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公有心理潔癖，靠近女人就忍不住嘔吐。
結婚五年，我們完全沒有親密生活。
連懷孕都是靠試管嬰兒。
可就在我住院保胎的時候，我看到了隔壁女人老公的照片。
我老公半身赤裸，滿眼寵溺，和她糾纏在一起。
我立刻出院趕去老公公司，他正在開會，脖子上還有吻痕。
看見我，他拿出手套戴上，才過來問我怎么了。
我慘白著臉去拉他袖子，他接連退后好幾步。
“你干什么？別碰我！”
他的眼神，滿是嫌惡。
原來如此。我的老公不是碰不了女人，只是不愿意碰我。
我渾身發(fā)冷，翻出那個早已絕交的聯(lián)系人，發(fā)出定位。
下一秒對方回復：“我就來?！?/p>
--
開完會，老公走進辦公室，脫下被我拉過袖子的奢牌西裝。
我知道，他不會再要了。
哪怕這是過年時我千挑萬選送給他的，才穿過兩回。
注意到我的視線，李振平靜道：“一件衣服而已，臟了就換?！?/p>
我喃喃道：“我選了很久……絕版的?！?/p>
他笑了笑：“佳佳，你明知道我碰不得女人，這件衣服沾了女人的味道，就是臟了?！?/p>
哪怕這個女人是我。
“你懷孕了，怎么還來公司？有事打電話就行?！?/p>
他刻意放低聲音，顯得很溫柔，又戴上三層醫(yī)用手套，走過來，蹲下，握住我的手。
我靜靜看著他，眼淚涌上來。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問：“李振，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臟？”
李振渾身一僵，用力抽出手，起身說：“佳佳，你是孕婦，我不和你計較，但你不要真的窄了心，跑公司來給我找事，你當我很閑嗎？”
李振當然不閑，公司這幾年正是高歌猛進的時候，他時常加班，甚至連軸轉。
這幾天我住院，他都沒來看過我一次。
可是那張照片告訴我，他有空閑，至少足夠出軌。
我正懷孕三個月！
想起那張照片的拍攝日期，我問他：“上周二你說加班，加什么班要通宵？”
李振一愣，眼神一亂，他皺起眉要說什么，辦公室被人推門而入。
是他的女秘書成窈。
“李總，太太沒事吧？”
她一身定制套裝，優(yōu)雅動人，笑著沖我打了個招呼。
然后遞給我一杯鮮榨果汁，又遞給李振一杯咖啡。
李振的手捏住杯子手柄，正好覆蓋了她的指尖。
她風情四溢的嬌笑著，輕輕摸了摸李振手背，道：“趕緊喝吧你，不然等下又要打瞌睡了！”
李振一點兒也沒有要嘔吐的意思，他慢悠悠接過咖啡杯，盯著成窈一飲而盡。
這一幕和那張照片重合，扭曲，晃得我想吐：原來，原來……李振只是不能碰我。
或者說，不愿意碰我。
等等，照片里一個細節(jié)放大了：那個女人是一頭鮮艷的紅色長直發(fā)，枕頭上卻有幾根漆黑卷曲的長頭發(fā)。
我看向成窈，她常年一頭精心打理的自然黑波浪卷。
成窈察覺到我直愣愣的目光，沖我熱情道：“太太，難得來公司，我陪您逛逛？李總可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這幾天差點連軸轉呢！”
她親密的挽上我胳膊。
我下意識就抽出了手。
我無法不去想：有多少次我以為他們在加班的時候，其實是偷情？
成窈有些尷尬，后退一步。
李振皺眉，有些惱怒：“佳佳，成窈是我得力助手，你有氣沖我來，不用撒在她身上?！?/p>
他緩和了口氣：“懷孕了就是容易胡思亂想，既然醫(yī)生同意你出院了，那就沒事。你只管在家里好好養(yǎng)胎，等我不忙了，會抽空陪你?！?/p>
成窈撩了撩頭發(fā)，恢復了自如，笑意盈盈接口道：“您放心吧太太！誰不知道咱們李總潔身自好，我給他打工這么多年，就沒聽過一次緋聞，比大熊貓還金貴呢！”
說著，她走近李振，拍拍他臂膀，熟稔極了。
李振嘴角一勾，反手拍了拍她。
視線被擋住，我分不清，那寬大的手掌是落在她后腰，還是臀部？
成窈若無其事催促我：“太太，是果汁不合你口味嗎？”
李振責備的目光投過來，我下意識低頭喝了一口。
味道很酸。
“你加了什么？”
“就是蘋果汁和橙子汁呀。”成窈眨眨眼，“哦，好像還加了一點兒檸檬汁，調(diào)味嘛?！?/p>
我對檸檬過敏！
我當即扔了杯子干嘔起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慌的直接摳喉嚨。
