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風(fēng),卷著鐵銹和血的腥氣,吹得我衣袂翻飛。我手握長劍。劍尖對面,
是我曾經(jīng)的師兄,謝無衍。如今的魔教教主。他一身玄袍,墨發(fā)在風(fēng)中狂舞。他身后,
魔教大軍黑壓壓一片,如墨云壓城?!柑K晚晴?!顾_口,嗓音低啞,
每個字都裹著致命的甜膩?!讣藿o我?!顾膭Γx我眉心又近一寸,冰冷的金屬觸感,
幾乎要凍結(jié)我的血液?!富蛘?,我讓這座城,為你陪葬?!?城樓上,
同門師兄弟們個個目眥欲裂,卻無人敢動。我爹,天玄宗宗主,正盤膝在我身后運功。方才,
謝無衍只用了一招,就重創(chuàng)了他。滿城性命,宗門存亡,盡數(shù)壓在我一人肩上。
就在我準(zhǔn)備玉石俱焚時,他身后一個銀甲副教主單膝跪地?!附讨魅迹?/p>
圣女的預(yù)言您忘了嗎?此女乃天降煞星,您若娶了她,我圣教百年基業(yè),必將毀于一旦!」
厲風(fēng)的聲音鏗鏘如鐵。謝無衍周身的氣壓驟然低沉?!肝业氖?,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他頭也未回,反手一掌。厲風(fēng)被掌風(fēng)掀飛,身體在空中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重重砸在地上,嘔出一大口血。魔教眾人瞬間噤若寒蟬。謝無衍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
那雙曾清澈如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濃稠的占有欲。「師妹,你的答案呢?」我閉上眼。
三年前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看著我,說:「晚晴,等我?!刮业葋淼?,卻是他血洗同門,
墮入魔道。我成了整個武林的笑話。再次睜眼,我眼中再無波瀾?!负谩!刮移届o開口。
「我嫁給你。」謝無衍笑了,那是一種孩子得到心愛玩具般的狂喜。他收了劍,朝我伸出手。
我越過他,自己走下城樓。身后,是同門們震驚又失望的眼神。我沒有回頭。
坐上那頂黑沉木轎子時,我最后看了一眼城樓上的父親,他望著我,眼神復(fù)雜,
最終化為一聲長嘆。轎簾落下,隔絕所有光亮。我從一個囚籠,進(jìn)入了另一個更大的囚籠。
魔教總壇,血屠峰。終年陰云籠罩,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被帶入教主寢殿。殿內(nèi)奢華,地上鋪著整張雪狼皮,角落的香爐里燃著價值千金的凝神香。
謝無衍遣退了所有人,一步步向我走來?!竿砬?,從今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p>
他想來牽我的手。我后退一步,避開。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凍結(jié)。
「怎么,怕我?」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溉昵?,
你不是最喜歡黏著我嗎?」我垂下眼,不去看他?!钢x教主,你想讓我做什么?」「謝教主?
」他低聲重復(fù),隨即冷笑,「晚晴,你該叫我夫君?!顾笞∥业南掳?,強迫我抬頭。
「還是說,你想讓師父親自來教你規(guī)矩?」我渾身一僵,他口中的「師父」,
是魔教那位能預(yù)知未來的圣女?!肝摇埂附讨鳎 沟钔鈧鱽韰栵L(fēng)急切的聲音,
「各大分舵主已到議事廳,有要事稟報?!怪x無衍眉峰輕蹙,明顯不悅,松開了我。「等著。
」他丟下兩個字,轉(zhuǎn)身離去。殿門關(guān)上,我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椅上,
后背已被冷汗浸濕。我打量這間華麗的牢籠,目光落在梳妝臺上。那里放著一套鮮紅的嫁衣,
和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是謝無衍的貼身武器,「斷念」。他給我選擇。是穿上嫁衣,
還是用這把匕首了斷?我走過去,拿起匕首,冰冷的觸感讓我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
我不能死。我死了,爹怎么辦?天玄宗怎么辦?滿城百姓怎么辦?那句預(yù)言,像一顆種子,
在我心里生了根。魔教必亡。好一個魔教必亡。我收起匕首,藏入袖中,轉(zhuǎn)身,
拿起了那件嫁衣。2我和謝無衍的大婚,定在三日后。這三天,我被軟禁在寢殿。
謝無衍沒再來過,似乎在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大婚前夜,他終于來了,帶著一身酒氣。
他揮退侍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到我面前。「把這個喝了?!刮衣劦揭还善娈惖奶鹣?。
