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主編室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
是陸崢。
他戴著墨鏡，胡茬未剃，身上那件灰黑外套皺得像從地上撿起的。
全公司陷入短暫的寂靜。
他從不這樣現(xiàn)身。
陸崢掃了一眼眾人，低聲道：“誰把陽臺門鎖上了？”
主編一愣：“陸總，您是說那間封窗的辦公室？”
“我讓人留通風(fēng)?！?/p>
“可是最近安保系統(tǒng)例行更新，鎖是新系統(tǒng)自動(dòng)閉合的?！?/p>
他沒說話，只冷著臉退回走廊.
那間陽臺辦公室，是沈知霜離開前，他們共用的剪輯間，陽臺落地窗朝向青嶼灣方向，是她生前最喜歡的落光角度。
她曾說：“我走了之后，別把這扇窗封死?！?/p>
陸崢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手里抱著那臺她用過的老式攝像機(jī)。
桌上放著她留下的劇本，那一頁頁被翻得起了毛邊，封面已看不清原字。
他突然起身，把攝像機(jī)猛地摔在地上。
鏡頭玻璃四散，塑料殼彈飛，他跪下去，一邊撿一邊低聲呢喃：“對不起，別再躲了好不好。”
“知霜，你要懲罰我就懲罰吧?！?/p>
“你能不能別這么安靜？”
“你回來罵我啊，打我啊，為什么一個(gè)字都不說？”
他的指尖劃破，鮮血染上鏡頭，她在門外看得淚如雨下，卻什么都不能做。
她不能沖進(jìn)去，不能替他止血，不能抱住他，甚至不能出聲。
她站在門口，咬緊唇，死死攥住手里的工牌，聲音哽在喉嚨。
直到他倏地跪在地上，對著空氣喊：“你是不是就在這兒？！”
“你是不是在看著我？”
“求你，給我個(gè)回應(yīng)?！?/p>
她再也忍不住，撲到門后，閉著眼對空氣用盡力氣喊出：
“我在這兒！”
“陸崢，我在這兒，別再這樣了?！?/p>
可他的神情一如方才，根本聽不見。
她意識到他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只是一個(gè)虛無縹緲的影子。
沒有聲音，沒有實(shí)體，沒有資格擁抱，沒有身份站在他面前。
她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我求你了，別再這樣了?！?/p>
她跪在地上，雙手捂臉。
風(fēng)吹起窗簾一角，灑在她肩頭。
七日重啟的第一夜。
她坐在廢棄剪輯間外的走廊上，一直守到他沉沉睡去。
月光下，他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終于均勻。
而她，終于做出了決定。
如果他愿意熬下去。
那她就陪他，走完這七天。
哪怕自己最終真的消散，也不讓他一個(gè)人再走完結(jié)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