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關車門時，指尖觸到把陌生鑰匙 —— 不知何時掉進了后排車門的縫隙。
鑰匙柄上刻著朵玉蘭，與質檢站院子里的品種一模一樣，她的眼前，慢慢浮現(xiàn)起曾經(jīng)拿過的一把鑰匙，特殊齒痕形狀與設計院頂樓檔案室的鎖孔好像完全吻合。
她抬頭望向紀委大樓的第 12 層，某扇窗戶后閃過個戴眼鏡的身影，正舉著望遠鏡朝她們這邊張望，鏡片反射的光里，隱約能看到個熟悉的工牌角。
玖子拿出后備箱的兵工鏟準備插進背包，金屬碰撞聲中，發(fā)現(xiàn)鏟頭不知道什么時候粘著塊暗紅色的混凝土。
她捻起一點搓碎，粉末里混著根銀白色的細針，又放在鼻尖聞了聞，怎么有股火藥味？
疑惑的念頭一閃而過，再細細糾察，那股火藥味卻消散了。
她不再多想，隨即小心翼翼將后排的背包背在身后，謹慎的扣好腰帶加固。
“滴”......，天影的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張照片：設計院副總辦公室的保險柜半開著，里面露出本黑色筆記本，封面上燙金的 “涼都世紀廣場項目” ，下方，藏著一行手寫小字 ——“下一個在城東地塊”。
天影遞交證據(jù)的手頓在半空，紀委工作人員胸前的工作證編號讓她瞳孔驟縮：“02307”。
對方接過防水袋時，眼睛并未望向她，指腹卻不經(jīng)意劃過她掌心的灼痕，低聲說：“上周收到匿名舉報，說貴安項目的樁基礎鋼筋又出了問題?！?/p>
他推來的簽收單上，需要填寫的 “證據(jù)接收人” 欄里，已提前印好了三個名字，筆跡與女監(jiān)理于苒的監(jiān)理驗收記錄上的如出一轍。
天影蒼白著臉，只覺得大腦已超負荷，剛剛撥開的迷霧，又重新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沼澤，讓她滿是疲倦，有種無法逃離的無力感。
不管了.....什么也不想管了........
這兩日的碎片像失控的錄像帶在腦海里循環(huán)：深夜電腦屏幕上憑空浮現(xiàn)的 23 層 ，那些莫名其妙無法溯源的短信，再到尋找23層秘密夾層差點葬身火海，還有質監(jiān)站里那些已經(jīng)超乎她想象的背后真相，項目背后背負的那幾條鮮活的人命，再到如今這位素不相識的工作人員這句輕輕提醒的話......
一幕幕畫面在她眼前交織翻涌，那些詭譎與驚魂如同刻進骨髓的烙印，驅之不散。
她曾天真地以為，將那些沉甸甸的證據(jù)遞交出去的瞬間，便是解脫的開始 —— 從此可以卸下心頭重負，讓生活回歸往日的平靜。
可此刻才驚覺，那份自以為是的 “結束”，不過是從一個布滿尖刺的陷阱，踉蹌著跌入了另一張更龐大、更隱蔽的羅網(wǎng)。
這張網(wǎng)早已悄然編織妥當，經(jīng)緯間浸透著算計與寒意，只等著她和同伴一步步靠近，然后猛地收緊，將所有試圖探尋真相的身影，徹底困死在這片不見天日的陰影里。
她甚至能隱約聽見網(wǎng)繩摩擦的細碎聲響，像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屏息凝視，帶著狩獵前的耐心與殘忍。
所謂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那短暫得近乎虛假的沉寂。
三人轉身走向紀委大樓的瞬間，都看到臺階上不知何時多了片玉蘭花瓣。
花瓣背面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 “地下車庫——12” ，墨跡未干，在晨光里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極了 23 層平面圖上那個永遠填不滿的密室輪廓。
玉蘭花瓣上的 “12” 突然洇開，紅墨順著紋路爬滿三人腳背，像未干的血痕正順著毛孔往里鉆。
天影剛邁出的腳僵在半空，后頸的汗毛驟然豎起 —— 紀委大樓的玻璃門在眼前 “轟” 地炸裂，鋪天蓋地的鋼化玻璃碎片飛濺如銀雨，其中一片擦過她的耳廓，帶出的血珠滴在簽收單上，與手上簽收單上提前印好的名字暈成一片暗紅。
她看清門內景象的瞬間，胃里猛地一沉：剛才接待她們的工作人員倒在血泊里，胸前的 “02307” 工牌被鋼釘釘在墻上，釘帽處還纏著根銀白色的細針，針尖淬著幽藍的光，與玖子鏟頭發(fā)現(xiàn)的那根一模一樣。
玖子聞到的那股火藥味，不是錯覺！
他們還未踏入紀委大樓，布局的人，早已為她們準備好了葬身之所。
“快跑！” 玖子拽著雷蕾往車后躲，工兵鏟橫在身前時，金屬面映出個飛速靠近的黑影。
設計院副總舉著消防斧沖來，斧刃劈碎玖子身后背包的剎那，包里袋散落的硬盤碎片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其中一塊碎碟的反光里，赫然照出停車場入口處十幾個穿工裝的人影，正呈扇形包抄過來。
