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說起我清風(fēng)觀秘制的凝神丹,算不得什么靈丹妙藥,卻有淬煉身體,打磨根基的效用?!?/p>
說起這個,蘇清寒倒是來了興趣。
她當(dāng)下從懷中取出一瓶,打開瓶塞。
一股淡淡的藥香飄出,不濃,聞著倒也舒服。
“此丹藥性溫和,每日服用一粒便可,無需刻意催動,藥力會自行融入根基?!?/p>
云塵見她有興趣,又補(bǔ)充道,“這三瓶,正好是一個月的用量?!?/p>
倒出一粒,那丹藥色澤圓潤,呈淡青色,拇指大小。
她沒有吃,反而將那粒丹藥,遞在了云塵面前。
“道長,請。”
“啊?”
蘇清寒就那么舉著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云塵瞬間明白了。
這是......
不信他。
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卻也沒多解釋。
這年頭,人心叵測,行走江湖,多個心眼總不是壞事。
他不再猶豫,從蘇清寒手中接過那粒丹藥,干脆利落地扔進(jìn)了嘴里,喉結(jié)滾動,咽了下去。
“蘇姑娘,這下......”
他話還沒說完,蘇清寒已經(jīng)自顧自從瓶里又倒了一顆,學(xué)著他的樣子,仰頭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沒什么特別的味道,落入腹中,便沒了聲息。
沒反應(yīng)?
身體里風(fēng)平浪靜,別說感覺了,連個屁都沒有。
她狐疑地瞥了云塵一眼。
云塵攤了攤手,“藥效不快,重在潛移默化。”
“嗯?!?/p>
...
又走了一日。
官道上的景象愈發(fā)荒涼。
“再往前走上半日,便可抵達(dá)揚(yáng)州府了。”
云塵指著前方,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輕松。
回家的感覺,總是好的。
蘇清寒懶洋洋地趴在馬背上,有氣無力的應(yīng)了一聲。
就在這時,官道旁邊的岔路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村落。
村口立著一棵老槐樹,幾縷炊煙歪歪扭扭地升起,又被風(fēng)吹散。
整個村子,安靜得有些過分。
“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今晚就在此地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進(jìn)城?”
蘇清寒巴不得。
她感覺自己骨頭都快被這老馬顛散了。
而且,再不找個地方洗個澡,她就要餿了。
三人進(jìn)了村。
村里的景象,比想象中還要蕭條。
路上見不到一個青壯年男子,只有些步履蹣跚的老人,和幾個流著鼻涕,滿臉菜色的孩童,用一雙雙麻木又好奇的眼睛,打量著他們這三個外來人。
年輕的,估摸著不是被拉去充了軍,就是死在了戰(zhàn)場上。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迎了上來。
“幾位是?”
云塵翻身下驢,對著老婆婆行了一禮,溫聲說道:“老人家,我們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我們會付銀錢的。”
老婆婆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們幾眼,最終落在了蘇清寒身上。
她瞧見蘇清寒那一身不合身的短打,和那瘦弱的身板,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道長說笑了,這兵荒馬亂的,哪有什么客棧喲......不嫌棄的話,就來老婆子家里將就一晚吧,不要錢,不要錢。”
老婆婆家里,只有兩間茅草屋,和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孫女。
小孫女約莫七八歲,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身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人。
屋里陳設(shè)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但收拾得還算干凈。
老婆婆給他們端來了幾碗能照出人影的米粥,和一碟咸菜。
云塵和徐清月連聲道謝,喝得小心翼翼。
蘇清寒是真的餓了,端起碗,呼嚕呼嚕兩口就見了底。
老婆婆看著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又顫巍巍地從里屋端出一碗,碗里還臥著一個黃澄澄的雞蛋。
“閨女,吃吧,看你這身子骨,得補(bǔ)補(bǔ)。”
她把碗塞到蘇清寒手里,又轉(zhuǎn)頭看向云塵二人,“兩位道長,你們先歇著,我瞧這閨女身上臟得很,帶她去燒點(diǎn)水,洗洗身子?!?/p>
“有勞老人家了?!?/p>
蘇清寒眼睛一亮。
親人吶!
過了一會。
老婆婆過來招呼她,水已經(jīng)燒好。
她跟著老婆婆走到一間破敗的偏房。
房里只有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老婆婆將幾桶熱水倒進(jìn)去,又從一個舊箱子里翻出一套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衫子。
“這是我那苦命閨女留下來的衣服,也不知合不合身,你先將就著穿吧?!?/p>
“多謝婆婆?!?/p>
“唉,快去洗吧,水要涼了。”
老婆婆帶著小孫女出去了,還細(xì)心地帶上了門。
蘇清寒三下五除二脫掉身上那套又臭又硬的山賊衣服,抬腳跨進(jìn)了木桶。
溫?zé)岬乃]身體的瞬間,她舒服得差點(diǎn)叫出聲。
娘的,活過來了。
...
另一邊,茅草屋里。
云塵和徐清月正襟危坐。
“師兄,你說這位蘇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徐清月壓低了聲音,“那一手刀法,狠辣干脆,可瞧著......又不像是什么邪魔外道?!?/p>
云塵搖了搖頭:“看不透...此人身上,處處透著古怪。”
“不過,能結(jié)個善緣,總歸是好事?!?/p>
兩人正小聲議論著。
“吱呀——”一聲,偏房的木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影,從門后走了出來。
云塵和徐清月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然后,兩人都愣住了。
屋外的月光,透過破舊的門框,溫柔地灑了進(jìn)來。
來人換上了一身干凈的青布衫子,樣式簡單,卻難掩其窈窕的身段。
一頭洗去塵垢的墨發(fā)如瀑般披散在肩頭,發(fā)梢還帶著未干的水汽。
她臉上沒了那些泥土和血污,露出的,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
眉如遠(yuǎn)山,眼若秋水,瓊鼻櫻唇......(省略1000字)
這是誰?
蘇姑娘?!
二人面色僵硬。
他們行走江湖,也見過不少所謂的名門閨秀,絕色佳人。
可那些人,與眼前之人一比,皆成了庸脂俗粉。
難怪......
難怪她之前要用泥污遮住臉,還換了一身男裝。
這等容貌,若是在外行走,不知要惹出多少禍端。
蘇清寒被他們兩個看得有些發(fā)毛。
“看什么?”
她皺了皺眉,這兩人什么毛病,不就是洗了個澡,至于跟見了鬼一樣嗎?
這一開口,云塵和徐清月才如夢初醒。
等等!
徐清月腦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她想起了昨日在官道上遇到的那隊(duì)人馬。
約莫十七八歲......容貌極美......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自家?guī)熜?,眼中滿是駭然。
云塵顯然也想到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精彩。
那豈不是說......昨天那個天之驕子林軒,騎著高頭大馬,興師動眾,滿世界要找的人...
就是眼前這位?!
而他們兩個,還傻乎乎地跟人家說不曾見過?
這這這......
這他娘的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