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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3層之上,是晴空 熾繁影 99967 字 2025-07-27 23: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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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shù)诙l導(dǎo)火索的火星在暴雨中爬過第七米時,天影的腳踝突然被個硬邦邦的東西絆得生疼。

低頭的瞬間,雨水模糊的視線里,一個穿工裝的年輕小伙正抱著根 23 號工字鋼半跪在地,鋼身上的紅漆被雨水沖得發(fā)花,露出底下的 “合格” 印章 —— 那是老葉親手蓋的章,邊角總?cè)眰€小口,像被牙齒啃過似的。

“你們要炸 12 號樁位?” 小伙的安全帽壓得很低,帽檐的積水順著下巴往下淌,聲音裹著雨水砸過來,帶著金屬般的冷硬。

天影和玖子心里一驚,剛剛的爆炸聲,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但是形勢危急,也顧不了那么多,剛想找個堆積材料的角落藏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這小伙一看就是這個工地的人,天影和玖子兩人立刻拉滿防備的姿態(tài)。

小伙卻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臉色平靜如常。

他突然扯開工裝內(nèi)袋,掏出個磨得發(fā)亮的銅哨,吹了聲三長兩短的哨音。

哨音未落,基坑周圍突然亮起十幾盞應(yīng)急燈,都是施工隊偷藏在水泥管里的備用電源,燈桿上還纏著未拆的塑料膜,顯然是剛架設(shè)的。

天影的余光瞥見起重機的重物已懸在設(shè)計院樓頂,巨大的陰影像塊浸了墨的黑布,正緩緩罩向雷蕾所在的天窗。

天影和玖子疑惑的對視一眼,還未搞清楚這個出現(xiàn)的小伙是何用意,下一秒,這樣的動靜,又引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男人。

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壯漢突然拎著截手臂粗的鋼管沖過來,粗聲喝道:"喂!你們是哪來的?剛剛的爆炸聲,是你們干的吧?" 他眼神不善,滿是警惕,死死盯著天影和玖子,語氣里的威脅毫不掩飾。

玖子不動聲色地掃了圈四周,心頭暗驚 —— 周邊已經(jīng)圍了四五個工人模樣的人,個個虎視眈眈地候在一旁,顯然是隨時準備動手。

她的氣勢瞬間偷偷矮了一截。畢竟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常和施工單位打交道,也總往項目現(xiàn)場跑,深知這些工人的性子 —— 他們是真敢動真格的,會下死手。

但隨即,她眸光一轉(zhuǎn) —— 對付這群人,其實只要找對關(guān)鍵就不難拿捏。這些施工班組向來各成一派,大多只聽自家工長的號令。

思及此,玖子猛地挺直脊背,下巴微揚,用眼角斜睨著那男人,冷聲道:"怎么?我們是業(yè)主單位的,也不讓進?你是哪個施工班組的?沒接到你們經(jīng)理的通知?"她不提及剛才的爆炸聲,反而避重就輕。

這狐假虎威的氣勢,倒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

一旁的天影瞧著她這副樣子,以至于在如此劍拔弩張的局勢下,也差點沒忍住笑意,嘴角不受控制地偷偷微微上揚。

男人瞅著玖子那副眼高于頂?shù)哪?,倒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又看了看旁邊,水電班組的小林也在一旁,倒真像是見到甲方順服的模樣。

他眼里仍掛著幾分狐疑,視線不由轉(zhuǎn)向一旁的天影 —— 對方正一派從容不迫的鎮(zhèn)定模樣,雙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四周,那松弛的神態(tài),活脫脫就像甲方來巡查自家地盤時的悠閑架勢。

這一下,他握著鋼管的手不自覺松了半分,喉結(jié)動了動,原本到了嘴邊的呵斥也卡了殼。

工地上最是講究層級,業(yè)主單位的人向來是得罪不起的,萬一真是經(jīng)理沒來得及通知的檢查,自己這態(tài)度怕是要惹麻煩。

“啊,真是對不住,我是泥木班組的,是沒接到經(jīng)理通知......”