快，上車，迅速駕車而來的天影緊張的呼喊。
雷蕾連滾帶爬的奔上車，慌亂中摸到貼身放的玉蘭鑰匙，指尖剛觸到齒痕，整輛車突然劇烈震顫，后備箱傳來鋼筋扭曲的 “咯吱” 聲，像骨頭被生生掰斷。
她回頭看見副總正用消防斧劈砍玖子揮舞著的工兵鏟，火星濺在從實驗室?guī)С鰜淼幕炷?，摔碎在地上那半塊混凝土上，竟燒出幽藍的火焰 —— 那根本不是普通混凝土，摻了助燃劑的混合物正順著縫隙往油箱滲，油味混著硝煙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汽車的引擎剛發(fā)出一聲將醒未醒的震顫，準備掙脫死寂的剎那，引擎蓋的縫隙里突然鉆出一縷蜷曲的黑煙，黑煙貼著金屬表面緩緩攀升，隨即越來越濃，在明亮的光線下洇出一片灰黑色的霧。
隨即傳來 “哐當” 一聲巨響 —— 是那柄閃著寒光的斧頭劈中了駕駛座車門，鋼化玻璃瞬間碎成星點，濺在車身上簌簌作響。
三人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跳下車，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出火辣辣的疼，顧不得手上的疼痛，迅速翻滾躲避。
“他想連人帶證據(jù)燒干凈！”
玖子死死護著身上的背包，帆布背包的夾層里，正沉睡著三人拼死留下的后手 —— 另一半被層層密封的證據(jù)。
本來只當是防患未然的謹慎，如若紀委不能掀開真相，也許某天，還會有合適的契機將它暴露在陽光之下。
可如今，這半份證據(jù)，像枚藏在血肉里的刺，既護著最后一線生機，又灼得人脊背發(fā)緊。
她們這才驚覺，這竟是她們墜向深淵時，唯一攥在手里的救命繩。
她們以為是留了后路，卻不知這半份證據(jù)早已成了明晃晃的靶子，背包里的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像有雙眼睛正透過帆布，死死盯著那片藏著真相的陰影。
天影突然想起簽收單上的名字，那些提前印好的字跡正在冒煙，紙頁卷曲如臨死的蝴蝶，邊緣的焦痕恰好組成個 “23” 的輪廓。
“這是個陷阱，紀委里有內鬼！剛才那工作人員遞筆時，袖口露出的刺青和副總一樣！”
他們一定猜到我們備份了證據(jù)。
副總正在車子側面虎視眈眈的揮舞著斧子，玖子找準時機，竭盡全力的一腳踹碎后窗，玻璃碴扎進副總身上的瞬間，拽著雷蕾閃躲著滾到車底。
消防斧劈空的鈍響砸在車頂，凹陷的鐵皮下傳來油箱膨脹的悶響。
“汽車要爆炸了?。?！快跑?。?！”
還沒跑出五步，“轟隆一聲”，身后突然炸開一片刺目的紅。
那火像是從地底猛地躥出來的，瞬間就舔上了引擎蓋，在高溫里發(fā)出凄厲的尖叫，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狀。不過眨眼的功夫，整輛車就被裹進了翻騰的烈焰，車窗玻璃噼啪炸裂，火星像無數(shù)蹦跳的火舌，舔舐著周圍的空氣。
她們甚至能感覺到后背傳來的灼燙，回頭時只看見一團火球 —— 原本還算完好的車身，此刻像頭被點燃的巨獸，在原地瘋狂地吞吐著火焰，每一寸鐵皮都在燃燒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濃煙卷著焦糊味撲面而來，嗆得人眼淚直流，剛才還能辨認的車型輪廓，已經(jīng)徹底融化在這片瘋狂的火海之中。
那火太急太猛，仿佛不是燒在汽車上，而是要把整個空氣都點燃。
副總嘶吼的聲音裹著汽油味撲來：“23 層埋的不只是尸體，還有你們這些蠢貨的葬身地！”
“他以為憑你們幾個，就能把真相翻出來？未免太看得起你們了……”
“他……？”
雷蕾心頭猛地一震，副總牙縫里擠出來的這個字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是那個發(fā)匿名短信的神秘人嗎？難道背后另有推手？
思緒剛要往下沉，迎面而來夾著熱浪的勁風已容不得她細想。
副總揮著斧頭的影子在眼前炸開，她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往旁邊一滾，斧刃擦著褲腿劈在水泥地上，迸出的火星濺在腳踝上，灼得生疼。
此刻的副總像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眼底翻涌著嗜血的紅，高舉的斧頭上還掛著碎屑，寒光在昏暗里晃得人睜不開眼。
“你們這群蠢貨！” 他咆哮著再次揮斧砍來，聲音里裹著淬毒般的怨毒，“跟林集安那三個一模一樣！以為死腦筋能成事兒？想跑？想去質監(jiān)站查證據(jù)？還敢報官？”