「這是什么?」「合歡蠱?!顾毖圆恢M,眼中帶著殘忍的笑意,「喝了它,
你就會變成最熱情的妻子,再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冷得像塊冰。」我的心沉入谷底。
「謝無衍,你非要如此折辱我嗎?」「折辱?」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晚晴,
我這是在愛你。我愛你愛到發(fā)了瘋,才會想用這種方式將你徹底變成我的人?!?/p>
他捏開我的嘴,就要將湯藥灌進(jìn)來。我用盡全力掙扎,湯藥灑了大半,
濺在他名貴的玄色長袍上。他的臉?biāo)查g陰沉得能滴出水?!柑K晚晴,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死死按在墻上。窒息感瞬間攫住了我,空氣被擠出肺部,
眼前開始浮現(xiàn)黑點。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他卻突然松開了手。他看著自己失控的手,
眼神有些恍惚?!肝摇也皇枪室獾??!顾笸肆藘刹?,像是不敢看我狼狽的樣子。
我扶著墻,劇烈地咳嗽,脖子上火辣辣地疼。「滾。」我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謝無衍的身體僵住。他死死地盯著我,眼中翻涌著痛苦、憤怒,還有我看不懂的悔恨。最終,
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摔門而去。巨大的關(guān)門聲,震得宮殿都在抖。我癱坐在地,大口呼吸著,
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那個會溫柔地叫我「小師妹」的謝無衍,真的已經(jīng)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個雨夜。我擦干眼淚,從地上爬起來。軟弱在這里沒有任何用處。
我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那個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的自己。蘇晚晴,你要活下去。
還要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第二日,大婚。我親手為自己梳妝,穿上那件繁復(fù)的嫁衣。
婚禮辦得極為盛大,整個血屠峰都掛上了紅綢。我被牽著,像個木偶,走完了所有繁文縟節(jié)。
拜堂時,我看著身側(cè)的謝無衍。他一身紅衣,面如冠玉,俊美無儔??赡请p眼睛里,
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只剩下冰冷的、赤裸裸的欲望?!杆腿攵捶俊?/p>
隨著司儀一聲高喊,我被簇?fù)碇瓦M(jìn)了那間我早已熟悉的寢殿。紅燭高照,帳幔低垂。
我坐在床邊,手里緊緊攥著袖中的「斷念」。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謝無衍推門而入。
他屏退左右,一步步向我走來。「晚晴?!顾崎_了我的蓋頭。四目相對,
我從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冷靜,且燃著火。恨意的火。他似乎被我的眼神刺痛了,
微微皺眉?!改憔瓦@么恨我?」我沒有回答。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敢矊?,
我殺了你那么多同門,重傷了你的父親,還用一城人的性命逼你嫁給我。你確實應(yīng)該恨我?!?/p>
他俯下身,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谖夷樕?。「可是晚晴,你知道嗎?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你?!?/p>
「若不是你,我根本不屑于當(dāng)這個魔教教主?!埂溉舨皇菫榱说玫侥悖乙膊粫?/p>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閃過掙扎。我敏銳地捕捉到了?!覆粫裁??」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復(fù)了那副冷酷無情的樣子?!笡]什么?!顾似鹱郎系暮蠋劸?。
「喝了它?!刮铱粗従彄u頭?!钢x無衍,你殺了我吧。」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說什么?」「我說,你殺了我。」我迎上他震驚的目光,一字一句,「殺了我,
你就不用擔(dān)心什么預(yù)言,你的教主之位也能坐得安安穩(wěn)穩(wěn)?!埂改汩]嘴!」他瞬間暴怒,
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粉碎,酒水順著指縫滴落?!柑K晚晴,我告訴你,你休想死!