男人聲音不自覺低了三分,轉(zhuǎn)過身一揮手,手底下那四五個工人就散了。

計謀得逞的竊喜還沒在玖子嘴角漾開,那男人卻猛地轉(zhuǎn)過頭來。

這冷不丁的一下,嚇得她嘴角差點僵成抽筋的模樣。

男人臉上忽然堆起諂媚的笑,語氣也透著討好:“哦,對了,兩位領(lǐng)導(dǎo),我們經(jīng)理說,上月的進度計劃你們那邊一直沒簽字,進度款報不下來,我們工資也拿不到…… 所以我想問問,能不能麻煩你們回去跟朱主任提一句?”

“原來是這事?!?玖子懸著的心緩緩落地,隨口應(yīng)道:“哦,行吧。你們也辛苦,我回頭找朱經(jīng)理說說,沒問題的話就讓她抓緊批了。”

話音剛落,男人臉上的諂媚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厲色:“你們根本就不是甲方的人!說,剛剛的爆炸聲,肯定是你們干的?你們在這里看到了什么?手機有沒有拍照?趕緊交出來!”

方才散開的四五個工人聽見動靜不對,立刻停住腳步,小跑著重新圍了上來,個個面色不善。

“糟糕,上當了!這男人竟然在試探我們!”

天影心頭一緊,急忙補救道:“我們雖不是甲方,卻是設(shè)計單位的,是甲方派來現(xiàn)場復(fù)核數(shù)據(jù)的,這你們也要攔?”

“哼!” 男人嗤笑一聲,語氣不屑又蠻橫:“老子管你們什么單位的,不認!我們經(jīng)理交代了,沒他準許,誰都不準進!敢違反的,必須搜身,確定沒偷東西才能走,還得查證你們是不是造成了什么損失,不然,今天誰也別想出這個門!”

小林默不作聲地往前一步,將天影和玖子穩(wěn)穩(wěn)護在身后,那雙平日里溫和的眼睛此刻淬著冷光,死死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秦大哥,她們真是設(shè)計單位的,就來復(fù)核點數(shù)據(jù),您別為難她們,剛才的爆炸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過來查看情況的。”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小林,我勸你少管閑事,趕緊滾開!不然,后果你自己擔(dān)著!” 老秦冷笑一聲。

他正值壯年,典型的北方漢子身量,高大壯實,在工人堆里向來說一不二,頗有威嚴,哪里會把二十出頭的小林放在眼里。

天影和玖子這下反應(yīng)過來了,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小伙,顯然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事態(tài)的發(fā)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眼看老秦就要揚手推人,小林忽然從口袋里抽出一枚哨子,猛地吹響 —— 那哨聲又長又急,還帶著古怪的拐彎,像道銳利的信號劃破空氣。

不過幾秒,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七八個穿著電工反光背心的工人抄著扳手、撬棍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護在小林身側(cè)。

兩邊人瞬間對峙起來,個個眼露兇光,誰也不肯退讓。

工地上的水泥地仿佛都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烤得發(fā)燙,連空氣都繃緊了。

雙方個個面露不碴,誰也不服誰,劍拔弩張之間,個個防御的姿態(tài)拉得緊繃。

“小林,你年輕不懂規(guī)矩!” 老秦梗著脖子吼道,“今天敢攔我,就是跟經(jīng)理作對!你掂量過下場嗎?看在一個食堂吃飯的份上,現(xiàn)在滾開,我就當沒這回事!”

小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這事,我管定了?!?/p>

老秦哪里受得了這口氣,怒火 “噌” 地竄上頭頂。他率先抬腳朝小林踹去,緊接著,手里的鋼管帶著風(fēng)聲就往小林頭上砸!

小林早有防備,身形靈活地側(cè)身躲開,可他赤手空拳,只能勉強招架。這邊一動手,水電班組的七八個工人立刻沖了上去,與木工班組的人扭打在一起。

水電班的人多,打斗中漸漸占了上風(fēng)。

混戰(zhàn)中,一個最壯實的工人邊打邊朝小林喊:“這里不用你管!帶她們走!”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硬生生撕開木工班組的包圍圈,讓出一條窄道。

天影和玖子趕緊拽著小林往外跑。

眼看三人要逃,老秦眼睛都紅了,像頭被逼急的野獸,猛地爆發(fā)蠻力,硬生生將身邊兩個水電工掀翻在地。他抄起鋼管,瘋了似的追上來。

三人只顧著往前沖,哪里顧得上身后。天影回頭的瞬間,余光里突然撞進老秦那張扭曲的臉 —— 他已經(jīng)追到眼前了,手中那根鋼管,近在咫尺,就在小林的頭頂高高舉起!