玖子閃躲的瞬間，對準她的斧頭重重砸在墻上，震落的灰塵迷了雷蕾的眼。她在嗆咳中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混著惡毒的詛咒：“結果呢？還不是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連點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他的皮鞋踩過硬盤碎片，某塊碎碟突然反射出刺眼的光 —— 停車場入口處，穿工裝的人影已堵住去路，每人手里都握著根生銹的鋼筋，端頭凝著暗紅的血痂。
雷蕾的鑰匙串突然發(fā)燙，灼得皮膚生疼，像塊燒紅的烙鐵。
她摸到鎖身內側的 “12” 時，突然呼喊著兩人往紀委大樓的側門跑：“紀委大樓地勢高差很大，有 12 層地下停車場！” 往里面跑！
還有紀委門口那張玉蘭花瓣上的提示： “地下車庫——12” ！
這是提示她們逃生的路線。
三人腳步踉蹌，慌得幾乎要絆倒自己，跌跌撞撞朝著側門撲去 —— 那里該有一道通著地庫的樓梯。
紀委地庫一共有負12層，里面岔口眾多，光線又昏暗，還停著密密麻麻的汽車，的確是藏身躲避的最佳選擇。
可腳剛沾到門前，心猛地一沉：那扇門竟死死鎖著。
門板上嵌著的數(shù)字按鍵一排排亮著冷光，像一排咧開的嘴角，正無聲地嘲笑著她們此刻的狼狽與慌亂。
副總像頭被激怒的野獸，正對著那輛燃著熊熊火焰的 SUV 瘋狂猛砸，仿佛要將所有怒火都傾瀉在鐵皮上?；鸸庥持で哪槪碛耙呀?jīng)越逼越近，眼看就要撲過來。
天影猛地咬緊牙關，狠狠閉了閉眼，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 她必須冷靜。
指尖在數(shù)字鍵上顫抖著試著按出 “123456”，電子鎖發(fā)出一聲拖得老長的 “滴 ——”，屏幕上 “密碼錯誤” 的紅字刺得人眼疼。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更快地敲下 “666666”，回應她的依舊是冰冷的報錯聲。冷汗順著額角密密麻麻滲出來，瞬間浸濕了鬢角。
“888888！” 她幾乎是吼著按下最后一組數(shù)字，可那紅光依舊固執(zhí)地亮著。
身后，副總帶著人已經(jīng)從正面壓了過來，腳步聲像重錘砸在地上。
天影心里清楚，那扇通往地庫的門，是此刻唯一能鉆進的活路。
再繼續(xù)嘗試不同的數(shù)字組合，可側門的電子鎖在輸入密碼時總發(fā)出刺耳的警報，紅色數(shù)字 “密碼錯誤” 在屏幕上瘋狂閃爍，像倒計時的秒表。
“剛才那個工作人員的工牌編號，倒過來是 70320！” 雷蕾突然福至心靈，眼睛亮得驚人，“我在省委地下車庫見過這種設置的密碼格式 —— 說不定，這就是地下一層的門禁密碼！”
身后傳來皮靴踐踏地面的震動，玖子回頭的瞬間，看見副總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油箱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照亮了追兵手臂上的刺青 —— 都是個簡化的 “23” 圖案，用藍黑墨水紋在虎口處，與王總監(jiān)生前的刺青如出一轍。
“驗證通過！”
冰冷的機械音剛落，副總舉著消防斧頭的身影已近在咫尺，斧刃在昏暗里閃著寒光，距離不過幾步之遙。
電光火石間，厚重的鐵門 “咔噠” 彈開一道縫隙，三人連呼吸都顧不上喘，像離弦的箭般猛地鉆了進去，反手 “砰” 地一聲將門關死，后背重重抵在門板上，才敢死死攥住那口氣。
“快！趕緊找出口繞出去 —— 副總撐不了多久就會把門砸開！” 天影的聲音帶著跑后的喘息，每一個字都像被急切的氣流推著往前沖，在幽閉的地庫里撞出細碎的回音。
她一邊喊，一邊已經(jīng)拽著雷蕾往前踉蹌，目光像探照燈似的在地庫里慌亂掃過。
地下停車場的應急燈忽明忽暗，潮濕的空氣里飄著福爾馬林味，與實驗室冰柜的氣味重疊。
紀委地下車庫足有十二層深，像座被掏空的巨型蜂巢。每層都布滿蛛網(wǎng)般的岔路，指示牌在昏黃的應急燈下泛著模糊的光，剛看清 “B1” 的標識，轉個彎就撞見三條一模一樣的通道。
密密麻麻的汽車是最好的掩護。黑色轎車與白色 SUV 交錯停放，車距窄得僅容一人側身穿過，引擎蓋的反光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影子。
腳步聲落進這片寂靜里，會被不同車型的回聲揉成模糊的雜音 —— 有人追趕時，只需鉆進兩輛車的夾縫，就能讓呼吸聲混進通風管道的嗡鳴里。
最妙的是光線。主通道的燈管有一半是壞的，忽明忽暗的光暈外，是柱子背后、拐角深處濃得化不開的陰影，往陰影里縮一縮，連衣角的晃動都會被車身擋住。
這里確實是藏身的絕佳之地，卻也像座沒有出口的迷宮。
十二層的縱深藏著無數(shù)可以躲避的角落，也藏著無數(shù)可能被堵住的死路。
每輛汽車的陰影里，都同時躺著安全與危險的雙重倒影。
