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一個坐在回廊上的小丫頭見她回來了,趕緊跑過來。
衡逍沒見過她,沒有理她,直接從她面前走過。那小丫頭愣了一下,
追上她說道:“小姐,奴婢是夫人房里的杜鵑,夫人讓奴婢在這等您回來。
小姐今兒怎么能一個人出去呢?外面多危險啊,夫人擔心壞了……”這小丫頭人不大,
倒是很能絮叨,一路都走到二門了嘴巴都沒停過。讓衡逍覺得好笑的是,
她居然一直在說府外的世界有多危險!當她是傻子嗎?哪個山賊會跑京城里打劫的?
“我需要去娘那里嗎?”眼看就要到內院門口了,衡逍直接問出重點。“小姐,
不用的。夫人說小姐回來了就讓您早點休息,夫人那里奴婢會回稟的。”小丫頭搖頭道。
于是,衡逍把買的那些小玩意兒都給了小丫頭,讓她給遲雯玉帶去,
自己就快步朝玘瑓閣走去,再聽這小丫頭絮叨下去,
她會忍不住發(fā)脾氣的……仙氣在體內走過最后一圈,衡逍盤腿繼續(x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她發(fā)現(xiàn)今早房檐下不是嘲風,魂契傳來的感應方向不對,嘲風應該還在后院。
起身喚來丫鬟梳洗,問道:“夫人起來了嗎?”冬寒道:“小姐,夫人病了,
吩咐了各處,這幾天都不用去請安了。”“病了?”昨天她才給了她洗伐丹,
今天就病了?!不好,可別是身體太弱承受不了藥性,她得趕緊去看看,
要是好心辦壞事就糟糕了。“小姐,你去哪兒?”冬寒見她急匆匆地往外走,趕緊跟上,
問道。“去夫人院子?!焙忮凶叩竭t雯玉的門口,被兩個守門的丫鬟攔住了,
丫鬟行了禮,低頭說道:“四小姐,夫人病了,將軍在里面守著呢,不讓任何人進去。
”“走開。”衡逍冷眼看著她們,聲音不高,卻壓迫性極強。兩個丫鬟嚇壞了,
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趴在地上,就是不敢讓開?!八男〗悖蛉私心M去。
”一個丫鬟從里面走出來,仿佛沒有看到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鬟,低著眉對衡逍說道。
揭開棉簾,繞過屏風,衡逍看到兩個人坐在桌邊,不由愣了一下,這不好好的嗎?
怎么說自己生病了?“爹?娘?”“麟兒,快過來坐!”遲雯玉指指身邊的凳子。
衡逍坐下,看了看左右二人的臉,“娘不是病了嗎?看著氣色不錯啊?!薄昂沃共诲e,
簡直好過頭了!”秦霍笑瞇瞇地說,“這要是走出去,人家還當我們是妖怪呢!
”聽他這么說,衡逍才反應過來。秦霍夫妻二人都已經四十多歲了,
遲雯玉天天養(yǎng)在家里,不怎么顯年紀,看上去就像三十多一樣。但是秦霍多年征戰(zhàn)沙場,
在外面風吹雨淋的,臉上早已爬滿細紋,加上當下男人都留著胡子,
所以他看起來竟有五十多了。衡逍昨天才給了遲雯玉洗伐丹,
晚上遲雯玉就將丈夫和兩個兒子喊到房里,細細說了這事兒。幾人一聽這是長生藥,
均有些動容,誰不希望自己能長命百歲,看著家人健康美滿?當世的凡人能活到七八十的有,
九十的就很少了,一百歲就已經是喜喪了,秦霍是不信這些丹藥長生之說的,
不過多活到一百多歲他還是很樂意的??涩F(xiàn)在這兩人,遲雯玉除了皮膚更光滑,
身姿更玲瓏之外,看上去只比之前年輕幾歲,二十八到三十左右。
但是秦霍變化就有些太大了,竟從一個知天命的中老年,變至三十五左右的青壯年,
連毛燥的頭發(fā)胡子都變得黑亮順滑了!遲雯玉還好些,大不了出去就說自己最近心情好,
養(yǎng)的好些,但是秦霍這個樣子出門,確實有些嚇人了。
“你師父怎么把這么貴重的東西給了你?”秦霍問道?!八俏?guī)煾?,不給我給誰!
”衡逍撇嘴,貴重?這是她那里最不貴重的東西了,要不是怕他們承受不住,
她還有更“貴重”的東西給他們。等一下,秦霍不會是想去圣霧山道謝吧?可不能讓他去,
去了就露餡兒了!“長者賜不可辭。再說這藥也沒有你想得那么稀有,
圣霧山長輩人人手里都有的。爹你可別想著去道謝,除了圣霧山門人外,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秦霍摸胡子的手停下,瞪眼看她,“你把門內的藥給我們服用?
這是觸犯門規(guī)的?。 边@老古板!衡逍挑眉看他,“可是爹,你已經吃了。
”“呃……!”秦霍吹胡子瞪眼的,喉嚨咕嚕了老半天也沒說出什么話。
“好了好了,女兒這不是一片孝心嘛!你吃都吃了難道還能吐出來?