“小心!” 她失聲尖叫,猛地拽了小林一把。

“砰!” 一聲金屬撞擊的悶響震得人耳朵發(fā)嗡。

玖子嚇得睜大了眼睛,驚慌的眸子轉(zhuǎn)過頭望去......

“呼....”她松了口氣。

萬幸的是,鋼管沒砸到小林頭上 —— 那個最壯實的水電工不知何時撲了過來,用手里的鋼筋死死架住了老秦這致命一擊。

“走!快帶她們走!” 那工人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硬生生扛著老秦的蠻力,與他纏斗在一起。

天影抓住機會,拽著小林拼命往項目材料堆放區(qū)的空地跑。

等她們氣喘吁吁地回頭時,場面上的混戰(zhàn)已經(jīng)平息:水電班組的工人把木工班那幾個死死按在地上,而老秦,大概是被打暈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林朝著自己班組的人喊:“快,把他們弄走,你們趕緊離開現(xiàn)場,爆炸聲已經(jīng)引起注意,很快就要有人來了?!?/p>

不用管我們了!

危機,暫時解除了。

現(xiàn)在,需要解決是打樁機,要在警察趕過來過來之前,必須利用上它!否則,雷蕾就有危險了。

玖子站在打樁機旁邊,望著這龐然大物,正在思索。

小林突然從背后甩出根鋼索,繩頭的掛鉤在空中劃出道精準的弧線,“咔嗒” 扣住 樁機的吊環(huán) —— 那是特種作業(yè)才用的防墜鋼索,藍色的安全繩上印著的承重標識 “30kN”,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是普通繩索的三倍承重。

天影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玖子在忙碌的間隙冷不丁開口,質(zhì)疑像顆石子砸進沉悶的空氣里。

“我爸是三年前的涼都世紀廣場項目墜樓的工程師林集安。”

小林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被雨水泡透的巨石,“咚” 地砸在天影的思緒上。玖子的視線停留在小林的臉上,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卡著砂紙,又確認了一遍:“你是…… 涼都世紀廣場總工程師的兒子?

小林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一種超乎年齡的平靜:“對,叫我小林就行。

”有人給我發(fā)了短息,所以我知道你們會來,也知道你們要做什么.......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知道,你們是和我爸爸一樣的人。

所以,我要幫你們!

這個信息像道突然劈進雨幕的閃電,震得人心頭一顫,那個一直推動者她進入布局的神秘人,原來計劃得如此周全。

沒想過對方竟然連帶著小林,也走了這樣是深淵,而他自己,站在這場陰謀的對岸。

天影和玖子在小林的幫助下,順利捆上了安全帶,安全繩已經(jīng)緊緊掛在鋼索上,隨著小林的啟動,鋼索漸漸升起一點高度。

小林的靴底在泥濘里打滑,卻死死攥著鋼索的卡扣不放,指節(jié)被勒得作響。

他突然強撐著騰出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個皺巴巴的牛皮本,紙頁邊緣已經(jīng)磨損發(fā)黑。

我爸爸,“他死前給我寄了個包裹,里面除了這根鋼索,還有這本施工日志?!?/p>

玖子接過筆記本,快速翻頁,里面記載著他作為項目總工程師,從發(fā)現(xiàn)項目不對到種種查證的經(jīng)過,又積極與各單位交涉的情況,到最后受到死亡威脅及記錄下來項目各處異常等,觸目驚心的文字還來不及細看。

指尖落在 23 頁時,上面畫著涼都世紀廣場項目簡易鋼筋布置圖,與城東項目的鋼筋布置重。

“你看這里,兩個項目共用的都是同一批非標鋼筋,供應(yīng)商是‘23幫’旗下的空殼公司,賬本就藏在每個項目的鋼索上的二維碼里?!?/p>

天影聽著這話,心里一陣酸楚,這本日志填補了兩個項目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空白,原來這背后的利益網(wǎng)早已編織得如此緊密。