三人望著墻上的指示標志，沿著另一頭方向的地庫出口撒開腿便狂奔，一邊跑一邊頻頻扭頭，身后已經(jīng)傳來副總追擊的腳步聲。
這棟樓不僅高低落差懸殊，占地面積也大，三人順著墻上掛著的指示牌，拐過一個又一個岔口，那些冰冷的箭頭仿佛在故意捉弄，引著她們在迷宮般的通道里打轉。
可另一頭的出口始終像沉在霧里的星子，看著似乎就在前方，跑起來卻總也夠不著，遠得讓人心里發(fā)慌。
急促的喘息早已打亂了呼吸的節(jié)奏，腳下的步子更是亂成了一團，踩在地面上發(fā)出雜亂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沉甸甸地墜著，怎么也跑不快。
副總帶人追擊的腳步聲卻越發(fā)清晰了。
天影只覺得喉嚨里像塞了團燒紅的棉絮，火辣辣地灼痛著，干涸得像是冒煙了，雙腿早像灌了鉛似的沉，肌肉在尖叫著抗議，可全身上下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線拽著 —— 那是求生的本能，死死扯著她往前挪。
就在這時，配電房的輪廓猛地撞入眼簾 —— 旁邊恰好立著一架檢修樓梯，而那扇門竟虛掩著。
天影腳下的慌亂瞬間凝住，腳步陡然一轉，朝著配電房沖去。指尖在一排排開關上飛速點過，只聽 “啪嗒” 連響，整個地下室像是被猛地抽走了所有光亮，瞬間墜入濃稠的黑暗里。
三人剛踉蹌著退進配電房，眼睛還在費力適應應急燈投下的幽綠光線，耳邊就傳來副總一行凌亂的腳步聲。
起初是急促的追趕聲撞在鐵皮墻上，隨即變成含混的指揮，你們去“東邊！”“你，去那邊堵！”，聲音從近及遠，漸漸被地庫深處的空曠吞噬。
她們屏住呼吸，耳朵貼在冰冷的鐵皮門上，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像潮水般退去，直到最后一絲響動也消失在通道盡頭，才敢躡手躡腳地推開一條縫。
確認過道處空無一人后，三人貓著腰溜了出去，剛朝著最遠的出口跑出三步 ——
一張爬滿猙獰的臉，突然從斜前方的陰影里撞了出來。應急燈投下的綠影，在他鏡片上射出更加陰深的恐怖。
是副總......
他手里的斧頭在幽光里泛著冷冽的弧光，嘴角勾著殘忍的笑，像塊淬了冰的礁石，死死堵在去路中央。眼鏡后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根本沒有絲毫追趕后的慌亂，只有狩獵者得逞的陰鷙。
三人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原來他剛才全是裝的 —— 故意讓手下四散追趕，制造出搜捕遠去的假象，自己則像頭蓄勢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蟄伏在不遠處的混凝土柱后，等的就是她們自投羅網(wǎng)。
黃雀在后。
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天影心臟驟然縮緊 —— 正面沖突，無異于以卵擊石。
眼前這個手持利斧、狀若瘋魔的高大男人，早已被瘋狂吞噬了理智，任何硬碰硬的反抗，都只會換來被斧刃劈開的結局。
空氣像被凍住了，凝滯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 天影攥緊的指節(jié)泛白，雷蕾的睫毛抖得像受驚的蝶，玖子把背包帶勒得更緊，金屬扣硌著鎖骨生疼。
靜靜的僵持了幾秒，天影決定先發(fā)制人。
天影先松了勁，聲音軟得像泡過水的棉花：“副總，您信我們，我們真是被人推著卷進來的。這事兒里有您，我們都清楚，共事一場，紀委的底檔你們肯定早清干凈了。”
她往前湊了半步，刻意壓低的語氣里帶著討好，“我們這兒的備份全給您，您高抬貴手，放我們走，成嗎？
”雷蕾也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瑟瑟發(fā)抖：是啊，副總，我不想死，如果你愿意放我們一條生路，我保證，以后絕不對報警，絕對不會對外說關于這件事的半個字！
“不行，萬一他出爾反爾呢？”玖子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不能給他，這是我們護身符，也是我們唯一的籌碼！三個聯(lián)手，未必不能拼出條路！
“你瘋了？” 天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憤怒，“四處都是他的人，你非要拖著我們送死嗎？就不能為我和雷蕾想想？”
玖子卻不為所動的梗著脖子，目光掃過遠處隱約的人影，聲音沉得像塊石頭：“這不是籌碼，是命！ ——這些證據(jù)，不僅僅關乎涼都世紀廣場的質量問題，這還關系著幾條人命！ 她把背包往身后藏了藏，“不能給。”