”遲雯玉趕緊出來打圓場,她才不在意那些呢“你們就打算在房里一直裝病?
”衡逍轉回正題問道。生了場病就變年輕十幾歲,是不是太假了?秦霍心下還有些硌硬,
遲雯玉好笑地看他一眼,對衡逍說道:“先緩一緩,過幾天再說。對了,
過幾天能不能請你師父出山?”“我?guī)煾翟朴稳チ?,娘問這個做什么?”衡逍奇怪道。
顧清回仙界了,說是回去取東西,一個月左右就回來了。“我和你爹是這樣想的。
”遲雯玉與秦霍對視一眼,看著她說道:“你兩個哥哥變化不大,讓他們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然后對外說娘病了,你爹守著照顧娘,娘養(yǎng)好了后卻把病氣過給了你爹,
這時候你請你師父下山為你爹治病,病好后還給爹娘都用了仙藥,這才年輕起來。卻不巧,
你師父竟不在?!薄爸苯诱f是我?guī)Щ貋淼牟痪秃昧?,何必繞這么一大圈?”衡逍道。
“傻孩子,人心叵測!要是知道這藥是你帶回來的,那么你能帶一顆就能帶兩顆十顆,
到時候,咱家門檻都被踏破了。要是一些交好的人來討要,你是給還是不給?給了這家,
憑什么不給那家?”衡逍想想,也是,要是誰都不給,
那么明面上可能會得個小氣之類的指責,但卻保不準人家背后玩陰的。
要是給了這家不給那家,那肯定他們連明面上的平靜都沒有了。
她昨天給遲雯玉的時候就有想過“財不露白”這個問題,所以才給了十顆。
一來給多了怕遲雯玉不當好貨,二來要是遲雯玉真當這是炒糖栗子見人就發(fā)一顆,
她以后的生活還要不要安生了?沒想到今天遲雯玉就把她一個人的問題上升到將軍府的問題,
而且還說的這么嚴重。她只是給了幾顆丹藥,將軍府就要被滅了?
衡逍忽然想到以前聽過的一個關于蝴蝶效應的笑話。講的是一群大學生,
已經睡過頭了就不去上課了,反正去了也未必聽得懂,聽得懂也未必考高分,
考了高分也未必能畢業(yè),畢業(yè)了也未必找得到工作,找到工作也未必有高工資,
有高工資也未必能找到老婆,找到老婆也未必是真愛,是真愛也未必給你生猴子,
猴子越來越少人類就滅亡啦!“嗯,我知道了。不過,我?guī)煾惦m然不在,
但是這道士哪沒有啊,隨便找個人裝一下,走個過場就行了?!焙忮姓f道?!耙残?。
”秦霍拍板。遲雯玉看著這一老一小認真地討論事情,
心里涌起的滿足都要溢出來了……從遲雯玉的院子回來,
衡逍閑坐了會兒就拿出紙筆開始畫畫。
她現(xiàn)在當然畫不出群山圖啊驚濤駭浪圖啊之類的仙畫,
她現(xiàn)在的畫甚至離當世一些畫壇老人都差的遠,畢竟才學習了十五年,
也僅僅在年輕一代中屬上等。不過,這方面她一點也不心急,她現(xiàn)在不行,
不代表以后成就不高,反正她是修真者,日子長著呢!這會兒她畫的是昨晚的街景,
取景的視角在房頂。畫的上部是黑色的夜幕,上面鋪開一片片煙花,
中間則是以橘紅色為底車水馬龍的街景,人們臉上帶著喜悅卻都神態(tài)各異,
下三分之一部分是灰色的屋頂瓦片及飛揚的檐角,
畫面左下方的屋頂上還曲腿坐著一個身穿黑衣,面戴薩滿面具的男子。她這副畫用色很跳躍,
使人眼前一亮,不自覺便被其吸引。擱下筆,任由畫在桌上自行晾干,
衡逍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散出神識,發(fā)現(xiàn)了屋檐下那個人,慢慢走到窗邊四下看了看,
然后張開結界,抬頭笑道:“那毒藥好不好吃?”黑影一閃,一個人跪在她面前,
說道:“謝小姐賜藥?!薄捌饋碚f話?!焙忮猩焓终滤拿嬲肿屑毚蛄?。
他深邃的輪廓更加完美,黑色的眼珠熠熠生輝,比昨天更加閃亮,皮膚也變好了,
毛孔都看不見了,銅棕色的皮膚好像滑膩的深色綢緞。好像,這個子也長了些!
衡逍摸著他的臉,笑道:“昨天晚上全身留黃水的時候有沒有嚇壞?
我給你的其實是蛻凡丹,服下一個時辰后會排出體內的雜質,
所以你昨兒晚上身上留得可不是膿水,而是你這些年來身體里積攢的臟東西。這種藥,
因為材料不好找,所以在修真界也是少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