酸水濺開。
我淚眼蒙眬，想讓李振幫我打120，卻看見他拉著成窈避開數(shù)步。
他抽出紙巾放進成窈手中，滿是關懷：“快擦擦，鞋子都臟了。等下去買雙新的吧，給你報銷?！?/p>
2
成窈莞爾一笑，蹲下來擦鞋，輕松道：“瞧，干凈了，不用翹班呢李總，我可是你的得力助手呀?！?/p>
誰都沒有給我一個眼神。
一時間我都忘了要吐。
“李振?！蔽移D澀地喊他，“你說你心理障礙碰不了女人，成窈不是女人嗎？”
李振一僵，隨即理直氣壯地說：“大概是相處太久了吧。成窈畢業(yè)就進公司給我干活，一直到今天。我碰她就和碰自己的手一樣?！?/p>
真是好理由啊。
所以，我千辛萬苦懷孕的時候，他可以和她上床，還可以和她跟別的女人一起上床。
所以，我過敏的可能性，還不如成窈臟了鞋子讓他在意。
五年，我以為成功有了寶寶，會是一切美好的開端，為什么看到的卻是噩夢！
我要離婚。
李振轉向成窈，語氣溫柔：“再忙也不用你穿臟了的鞋子，不膈應嗎？趕緊去吧，商場又不遠?！?/p>
然后他居高臨下瞥了我一眼，說：“一丁點調(diào)味的檸檬汁，你實在不用小題大做，我給你找片過敏藥不就行了?！?/p>
說完，他就推門出去了。
我拿出手機，哆嗦著打字：陳律師，我結婚前簽訂的那份協(xié)議，請你準備好，我要用。
那邊問：林小姐，是您和李先生的離婚協(xié)議？
我回答：是。
結婚前，父親擔心我，堅持要求李振提前簽好離婚協(xié)議書。
當時我覺得多此一舉，現(xiàn)在才知道什么是先見之明。
免去我眼下還要和李振扯皮的麻煩。
成窈一扭腰坐到了沙發(fā)另一側，眼神得意而輕蔑：“對不起呀李、太、太，我真的從來不曉得李總碰不得女人。呵呵，您放一百個心，這么多年都好好的，他呀，對我沒什么反映。說起來，你們結婚五年，難不成……”
她故作驚訝地看了一眼我的小腹，捂嘴咯咯直笑：“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平日里李總的女性朋友多著呢，咱們公司的女同事女客戶，個個都是正常交流呢！嘖，該不會這心理障礙還分人哪？哦李太太，我沒說你，你別往心里去啊……”
我捂住嘴，捂不住耳朵，這些話鋼針一樣刺進來。
忍不住想起那照片里的李振，撫摸成窈的李振，戴著三層手套才肯碰一下我的李振……
他的潔癖，就是針對我。
他嫌棄我。
好像呼吸困難，手機從我手里滑落，屏幕上正是陳律師發(fā)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照片！
我趕緊收起。成窈明顯看到了，她定定看了我一眼，別有深意，但什么都沒說。
然后，李振終于回來了。
3
他把不知從何而來的藥片放在紙巾上，又把紙巾放在骨碟里，放在沙發(fā)扶手上，說孕婦可用，示意我自己吃。
我笑了下：“你連送個藥都這么避開我嗎，李振？”
李振微有不耐：“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p>
他走到成窈身邊。
我冷冷地直視他：“因為我吐過，你連我三米都不愿意靠近了，對嗎？”
他理直氣壯：“正常人誰看了不臟？我已經(jīng)叫保潔了?！?/p>
好像沒讓我自己清理，是天大的恩賜。
他不再理會我，和成窈嬉笑著說起公司事務來。
成窈壓根兒沒提她看到的協(xié)議照片。
很好。
我拿起藥片，如果是昨天，我會為了可能出現(xiàn)的副作用而舉棋不定，現(xiàn)在，我直接吃了它。
李振沒有送水，我懶得再拿，直接咽了。
他在辦公桌那頭喊我，語氣調(diào)整的平和不少：“佳佳，別鬧脾氣了，正好今晚有國際煙花大會，我?guī)闳タ?，最好的位置。?/p>
真好笑，我問：“李振，你是不是忘了我懷孕三個月而且剛出院？煙花大會？我受得了那時候的空氣嗎？”
我?guī)缀醪粫瘩g他，這一刺就刺黑了他的臉，口氣硬邦邦的：
“林佳佳，怎么別人懷孕就沒你這么矯情？你搞清楚是你非要這個孩子，別搞得好像是我欠了你一百億！”
“公司一天天忙死了，你不幫忙也就算了，沒指望你，至少別添亂！”
矯情？
哦，我隔壁床那女人，有孩子了照樣伺候他，比起來，我的確是矯情。
他拉著成窈要離開。
