擦眼淚，就聽到他皺著眉頭說：「顧婉月，你在家里帶孩子又不用上班，好吃好喝供著你，有什么可哭的？」
4.
我整理好心情，平靜的回他：「是沒什么哭的，我要回房間睡覺了，明天還要和姐姐換班帶孩子......」
不料這個回答沒如他的愿，姜亦辰猛然捏住我下巴，逼我直視他。
「這么急著走干什么，我還能吃了你？」
我被迫留下，姜亦辰滿意的笑了，用手支著頭打量我。
「姐姐讓我趁現(xiàn)在多看看你，我就回來了。不知道一個老女人，有什么可看的?！?/p>
我被打量的無所遁形，只想逃走，下意識的拿被子遮住自己。
只穿了睡衣，肚子上崎嶇的妊娠紋若隱若現(xiàn)。
姜亦辰疑惑的把被子扯開，修長的手指撫上我肚皮的紋路。
冰涼的觸感讓我瑟縮了一下。
他眼神專注，看了許久。
久到我有一瞬間，以為他會心疼我的生育損傷。
半晌，我聽到一聲嗤笑：「丑死了，顧婉月，你都不會自卑嗎？」
心臟像被重錘一下一下砸著，我背過身，握緊了拳頭。
終于認(rèn)清。
姜亦辰不會變的，他永遠(yuǎn)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