“玖姐……” 雷蕾的眼淚 “啪嗒” 砸在手背上，滾燙的，“你太自私了?！?她望著玖子的眼神，失望得像看個陌生人。
副總卻像高高在上的獵人，正在閑暇般欣賞著自己籠子里垂死掙扎的獵物。
他在一旁笑出了聲，用斧柄敲著掌心，慢悠悠地轉了半圈，像在打量籠里撲騰的鳥。 他挑眉，嘴唇的譏笑毫不掩飾，“好啊，交出證據(jù)，就給你們一條生路！”
天影和雷蕾眼睛瞬間被點亮，嘴角的笑卻沒到眼底?！熬磷?，快！” 天影推了她一把，“他答應了！”
雷蕾也跟著點頭，聲音里帶著急不可耐的欣喜：“快把背包給他，我們能活了！”
天影和雷蕾像是對副總這句開恩的承諾深信不疑，欣喜的臉龐上是壓不住的笑意：“玖子，快把背包給他，”他答應放過我們了。
玖子咬著唇，眉頭擰成個疙瘩。仿佛在認真思考副總話語的真實性。
她盯著副總那雙瞇起的眼，喉結滾了滾：“你說的是真的？真放我們走？”
“當然?！?副總笑得更歡，眼底卻閃過一絲狠戾，“我答應放你們‘一條’生路 ——” 他拖長了調子，像在玩味獵物的反應，“你們三個，誰把背包給我，誰就能活著走出這地庫。”
我說的：“是“一條”生路。副總又玩味的補充，舉著一根手指像是深海里的唯一的一塊浮木。
這句話如同一擊驚雷，在三人腦海中轟然炸開，只能....活一個？
三人瞬間僵住。
“你”.....天影氣結，盯著副總那張譏笑的臉龐，原本欣喜的臉龐瞬間冰冷下來。
玖子猛地把背包護得更緊，脊背繃得像張拉滿的弓，立刻拉開與天影和與雷蕾的距離，警惕而防備的眼神已經(jīng)出賣了她的私心。
“你什么意思？天影不滿的皺起眉頭，證據(jù)是我們三個一起找的，你現(xiàn)在是想據(jù)為己有？”
雷蕾也不滿的指責：“你真自私，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你是真的不顧我們的死活了嗎？”
玖子臉上透露著不肯退讓的剛毅，那是生死抉擇之下真實的人性。
天影痛苦的看著雷蕾，看來她是鐵了心了........
“既然如此，我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天影和雷蕾對視一眼，突然撲了上來 —— 指甲摳進壓在玖子胳膊下的背包帶，背包帶勒得三人脖子發(fā)紅，誰也不肯松手。
副總抱著胳膊，笑得更得意了，看戲般的姿態(tài)。
“——她們，上當了！”
三人扭作一團，指甲摳進對方的皮肉里，背包帶勒得彼此脖頸發(fā)紅。玖子像頭被激怒的母獸，雙臂死死環(huán)住背包，脊背繃成一張拉滿的弓，任憑天影拽著肩帶往后扯，雷蕾的指甲掐進她胳膊，硬是半步不退。
天影的手肘撞在玖子腰側，疼得她悶哼一聲，卻反而把背包抱得更緊 —— 背包被扯得變了形，雷蕾趁機去掰她的手指，指節(jié)被捏得發(fā)白，玖子卻像感覺不到似的，指縫嵌得死緊。
“松手！” 天影咬著牙低吼，聲音里帶著被激怒的狠勁。
“不可能！” 玖子的聲音嘶啞，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背包帶在三人拉扯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像根隨時會繃斷的弦。誰也占不了上風 —— 天影和雷蕾借著人多，把玖子逼得膝蓋抵著水泥柱，可玖子僅憑一股蠻力，硬是撐得她們沒法把背包搶過去。
汗水混著頭發(fā)貼在三人臉上，喘息聲撞在周圍的車身上，又彈回來，織成一張混亂的網(wǎng)。
副總索性將斧頭扛在肩上，后背往旁邊的水泥柱上一靠，優(yōu)哉地抱起了胳膊。他甚至騰出一只手，慢悠悠地摩挲著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眼底的暴戾被一種近乎愉悅的玩味取代，像在看一場編排精妙的鬧劇。
三人撕扯的動作越激烈，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濃，連眼角的皺紋里都淌著譏誚。見玖子死死護著背包，天影和雷蕾的指甲幾乎要嵌進對方肉里，他忽然低低地笑出了聲，用斧柄輕輕敲著地面，發(fā)出 “篤、篤” 的聲響，像是在給這場混亂伴奏。
“嘖，” 他咂了下嘴，聲音里裹著看戲的興味，“平時不是姐妹情深嗎？這會兒倒搶得比誰都兇?！?/p>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在三人臉上掃來掃去，像在評估哪只獵物掙扎得最有趣。
當雷蕾的眼淚砸在地上時，副總甚至微微前傾了些，仿佛不想錯過這出戲里最 “動人” 的橋段。他看著玖子泛紅的眼眶，看著天影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看著雷蕾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比直接劈碎她們要有趣得多 —— 親手撕碎彼此的信任，遠比用斧頭劈開皮肉更解氣。
