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已經(jīng)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躺在那里,我一下慌了神,不可置信地顫著手想探他的鼻息。
10厘米…5厘米…1厘米,我害怕最壞的情況會發(fā)生。
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終于,感受到了手指上那點微弱的氣息,我渾身冷汗浸出,強撐著的身體也沒了力氣,癱倒在地。
可就這時,顧知川邪笑著突然威脅我,“我勸你盡快跟那個老東西說,恢復(fù)業(yè)務(wù),不然……”
他竟迅速拉下車門,不管不顧地要阻斷我們母子。
我腦子發(fā)白,什么也沒想,急忙伸出手。
“?。。。?!”手臂一下被關(guān)閉的車門狠狠夾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
顧知川也沒想到我這么瘋,一下后退幾步。
我攢盡全身力氣,往他檔上踹,然后硬忍著疼痛把顧樂趕緊抱出來,生怕他再想傷害顧樂。
他一下痛得倒在地上,沒想到一直懦弱的我會打他,發(fā)狂地指著我,喬琴趕緊去扶住他。
“這到底是怎么了?”
“哇偶,豪門撕逼嗎這不是?”
“真是精彩!他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聽著周圍的討論,顧知川掛不住臉,他的形象可不能有損。
于是他站起身挽著喬琴,挺直腰背,臉上掛起一副沉痛又虛偽的表情,環(huán)視著周圍一張張好奇的面孔。
“諸位,”他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營造出的委屈。
“我是洛式科技的顧知川。今天這事鬧成這樣,實在令人痛心?!?/p>
他手臂一伸,極其自然地攬住了旁邊喬琴的肩膀,動作親昵而熟稔。
“這位,”他點了點喬琴,“才是我名正言順的夫人喬琴,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甜甜?!?/p>
他另一只手摸了摸顧甜甜的頭,小姑娘立刻得意地揚起下巴。
隨即,他猛地指向抱著孩子、狼狽不堪的我,眼神瞬間變得像在看垃圾。
“至于這個女人!洛虹!不過是個妄圖攀附豪門、糾纏不休的瘋子!”
“我們一家人都不堪其擾?!?/p>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沉痛地繼續(xù)編織謊言。
“沒錯,我承認,我是犯過錯!在她不擇手段的引誘下,我一時糊涂!”
“但我心里,始終只有我的妻子喬琴!”他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表演式的堅定。
“所以,我從未承認過她生下的這個孩子!這,就是我對我夫人最大的誠意和忠誠!”
“今天她百般懇求我一定要帶她的兒子也來參加親子日,我不想傷害孩子,可我又怎能對不起甜甜!”
“沒想到他們變本加厲,這個瘋女人的兒子竟然想要傷害甜甜,相信有孩子的家長都能懂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心,真的實屬無奈!”
他這番顛倒黑白、無恥至極的發(fā)言,像一盆滾燙的污水,兜頭潑下。
喬琴依偎在他懷里,臉上是勝利者般憐憫又得意的笑容。
“哇!原來是這樣!”
“呸!真不要臉,勾引有婦之夫!”
“看她那樣子,瘋瘋癲癲的,活該被打!”
“顧總真是重情重義啊,為了夫人連親兒子都不認!”
“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打死都活該!”
人群的議論瞬間被點燃,風向急轉(zhuǎn)直下。
那些剛剛還在疑惑后備箱里怎么真有孩子的人,此刻紛紛將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
惡毒的咒罵此起彼伏,每一個字都淬著毒,狠狠刺入我的耳膜和心臟。
可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懷里的顧樂,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那張慘白的小臉緊閉著雙眼。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幾乎要將我的心臟生生捏爆!
“樂樂!樂樂!醒醒啊!媽媽在這里!”
我徒勞地呼喚,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的手抖得更厲害,慌亂地去摸口袋——空的!我的手機!那部被喬琴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
“求求你們!手機!誰借我手機打個120!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兒子!”
我抱著孩子,猛地轉(zhuǎn)向那些剛剛還在唾罵我的人群,眼淚混著額頭上流下的血水,糊了滿臉,狼狽絕望到了極點。
回應(yīng)我的,只有更響亮的嗤笑和鄙夷。
“裝!接著裝!想博同情???”
“打120?打給閻王爺收你兒子吧!”
“省省吧瘋婆子,別浪費公共資源了!”
“報應(yīng)!活該!”
喬琴摟著顧甜甜,站在顧知川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掙扎哀求,嘴角噙著一絲冰冷快意的笑。
沒有人幫我。一個都沒有。我懷抱著我漸漸失去溫度的孩子,正無可挽回地墜向深淵。
顧樂小小的胸膛起伏越來越微弱。我緊緊抱著他,徒勞地想要把自己的溫度渡給他。
時間被絕望拉得無比漫長又無比迅速。
我看著兒子蒼白的小臉,一個可怕的念頭纏繞上來,幾乎讓我窒息。
我的樂樂,真的要離開我了?在我眼前,在我懷里,在我拼盡全力卻求告無門的絕望里?
巨大的悲痛和悔恨瞬間沖垮了最后一絲理智的堤壩。
我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顧知川和喬琴,要把眼前這對狗男女連同這個冰冷的世界一起燒成灰燼!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絕望邊緣——
“嗚——嗚——嗚——”
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幼兒園上空沉悶的空氣!
不是一輛,而是十幾輛!引擎的咆哮聲浪如同憤怒的巨獸,轟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