雨勢越下越大,之前點燃的導(dǎo)火索早已在耽誤中熄滅。

玖子麻利的解開身上的安全繩,弓著腰遮擋著雨勢,剛將打火機湊向熄滅的導(dǎo)火索,大雨 “滋啦” 一聲又沖斷了火星。

她咬著牙要再次點火時,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個穿黑色雨衣的人影正舉著鋼管沖過來,雨帽下露出的工裝領(lǐng)口,別著與副總相同的 “23” 金屬徽章,其中一人的脖頸上,是王總監(jiān)赫副總的同款刺青紋身。

“是王總監(jiān)的余黨!” 小伙突然從工字鋼后拽出把羊角錘,錘頭還沾著混凝土碎屑,“我爸的日志里記著,他們的接頭暗號是報材料批號,最后三位數(shù)字對應(yīng)轉(zhuǎn)賬賬戶尾號。”

他猛地將錘柄塞給玖子,自己抓過另一根導(dǎo)火索纏在工字鋼上,繩頭狠狠的在鋼身上繞了 好幾圈,“你們順著鋼索去救她,我來套出賬戶信息!”

第一個黑衣人已經(jīng)沖到面前,鋼管帶著風(fēng)聲砸向玖子的后背。

天影拽著鋼索縱身躍起的瞬間,看見小伙故意露出行破綻,讓鋼管重重砸在他肩上,發(fā)出沉悶的骨裂聲。

他悶哼著喘出粗氣:“這批鋼筋的批號是 LC23070……” 話沒說完就疼得蜷起身子,像是沒力氣發(fā)出聲音了似的 —— 這正是日志里記載的關(guān)鍵批號,最后三位被 “23 號” 用來作為賬戶密碼。

黑衣人下意識接話:“701!”

話音未落就意識到不對,剛要揮管再砸,小伙已甩出羊角錘正中那人膝蓋。慘叫聲在暴雨中格外刺耳。

快走,小林按下打樁機的開關(guān),剛鎖帶著兩人緩緩升起,慢慢的,腳下的人影越變越小。

天影在空中回望,心中感慨,小林用父親留下的暗號智取敵人,這本日志成了撕開他們防線的關(guān)鍵,要是沒有他,恐怕此刻已被鋼管堵死了退路。

鋼索在空中突然繃緊的剎那,天影感覺胳膊被勒得快要斷了,鎖骨處傳來陣陣刺痛。23 號樁機的卷揚機 “嗡” 地啟動,是小林提前接好了備用電纜,裸露的銅絲在雨水中冒著細小的火花。

鋼索帶著她們在大雨中劃出一道弧線,掠過 12 號樁位時,天影突然想起小林的話,忍著劇痛,掃描鋼索斷裂處露出的二維碼,手機上立刻彈出 “23 號” 材料供應(yīng)商的完整賬本。

輸入黑衣人脫口而出的 “701” 后,加密文件瞬間解鎖,每一筆轉(zhuǎn)賬都對應(yīng)著涼都世紀廣場和城東項目的鋼筋采購記錄,以及大量的各類建材和機械設(shè)備,收款人正是副總名下的空殼公司。

條線索像一撮火星落進潮濕的柴堆,在天影心頭 “噼啪” 燃起一小簇火苗。體力也跟著恢復(fù)了一些。

玖子卻似乎體力透支嚴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受。

“抓緊!” 她嘶吼著拽緊玖子的手腕,掌心的冷汗讓兩人的手指不斷打滑。距離設(shè)計院頂樓還有三層樓高時,鋼索突然 “啪” 地斷了一股,下墜的慣性讓她們重重撞在樓體外墻,天影的后背磕在空調(diào)外機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天窗縫隙里的紅絲巾突然停止飄動。

天影抬頭的瞬間,看見副總正用消防斧撬著雷蕾的手指,她死死扒著窗沿的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指甲縫里滲出的血珠順著玻璃往下淌,在雨水中暈成細小的紅線。

“再動我就把她推下去!”

副總突然將斧刃架在雷蕾的脖子上,寒光貼著皮膚劃過,“把你們的筆記本扔下來,不然你們只能看她摔成肉泥!”