“再加把勁啊，” 他揚了揚下巴，語氣里的慫恿像淬了糖的毒，“看看誰能笑到最后?！?/p>
他就像個坐在前排的看客，享受著獵物在絕境中互相撕咬的快感，每一聲爭執(zhí)、每一次拉扯，都像是在為他這場 “狩獵” 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就在這時，兩道光柱像利劍劈開黑暗 —— 一輛汽車不徐不緩地駛入地庫，強光瞬間照亮了黑漆漆的地庫。
副總下意識抬手擋眼，鏡片反射的光晃得他瞇起了眼。
就是現(xiàn)在！
三人身形立刻默契的分開，玖子手腕翻轉，反手抽出插在在背包里的兵工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風聲照著副總的腦袋劈過去。
汽車卻像沒有往這邊開來，光柱只在三人身上短暫掃過，便隨著方向盤的轉動緩緩偏移，從另一側的過道悠然的駛離。
副總踉蹌后退躲閃的慌亂間，眼鏡 “啪” 地飛了出去，鏡片撞在地上，崩成了兩半，框架歪歪扭扭地滾到一邊。
“媽的！” 高度近視的他眼前瞬間蒙了層霧，只能看到幾道模模糊糊的輪廓，他立刻舉著斧頭胡亂揮舞，“滾開！”
天影瞅準時機，腳尖勾住地上的鏡片，猛地一挑 —— 碎片劃過地面，“叮” 地鉆進不遠處一排車底，徹底沒了蹤影。
黑暗里，副總罵罵咧咧的聲音撞在車身上，顯得格外狼狽。
玖子攥著兵工鏟，天影和雷蕾貼在她身后，三人的模糊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在地上微微發(fā)顫。
她們上當了？ —— 但這一次，上當?shù)牟皇谦C物。
多年的共事的默契早已在彼此間織就一張無形的網(wǎng)，無需對視，甚至不必交換一個眼神，只消對方指尖微動的弧度、腳步碾過地面的輕重，或是呼吸節(jié)奏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便能精準捕捉到潛藏的意圖。
這種默契早已刻進骨髓，成了比心跳更自然的本能。哪怕在混亂的撕扯中，在生死懸于一線的瞬間，只需一個細微的動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氣息，就能明白對方下一秒要踏向哪里，要伸出哪只手。
這不是巧合，是千百個日夜并肩作戰(zhàn)磨出的感應，像兩把配套的鑰匙，能同時插進名為 “信任” 的鎖孔，轉動時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趁著副總蹲在地上摸索眼鏡的瞬間，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彈起 —— 毫不遲疑的拔腿就跑，發(fā)出急促的脆響，沿著環(huán)形車道向負二層出口沖去。
剛拐過負二層的通道拐角，一股寒氣就順著后頸爬上來。
出口處有自然光線透進來，視線明亮了很多，將那個倚著墻的人影拉得又瘦又長 —— 是副總安排的人，手里那截鋼筋被磨得锃亮，尖端泛著冷光，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像在給獵物倒數(shù)。
他顯然等了很久，腳邊堆著幾粒煙蒂，見三人出現(xiàn)，眼皮都沒抬，只把鋼筋往掌心磕了磕，發(fā)出沉悶的 “篤篤” 聲。
那姿態(tài)懶懶散散的，眼神卻像毒蛇盯著青蛙，連呼吸都透著股 “跑不了” 的篤定。
出口被堵得死死的，左右兩側都是實心水泥墻，外緣是幾十米高的半墻，唯一的路就在他腳下。鋼筋尖端在燈光下晃了晃，映出他嘴角那抹和副總如出一轍的笑 —— 都是等著看獵物撞進網(wǎng)里的模樣，只不過他手里的鋼筋，比副總那柄斧頭更直接，更淬著血腥味。
“攔住她們“，副總踉蹌著追了過來。
玖子的目光在出口和墻邊的窄沿間飛速一轉，突然抬手扯下背包，“你們不是想要個嗎？”給你們了?！?/p>
她揚聲喊道，聲音里帶著刻意裝出的慌亂，手臂卻穩(wěn)得驚人。
話音未落，她已將背包朝著與出口相反的方向猛地擲出 —— 弧度計算得剛剛好，背包劃過一道拋物線，“啪” 地落在地庫邊緣那道僅半米寬的窄墻上。
兩條銀灰色的肩帶垂在墻外，被穿堂風一吹，正晃晃悠悠地掃著墻沿，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而這個方向下去，是主干道的正面位置，很容易被人撿走。
守在出口的男人瞳孔驟縮，哪里還顧得上攔截，罵了句臟話就拔腿沖過去，磨尖的鋼筋在地上拖出火星，腳步踉蹌著撲向那搖搖欲墜的背包。
幾乎是同一時間，剛從拐角追來的副總也看見了墻上的背包。
他不知何時已找回破碎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嚇人，像是餓狼瞅見了肉塊。