你的命是我的,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他猛地?fù)溥^來,將我壓在身下。
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獨特的冷香,將我團團包圍。我早有準(zhǔn)備,
袖中的匕首瞬間滑入掌心,抵在了他的胸口?!竸e碰我!」謝無衍的動作停住。
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匕首,又抬眼看我,眼中沒有憤怒,只有無盡的悲涼。
「你寧可用我送你的匕首殺我,也不愿讓我碰你一下?」我的心,狠狠一抽。
疼得有些喘不過氣。我送你的匕首……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拿了匕首?!钢x無衍,」
我穩(wěn)住心神,聲音冷得像冰,「我們之間,從你叛出師門那一刻起,就只剩下仇恨了?!?/p>
「仇恨?」他凄然一笑,笑聲里滿是絕望,「好一個只剩下仇恨?!顾従徠鹕恚?/p>
后退了幾步。胸口的喜服被匕首劃破,滲出一點血跡,在紅色上并不明顯?!柑K晚晴,
你真狠。」他看著我,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你放心,我不會再碰你?!?/p>
「你就在這里好好當(dāng)你的教主夫人,直到你求著我碰你的那一天?!拐f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再也沒有回頭。我松開緊握的匕首,才發(fā)現(xiàn)手心已經(jīng)滿是冷汗。這一夜,我抱著匕首,
和衣而眠。3我成了魔教一個有名無實的教主夫人。謝無衍自那晚之后,
再也沒有踏入寢殿半步。魔教的人對我表面恭敬,背地里卻都是鄙夷和幸災(zāi)樂禍。
厲風(fēng)更是處處與我作對。一次魔教宴飲,他當(dāng)著所有分舵主的面,命我斟酒。
我端著酒壺走過去,他卻突然伸腳。我被絆倒在地,酒水灑了一身,狼狽不堪。滿堂哄笑。
厲風(fēng)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輕蔑:「教主夫人,怎么這么不小心?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真是個禍水。」謝無衍坐在主位,冷眼旁觀,不置一詞。我的心,在那一刻冷到了極點。
我利用這段時間,開始暗中調(diào)查。謝無衍天資卓絕,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他為什么要叛逃?
我不信只是因為野心。我收買了寢殿里負(fù)責(zé)灑掃的小侍女阿月。她年幼被賣入魔教,
膽小怯懦,我用一些傷藥和點心,很快取得了她的信任。從她口中,
我得知謝無衍有一個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據(jù)說藏著他最大的秘密。我的直覺告訴我,
那里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guān)鍵。一個月后,魔教舉行祭祀大典,謝無衍也不例外。
這是我最好的機會。我以身體不適為由留下,換上一身夜行衣,避開守衛(wèi),在阿月的指引下,
找到了那個所謂的禁地。那是一座位于血屠峰后山的山洞,洞口有重兵把守,
還有極其復(fù)雜的陣法。我爹是陣法大家,我自幼耳濡目染,花了半個時辰,終于破解陣法,
潛入山洞。洞里很深,墻壁上鑲嵌著夜明珠,散發(fā)著幽光。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濃。
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石門。我推開石門,里面的景象讓我瞬間如墜冰窟。那是一個冰窖。
中央的冰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一個穿著天玄宗弟子服飾的女人。她雙目緊閉,面色安詳。
可她的胸口,卻插著一把劍。那把劍,我認(rèn)得。是我爹的佩劍,「問天」。
而那個女人……是我的師姐,林薇。三年前,和謝無衍一起下山歷練,卻離奇失蹤的林薇。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和謝無衍私奔了??伤秊槭裁磿谶@里?為什么會死在我爹的劍下?