玖子突然從腰間解下工兵鏟的背帶,在鋼索斷口處快速打結(jié)。

天影不動聲色地摸出藏在腰間里的一把小軍刀,刀刃在暴雨中閃著冷光 —— 那是男朋友送的生日禮物。

鋒利的刀身刻著的 “護” 字邊緣還留著磨合的痕跡,據(jù)說能劈開三毫米厚的鋼板。

“你別動她,掉下去她會粉身碎骨的!”玖子看著命懸一線的雷蕾,情緒異常激動。

她從高空俯瞰下去,腳下的風(fēng)卷著眩暈感往上沖,引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竟然先送上門來了,你背包里的證據(jù),都是假的!”

副總仰著頭,脖頸青筋暴起,被戲耍的怒火像巖漿在胸腔里翻滾,“你竟敢耍老子!”

他猛地揚起斧子,銹跡斑斑的刃口在陰雨天里閃著兇光,整個人像頭被激怒的野獸,渾身透著毀天滅地的狠戾:“你們備份的證據(jù),到底藏在哪里?”

兩人緊張的對峙的瞬間,天影敏銳的抓住時機。

她突然將刀擲向副總握斧的手腕,卻被對方側(cè)身躲過,刀刃擦著雷蕾的耳邊“啪”的釘在窗框上,距離她的眼睛只有兩指寬。

這短暫的停頓給了雷蕾機會,她突然松開一只手,一把抓過副總的腳踝,隨即死死的抱著副總的腿不松手,借著副總后退閃躲的力道,順利的翻回平臺上。

副總踉蹌著站穩(wěn)身形剛想還擊,雷蕾的右手已經(jīng)狠厲的朝著副總的眼前砸去,副總雙手瞬間控住住雷蕾攻擊的手臂。

可卻著了雷蕾的道,她顯然是聲東擊西,右手虛晃攻擊的瞬間,左手一把抽出副總身后釘在窗框上的軍刀,幾乎使出全身力氣,狠狠刺向副總,他本能的抬手躲避,鋒利的刀劍,便直直的扎入他的手背。

軍刀果真鋒利無比,幾乎刺透了副總的掌心,慘叫聲中,副總捂著噴涌而出的鮮血幾乎疼得暈厥過去,消防斧 “當啷” 落地,墜向樓下的 12 號樁位,在積水里砸出巨大的水花。

天影借著這瞬間的空檔,拽著玖子蕩向天窗。

三人的手終于在窗沿處握在一起的剎那,第二個黑衣人突然順著鋼索爬了上來,手里的鋼管正對著雷蕾的后腦。

“小心!” 小林的吼聲從樓下傳來。

天影轉(zhuǎn)頭的瞬間,看見他拖著斷腿撲向黑衣人,兩人抱著從鋼索上墜落,墜向 12 號樁位的紅光里。

小林在墜落前用盡最后力氣喊出 “賬本最后一頁有總賬戶”。

這句話像把鑰匙,讓天影瞬間想起日志里的備注 —— 所有分賬戶最終都流向同一個隱秘賬戶,而密碼正是那個被黑衣人脫口而出的 “701”。

天影目睹這一幕,淚水混著雨水滑落,他用生命續(xù)上了父親未竟的抗爭,這份沉甸甸的代價,讓每個字符都浸著血淚。

爆炸聲在腳下炸開時,12 號樁位的鋼筋帶著腥氣沖天而起,水泥碎屑像冰雹般砸落。

天影拽著雷蕾翻進天窗的瞬間,余光瞥見副總張不甘的、猙獰而扭曲的臉,仿佛正在烈焰中融化。

雷蕾癱坐在地的瞬間,突然指著天臺角落 —— 那里蜷縮著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人,正是之前在臨時工棚里倒助燃劑的人影。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上了頂樓, 旁邊還放著貼腐蝕性標簽的瓶子,幫著副總,將雷蕾逼至樓頂邊緣。

此刻正抱著頭瑟瑟發(fā)抖,胸前的工牌在燈光下格外清晰:“城東地塊實驗室 23”。

“我是被逼的?!?女人突然哭喊著撲過來,手里的試管摔在地上,一股腐蝕性藥水味瞬間彌漫開來:“我有個女兒,他們就用她的命逼我。

已經(jīng)死了太多的人了,我實在是不敢賭他們的人性......

現(xiàn)在老葉也死了......小林也死了。

他們都是沒有人性的魔鬼....女人聲嘶力竭的怒罵著......