什么攔截、圍堵，此刻都被拋到了腦后，他甚至推開了身邊試圖上前的手下，獨自朝著窄墻狂奔，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急促的 “噔噔” 聲，眼里只剩下那個懸在墻沿的背包 —— 那里面裝著能讓他萬劫不復的東西，比命還重要。
三人再次贏得了生機，拔腿就跑。
每一步都像踩在繃緊的鋼絲上，不敢有絲毫松懈，因為身后很快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像鼓槌敲在每個人的后頸，是副總的人追上來了。
繼續(xù)往負三層、負四層跑，越往深處跑，空氣里的寒意越重，像冰碴子割得鼻腔生疼。
當下到負六層時，負六層的布局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和上面五層截然不同 —— 主通道旁的車位稀稀拉拉，最深處那排不起眼的備用通道口，竟并排立著幾間灰撲撲的房子，每扇門上都掛著銹跡斑斑的掛鎖，牌子上的 “儲藏室” 三個字被潮氣浸得發(fā)虛，透著股刻意藏起來的突兀。
儲藏室？誰會把儲藏室藏在這種連監(jiān)控探頭都照不到的角落？
那些小房子靜立在陰影里，門縫里滲著若有若無的霉味，像一只只緊閉的眼睛，無聲地引誘著人去推開。
雷蕾的手突然攥緊了 —— 她猛地想起車上那串憑空出現(xiàn)的玉蘭花鑰匙，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瞬間明白了彼此的念頭。
那把突然出現(xiàn)的鑰匙，這些突然鎖死的門……
難道……
雷蕾將那枚刻著玉蘭花的鑰匙插進鎖孔時，金屬摩擦的輕響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咔噠” 一聲，掛鎖彈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塵埃與舊紙的氣息撲面而來 —— 儲藏室里沒有預想中的黑暗，頭頂一盞昏黃的節(jié)能燈泡懸在半空，勉強照亮了整間屋子。
迎面是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木柜，深褐色的漆皮早已斑駁，抽屜的樣式像極了中藥鋪里的藥箱，一格格整齊排列，每個抽屜外都貼著泛黃的標簽，用紅漆寫著編號：“1”“2”“3”…… 字跡被歲月浸得發(fā)暗，卻依然能看出當年書寫時的工整。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分頭拉開幾個沒有上鎖的抽屜 —— 里面大多是空的，偶爾有幾個裝著捆扎好的舊文件，紙張脆得一碰就掉渣，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直到手指拂過第 12 號柜子時，天影突然停住了動作。
三人的目光望向第 12 號儲藏柜的剎那，一股腥甜的寒氣撲面而來：十幾個玻璃罐整齊排列，每個罐子里都泡著人體組織，標簽上的名字全是名單上 “意外去世” 的審核員，最后一個罐子空著，標簽寫著 “雷蕾”，字體還帶著未干的墨痕。
“嘔……” 三人死死盯著那些罐子，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生理性的反胃直沖喉嚨，根本抑制不住。
這些，是他們殺人的證據(jù)?。?！
“他們早就準備好我們的位置了?！?天影后怕的退后一步，余光掃過罐子上的日期，每個死亡日期都與某個項目的驗收日重合，最新的標記停留在下周五 —— 城東項目的驗收截止日，“他們要在那之前滅口，用我們的‘意外’給城東項目鋪路?！?/p>
儲藏柜突然 “咔噠” 自動關閉，鎖孔里彈出張紙條，邊緣還沾著根卷曲的頭發(fā)，發(fā)質與于苒的那縷完全一致。
上面的字跡與工牌上的如出一轍：“電梯井第三塊磚后有逃生通道，密碼是你學姐的生日”。
雷蕾的心跳驟然停跳 —— 學姐的生日正是 6 月 15 日，三年前那三個工程師墜樓的日子，也是她每年收到學姐父母特產包裹的日期。
追兵的腳步聲從電梯口傳來，混雜著鋼筋拖拽地面的刺耳聲響，像有無數(shù)只指甲在刮擦耳膜。
雷蕾迅速掏出手機拍了照，快走！
玖子用工兵鏟撬開電梯門，雷蕾蹲在地上數(shù)著第三塊地板尋找通道提示。
井道里突然垂下根鋼纜，末端系著塊血淋淋的布料，是紀委工作人員的制服碎片，上面別著半塊碎掉的工牌，剩下的數(shù)字 “23” 正隨著鋼纜晃動，與涼都世紀廣場施工電梯的編號完全相同。
看來，神秘人給我們留下的逃生通道，已經(jīng)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他們在逼我們進電梯井。” 天影盯著不斷下降的鋼纜，突然想起 23 層施工電梯的鋼纜承重數(shù)據(jù)，太陽穴突突直跳，“這纜繩的磨損程度顯示最多能吊兩個人，有人必須留下斷后?！?/p>
