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那個曾經(jīng)稱之為“家”的公寓。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
金屬摩擦聲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劃開我胸腔里早已結痂的傷口。推開門,熟悉的陳設依舊,
只是少了周舒怡的笑聲,空氣里只剩下灰塵與回憶交織的靜默。我徑直走向臥室,
準備收拾最后幾件衣物。衣柜門被拉開時,一個泛黃的信封從疊好的襯衫里滑落,
啪嗒一聲掉在地板上。信封上用褪色的藍色墨水寫著我的名字——“張耀修收”。
我彎腰拾起,指尖觸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心臟猛地一縮。
那是周舒怡在大學畢業(yè)那年寫給我的情書。我顫抖著拆開信封,信紙已經(jīng)有些脆,
卻仍能聞到淡淡的梔子花香——那是她最愛的味道。
“......你說要帶我去西藏看星空,要和我一起養(yǎng)一只叫‘豆豆’的柯基,
我笑著罵你幼稚,
可心里早就把這句話刻成了未來的模樣......”信紙最后一行被水漬暈開,
像一朵褪色的花。我盯著那行字,喉嚨突然發(fā)緊。原來“豆豆”的名字,
早在八年前就寫進了我們的未來。不知道她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竟然把程子陽帶了回來。
我跌坐在床邊,行李箱半開著,衣物散落一地。窗外夕陽將房間染成橘紅色,
像極了那年畢業(yè)典禮上,她穿著白裙向我跑來的模樣。那時的周舒怡眼里只有我,沒有狗,
沒有白月光,沒有歇斯底里的爭吵。行李箱的拉鏈“咔噠”合上,像給過去畫上了句號。
我最后看了一眼房間,將情書輕輕放在床頭柜上。這一次,我沒有帶走它。有些記憶,
就該留在原地,像標本一樣封存。轉身關門的瞬間,我輕聲說道:“周舒怡,再見。
”我提著行李箱正準備下樓,卻被一個人影攔住了去路。“你要去哪兒?”我抬起頭來,
發(fā)現(xiàn)周舒怡竟然為我紅了眼眶。“耀修是我錯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6】"耀修……我把它扔了。"我攥緊行李箱拉桿的指節(jié)發(fā)白,
喉嚨里泛起鐵銹般的腥甜:"你說什么?""豆豆,
"她哽咽著從包里掏出一條精致的銀質情侶手鏈,鏈墜是兩顆交疊的星星,
"我把它送到城郊的流浪動物收容所了……那里會有人照顧它。""周舒怡,一切都晚了。
"她踉蹌著上前一步,手鏈在她掌心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可你說過,只要我愿意改正,
你就會原諒我的!"我盯著她顫抖的指尖,那上面還殘留著給豆豆梳毛時留下的金色絨毛。
“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情侶手鏈!”周舒怡因為太過激動,手鏈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那條銀質情侶手鏈。"好。"我聽見自己說,"我們重新開始。
"周舒怡猛地抬頭,淚光中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她幾乎是撲上來抱住我的手臂:"真的嗎?
耀修,你真的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任她抱著,眼神卻越過她的肩膀,
我并不是真的原諒了她,而是我想要看看她到底還想要耍什么花招。"不過,
"我輕輕掙開她的懷抱,將手鏈戴在自己手腕上,"我有個條件。""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低頭看著手腕上那枚星星,
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把豆豆接回來吧。"周舒怡的笑容僵在臉上,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她松開我的手,眼神閃爍:"可是……我剛剛才……""不是送到收容所了嗎?
"我替她補充完,"正好,我明天休假,我們一起去接它回來。"她后退半步,
高跟鞋在臺階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耀修,其實……豆豆它……""它怎么了?