她哭得渾身發(fā)顫,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砸在衣襟上。喉嚨里像是堵著滾燙的湯圓,每一個字都被抽噎撕得支離破碎:“我…… 我現(xiàn)在就配合…… 那些造假的數(shù)據(jù)…… 我都交出來……”

我偷偷備份了實驗室的所有數(shù)據(jù),如果我的女兒沒有了,那這些數(shù)據(jù)我就會發(fā)出去,如果我的女兒安好無恙,我就會永遠的埋葬這個秘密。

片刻,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猛地吸了口氣,抬起布滿臉的淚水,像只驚惶失措的困獸,聲音里裹著濃重的鼻音和最后的祈求:“你們…… 能不能放過我?警察…… 警察是不是也能……”

尾音在顫抖中碎成了星點,她甚至不敢把 “放過我” 三個字完整地說出口。

我偷偷藏著混凝土的氯離子檢測原始數(shù)據(jù),還有我經(jīng)手的所有不合格數(shù)據(jù),就在這個U盤里,他們以為只是普通的飾品。”

她顫抖著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普通樣式的項鏈遞給雷蕾,贖罪般的眼神帶著祈求.

又從一旁的照片夾層里抽出張試紙,上面的顯色反應(yīng)與試管里的溶液完全一致,“這是證明他們用海沙的關(guān)鍵證據(jù),比 U 盤中的數(shù)據(jù)更直接,因為能現(xiàn)場比對?!?/p>

天影看著試紙,心中滿是激動,這正是證明材料造假的最直接證據(jù),之前的檢測數(shù)據(jù)還需要驗證,而這個現(xiàn)場比對的證據(jù)無可辯駁。

天影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在雨夜里亮起刺眼的光。

她剛剛報了警,來電顯示是 “警局陳隊”,接通后傳來急促的喘息聲:“我是三年前負責(zé)涼都世紀廣場項目墜樓案的陳立東,當年被‘23 號’逼得停職后就沒停過調(diào)查?!?/p>

接到你的報警,我就立刻趕來了。

背景里傳來警笛的呼嘯,“你們找到的賬本、檢測數(shù)據(jù)和視頻錄像,還有那些實體材料,人體組織,形成了完整的證據(jù)鏈,足以讓他們認罪伏法?。?!”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傳來......

還有涼都世紀廣場的現(xiàn)場我們已經(jīng)向省公安廳申請封鎖現(xiàn)場......質(zhì)監(jiān)站那邊我們的人也正在.........

天影握著手機的的手指突然一松,手機像只斷線的鳥,在耳旁劃過一道弧線,“啪” 地砸在地上。

她雙腿突然失了力氣,順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下去,后背抵著墻的瞬間,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癱軟著躺倒在光禿禿的地板上。

地磚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卻驅(qū)不散從骨髓里往外冒的疲憊,只有急促的喘息證明她還在用力活著。

雷蕾和玖子對視時,兩人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倦容,眼角眉梢還掛著未褪的驚悸。不知是誰先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混著脫力的沙啞,卻像一縷松快的風(fēng),吹散了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

她們也跟著躺了下去,冰涼的地板貼著脊背,閉緊的眼皮底下,兩行淚無聲地滑過鬢角 —— 那是劫后余生的顫抖,是緊繃到斷裂后驟然松弛的酸楚,也是終于能喘口氣的釋然。

好像.....一切都結(jié)束了,紅藍交替閃爍著的警燈,會驅(qū)散一切黑暗。

此刻,身心俱疲的三人,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覺,只希望一覺醒來,這只是個漫長的夢境。

三日后......

屏幕的光映在天影的臉上,雷蕾指尖的鋼筆懸在筆記本最后一頁的空白處,遲遲沒有落下。

那片空白像塊沉默的墓碑,映著遠處 23 層的廢墟,也映著所有未說出口的真相。

天影將試紙與 U 盤中的數(shù)據(jù)對應(yīng)起來,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與試紙的顯色相吻合,完整地揭露了 “23 號” 在涼都世紀廣場和城東項目中使用非標鋼筋和海砂的全部罪惡。

這些新角色帶來的關(guān)鍵信息,像一塊塊拼圖,終于湊齊了整個案件的大半真相 —— 卻唯獨留下最后一塊空白,在六月的暴雨中泛著神秘的光澤。


更新時間:2025-07-27 23: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