“我還想著抽出時間哄哄你，白費好心！那好，我?guī)聜円黄鹑?，你回家養(yǎng)胎吧?！?/p>
成窈雙眼發(fā)亮，一把握住李振的雙手，嬌聲道：“李總，你可真是太好太好了！大家都會歡呼的！”
那雙緊緊交握的手刺進雙眼，我側過臉，起身要回家。
突然感覺一陣惡心。
我再次彎腰嘔吐起來。
喉嚨好像腫起來了。
“李振，你……什么藥片？”我斷斷續(xù)續(xù)問，
是檸檬汁加了太多，還是藥片本身不對？
都朝門口走，我和李振此刻不遠，本能的要向他求助。
我忘了他的潔癖，拉住他的手。
他猛地一揮手，快步后退，怒道：
“我都說了我碰不得女人！你是過敏懷孕不是腦殘失憶！”
他立刻去拿紙巾，反復擦拭被我觸碰的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惡心至極的臟污。
而我猝不及防，被他揮手的力量甩到地上，摔得渾身疼痛，一瞬間麻木過后，小腹的抽疼甚至蓋過了喉嚨的腫痛。
我聽到了他在說什么，可理智蓋不過瀕危的驚懼，仍舊爬著去抓他，語無倫次：“李振，救我，我不想死……”
我抓住了他的褲腳。
下一刻，李振飛腳一踢，將我踢開后快步離開，大門一聲巨響。
他只留下一句：“惡心死了！”
那一腳之前，我看見他褲腿上纏繞的，紅色的長長發(fā)絲。
李振一走，成窈慢悠悠蹲下來，睨著我，嘖嘖感嘆：“李太太，原來你在家里就是這么個待遇呀。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李總這么不紳士呢，連衣服都不想讓你碰。那他為什么娶你？我記起來了，李太太娘家有資源呀！”
“真是可悲呀李太太，你倒是真心實意，出錢出力，可李總眼里，你比化糞池都臟呢?！?/p>
我已經(jīng)看不清她開開合合的嘴了，喉嚨腫痛之下我連話都說的很勉強：
“成秘書……求求你、求你，一尸兩命……這也是李振的孩子啊……”
她拍拍手，說：“李太太，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這孩子，不是李總的呢！”
4
唱戲似的，成窈一唱三嘆：“李太太，你呀～你動動生銹的腦子，李總既然這么惡心你討厭你，又怎么可能愿意配合你取精呢？那只不過是李總隨便買來的一份精子?！?/p>
我以為我聽錯了，捂住小腹，“不、不可能……”
成窈嗤笑道：“看你這蠢樣子，話都聽不懂嗎？我是可憐你才告訴你真相，不信，你去測呀。”
她撥打120，遞給我手機：“既然你主動離婚，我就不趕盡殺絕了，你自己說吧?！?/p>
屏幕上，120立刻就接通了，我強忍痛苦，盡量清晰地說明了狀態(tài)和地址。
掛斷時，指尖顫抖，不知怎么碰的，點進了相冊。
我豁然瞪眼，那一張張……都是李振的床照！
基本是和成窈，偶爾也會出現(xiàn)其他女人，比如那個昨天還在我隔壁病床的紅頭發(fā)！
成窈拿走手機，看了眼，施施然道：“本來還想發(fā)你，倒是省事了。”
我很想起身唾她一口，然而剛一用力，渾身一軟，我倒了下去。
陷入黑暗前，我隱約看到了白大褂，以及模模糊糊的喊聲：
“過敏性休克！先兆流產(chǎn)！快！家屬呢？”
“家屬呢？你不是？”
成窈公事公辦道：“李總剛下去接客戶了?！?/p>
護士怒道：“他老婆要搶救了！什么客戶能更重要？趕緊來！”
成窈當場打了電話，公放，李振的聲音字字清晰：“多大點事？我在工作！她明知道我心理潔癖還在我辦公室吐，還要抓我褲子，我現(xiàn)在渾身發(fā)麻，說不定也要搶救了！成窈你去簽，沒正事別吵我！”
護士大怒：“你！你是家屬！秘書怎么代簽？這是緊急搶救你知不知道？必須你來！”
可是李振掛斷了。
再打，就是冷酷的忙音。
我終于陷入黑暗，不知時間。
混沌間，似乎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從我身體里慢慢流失。
我好像聽到有什么在叫我：“媽媽……”
那聲音越來越遠，聽不到了。
有陌生聲音喊：“孩子保不住！簽字了嗎？還沒？！”
徹底的寂靜里，我聽到外界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是她家人！我來簽字！用最好的藥最好的設備，我會承擔一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