雷蕾突然將玉蘭鑰匙扯下來塞進天影手里，鎖身內側的 “12” 燙得人指尖發(fā)麻。
天影舉起那把玉蘭鑰匙，齒痕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這鑰匙不僅能打開紀委地下車庫儲藏室的門，也能打開設計院頂樓的檔案室，這把鎖和副總那把一模一樣，我曾經(jīng)親眼看見副總的鑰匙。
影姐，你一定要保管好！
天影捏著那把玉蘭花鑰匙反復打量，總覺得這造型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 —— 尋常鑰匙的柄多是扁平的，這枚卻做得圓鼓鼓的，玉蘭花的花瓣紋路深鑿，摸起來像塊實心的玉佩。
她試著用指腹摳了摳花瓣縫隙，忽然心念一動，攥住鑰匙的首尾兩端，往反方向用力一擰。
“咔嗒” 一聲輕響，細得幾乎聽不見，卻讓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只見鑰匙鏈上那朵玉蘭花吊墜突然從花心處裂開條細縫，像花苞綻開般微微張開，露出里面嵌著的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東西 —— 銀灰色的金屬邊緣，閃著冷光，赫然是一枚微型內存卡。
空氣仿佛凝固了。
三人盯著那片藏在花瓣里的內存卡，半天說不出話來。原以為這把突然出現(xiàn)的鑰匙只是打開儲藏室的工具，誰能想到，花瓣深處竟還藏著這樣的玄機。
神秘人留下的這把鑰匙，根本不是簡單的線索，而是個精心設計的證據(jù)。
玖子最先回過神，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片內存卡，聲音壓得極低：“這里面…… 恐怕藏著比 12 號柜里的文件更致命的東西?！?/p>
她抬眼看向另外兩人，目光凝重，“也許是那些人的總名單，也許是能直接定罪的證據(jù) —— 是我們一直找不到的，那把能徹底掀翻這一切的鑰匙?！?/p>
天影小心地將內存卡取出來，卡片薄得像片羽毛，卻沉甸甸地壓在掌心。
儲藏室外傳來隱約的腳步聲，副總帶著人似乎已經(jīng)摸到了通道口，但此刻，三人的注意力全被這片小小的內存卡攫住了 —— 這藏在玉蘭花蕊里的秘密，或許才是這場追查的終點，也可能是把她們推向更深深淵的起點。
既然這里只能走兩個人，那就分頭行動，你們去城東摸情況，我見過這棟樓的設計圖，我能找到安全出口，我去拿藏好的證據(jù)，兩小時后在公安局門口匯合?！?/p>
玖子剛要反駁，電梯井里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巨響，震得井壁簌簌掉灰。
副總狂笑著的聲音從上方傳來：“23 層的游戲還沒結束，你們誰也跑不掉！” 鋼纜突然劇烈晃動，天影拽著玖子跳進去的瞬間，看見雷蕾從儲藏柜拿出來的兩個玻璃罐摔了出去。
碎裂的玻璃混著福爾馬林液形成道屏障，也映出她身后逼近的黑影 —— 副總舉著消防斧，斧刃上還沾著玻璃碴，正獰笑著撲來。
電梯井急速下降的失重感里，天影摸到掌心的玉蘭花鑰匙，內側新刻的 “12” 正在發(fā)燙。
她突然明白雷蕾留下的用意 —— 她哪里是知道這棟樓的安全出口，她只想在這關鍵的時刻，給兩人爭取處最大的生機去找到可以打敗黑暗的真相。
鋼纜急速下降著，兩人的眼底有著說不清的情緒。
但她們明白，雷蕾要面對的，是整棟紀委大樓里隱藏的 “23 層”，那個專門用來處理 “麻煩” 的秘密樓層。
當她們從管道口摔出來時，已經(jīng)是負12層地庫，朝著出口跑去，外面是一條堆滿建筑垃圾的荒路，天影顧不上臉上滴落的汗珠，掏出手機，指尖飛速的按下幾行字，發(fā)送。
隨即一刻也不敢耽誤的朝著城東項目跑去。
城東項目與林城設計院像一對背身而立的鄰居。它們緊挨著彼此的后墻，卻被兩條平行的主街生生隔開 —— 從項目正門出發(fā)，得沿著街面繞過大半個街區(qū)，穿過三個紅綠燈，才能走到設計院的玻璃大門前。
久而久之，人們說起這兩處，總覺得隔著段不近的距離，可若從高空往下看，畫面就截然不同了。
鳥瞰圖里，項目的灰色建筑群與設計院的白色辦公樓幾乎是肩并肩的姿態(tài)，中間只隔著條窄窄的消防通道，屋頂?shù)目照{外機甚至能遙遙相望。
那些在地面上需要繞行半小時的距離，在俯瞰視角里不過是一步之遙，像被街道刻意拉開的皮影戲，近在咫尺，卻偏要演成相隔天涯的模樣。
這種奇妙的錯位感，讓兩個本應緊密相連的地方，在人們的認知里生出了奇妙的距離 —— 走在路上覺得遠，攤開圖紙卻發(fā)現(xiàn)近，仿佛兩條平行線，在地面上永不相交，在高空卻能看到它們原本就挨在一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