"我向前一步,將她逼到墻角,"難道不是你親手把它扔掉的嗎?"周舒怡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慌亂地搖頭:"不是的!我是說……豆豆它可能不適應新環(huán)境……""那正好,
"我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面打開導航,"城郊流浪動物收容所,距離這里三十公里,
現(xiàn)在出發(fā)還來得及。"她死死盯著我的手機屏幕,嘴唇顫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欣賞著她臉上逐漸崩塌的表情。"或者,"我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你告訴我真相。
"周舒怡突然崩潰般蹲下身,雙手抱頭:"我根本就沒送它去收容所!"暮色中,
她的聲音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劃開我們最后的體面:"我把它……關在后備箱里,
準備明天再處理……"“你要是不喜歡,我現(xiàn)在就送走它?!蔽覅s擺了擺手,
“你把它帶回來吧?!薄?】周舒怡高興地抱著豆豆回來,豆豆蜷縮在她懷里,
原本蓬松的尾巴此刻像被霜打的茄子,無力地垂著。它的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
眼睛濕漉漉的,卻不敢直視我?!耙?,你看,豆豆它……它知道錯了。
”周舒怡她輕輕撫摸著豆豆的背,試圖安撫它顫抖的身體。
豆豆的爪子無意識地抓撓著周舒怡的衣袖,
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嗚咽聲——那是它從未在我面前展現(xiàn)過的脆弱。曾經(jīng)趾高氣揚的它,
如今連抬頭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胺潘聛??!蔽议_口,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
周舒怡的手僵在半空,她猶豫地看了看我,又低頭看了看懷里的豆豆。最終,她緩緩蹲下,
將豆豆放在地板上。豆豆的四肢剛觸地,就立刻縮成一團。我蹲下身,與它對視。
豆豆的瞳孔劇烈收縮,身體抖得像篩糠,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它記得我,
記得那碗摻了安眠藥的紅燒肉,記得寵物醫(yī)院冰冷的手術臺,記得被“閹割”的恐懼。
豆豆拼命往周舒怡腿邊蹭,爪子慌亂地扒拉著她的褲腳,像是在求救,
也像是在告訴周舒怡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周舒怡立刻將它摟進懷里,
聲音里帶著哭腔:“耀修,它真的知道錯了!看它多可憐……”周舒怡的嘴唇顫抖著,
她低頭吻了吻豆豆的額頭,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耀修,
它以后一定會乖乖聽話的……”“那就好。
”曾經(jīng)那個囂張跋扈、敢搶我飯碗、在我床上撒尿的豆豆,如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轉身走向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一塊骨頭,丟在豆豆面前。它本能地往后縮,“豆豆,吃吧。
”豆豆猶豫地嗅了骨頭,卻遲遲不敢下口。我蹲下身,用刀尖戳了戳骨頭,
遞到它嘴邊:“怎么?這可是我特地給你買的,難道你不吃嗎?”看著我手里的刀,
豆豆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裝模作樣地啃起了骨頭。周舒怡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但是她又不敢說些什么?!耙院笏统怨芳Z,睡狗窩知道了嗎?”“知道了。
”周舒怡眼底帶著幾分對豆豆的憐憫??删驮诎胍?,當我醒來時,
聽到客廳傳來周淑怡的低語。我悄悄透過門縫,觀察著周舒怡。
只見她竟然特地給豆豆點了一份高檔壽司。“子陽,對不起啊,這段時間就委屈你了。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心魂手鏈戴到了張耀修手上?!薄爸灰熘?,你們就能夠互換心魂,
那時候我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了。”雖然我早就猜到了周舒怡找我復合是另有原因,
但在得知真相之后,我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痛。我冷冷看著一人一狗,
心中有了更好的報復手法?!?】第二天我特地叫我兄弟阿杰來做客,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家那只叫“可樂”的泰迪犬。“耀修,聽說你家豆豆最近脾氣見長?
”阿杰咧嘴一笑,拍了拍可樂的腦袋,“正好帶它過來‘交流交流’?!蔽覀壬碜屄?,
可樂立刻搖著尾巴沖了進去??蛷d里,豆豆正蜷縮在周舒怡腳邊啃骨頭,
聽見動靜后耳朵一抖,警惕地抬起頭。可樂卻像沒看見它似的,徑直跑到豆豆面前,
抬起后腿——下一秒,泰迪的屁股對準了豆豆的臉?!巴?!”豆豆發(fā)出一聲慘叫,
被突如其來的“騎臉”嚇得連滾帶爬??蓸凡灰啦火垼分鼭M屋轉圈,
最后把豆豆逼到墻角,再次騎了上去。豆豆的尾巴死死夾在兩腿間,喉嚨里發(fā)出嗚咽,
而可樂卻越戰(zhàn)越勇,甚至開始模仿人類動作它用前爪按住豆豆的腦袋,屁股瘋狂聳動,
嘴里還發(fā)出興奮的“吭哧”聲。“可樂!停下!”阿杰假裝呵斥,卻憋笑憋得肩膀發(fā)抖。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這場鬧劇,嘴角不自覺上揚。就在這時,周舒怡從廚房沖了出來。
她手里還拿著煎蛋鏟,看到眼前這一幕時,鏟子“咣當”掉在地上?!岸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