我腦中一片混亂。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我心中一驚,猛地回頭。
謝無衍就站在我身后,神色晦暗不明地看著我。「你怎么會在這里?」他的聲音,
冷得像這冰窖里的寒冰。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看到了冰床上的林薇。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渾身散發(fā)出駭人的殺氣?!刚l讓你進(jìn)來的!」他一步上前,掐住了我的脖子。「說!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臉色漲得通紅?!肝摇也恢馈?/p>
「不知道?」他冷笑,「蘇晚晴,你裝得可真像。你們正道人士,是不是都這么虛偽?」
「我告訴你,沒用的!就算你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他的力氣越來越大,
我意識開始模糊。就在我以為真的要死在他手里時,他卻突然松開了手。我跌坐在地,
劇烈地咳嗽。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嫌惡和失望。「滾?!埂笣L出這里?!?/p>
「別讓我再看到你?!刮覓暝鴱牡厣吓榔饋恚怎咱勠劦嘏艹隽松蕉??;氐綄嫷睿?/p>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在發(fā)抖。林薇的死,我爹的劍,謝無衍的反應(yīng)……我隱隱感覺到,
我似乎觸碰到了一個足以打敗整個武林的驚天秘密。當(dāng)晚,我發(fā)起了高燒。在昏迷中,
我一直重復(fù)著一個名字?!笌熜帧刮覊舻搅巳昵啊舻剿持?,
走在開滿了桃花的山路上。他說:「晚晴,等我回來,我就向師父提親?!龟柟庹?,
微風(fēng)不燥。夢醒了,只剩下無盡的冰冷和黑暗。4我病了三天。這三天,
阿月一直守在我身邊。謝無衍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倒是厲風(fēng),來看了一次,站在床邊,
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柑K晚晴,你最好快點死?!埂改愣嗷钜惶?,對我圣教來說,
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我燒得迷糊,沒有力氣理他。第四天,我的燒終于退了。
身體還是很虛弱,但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我讓阿月傳話,
說我想見謝無衍。我篤定,他會來。因為我知道,他心里還有我。果然,不出半個時辰,
謝無衍就來了。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眉宇間卻帶著疲憊?!刚椅沂裁词??」
他站在離我三步遠(yuǎn)的地方,似乎不愿再靠近。我掀開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
直視著他的眼睛?!钢x無衍,你告訴我,三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薇師姐,
為什么會死在你這里?」「那把劍,為什么會是我爹的問天劍?」他聽到我的問題,
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這不關(guān)你的事?!埂冈趺床魂P(guān)我的事?」我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
「一個是我?guī)熃?,一個是我爹!謝無衍,你到底在隱瞞什么?」他猛地甩開我的手。
「我說了,不關(guān)你的事!」「你只要安安分分地當(dāng)你的教主夫人就夠了,其他的事,別問!」
他的反應(yīng),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好,我不問。」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你告訴我,圣女的預(yù)言,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說,我克你?」
謝無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避開我的目光,語氣生硬:「我怎么知道。
一個瘋婆子的胡言亂語罷了。」「是嗎?」我冷笑,「一個瘋婆子,
能讓你最得力的副教主深信不疑?能讓整個魔教都對我忌憚萬分?」「謝無衍,
你把我當(dāng)傻子嗎?」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柑K晚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刮铱粗?,一字一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埂冈┩??」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里滿是悲涼和自嘲?!竿砹恕!顾χχ?/p>
眼眶卻紅了。「蘇晚晴,一切都太晚了?!埂笍奈姨と肽Ы痰哪且豢唐?,
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埂肝沂稚险礉M了血,我是武林公敵,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p>
「就算我是被冤枉的,又有誰會信?」他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我看著他眼中的絕望,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我有辦法讓所有人都相信呢?」
謝無衍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你說什么?」「我說,」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堅定,「我有辦法,為你洗刷冤屈,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整個寢殿陷入死寂。謝無衍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在分辨我話里的真假。良久,
他才沙啞地開口。「你想要什么?」他到底還是不信我,以為我在和他談條件。我的心,
又是一陣刺痛。「我要你,配合我?!埂冈趺磁浜??」「我要你,故意疏遠(yuǎn)我,
甚至……厭棄我。」「什么?」謝無衍皺眉,不解我的意圖?!肝乙屗腥硕枷嘈?,
圣女的預(yù)言是真的。我要讓他們相信,我就是你的克星,我的存在,
正在一點點削弱你的力量,動搖你的地位?!埂改惘偭??」謝無衍打斷我,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厲風(fēng)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我知道?!刮移届o地說,
「我就是要讓他們對我動手?!埂钢挥羞@樣,我才能拿到你被冤枉的證據(jù)?!埂敢仓挥羞@樣,
我們才能引出幕后真正的黑手。」謝無衍沉默了。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有震驚,
有懷疑,有掙扎,還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希冀。「你為什么要幫我?」
他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啊,我為什么要幫他?我看著他,緩緩地笑了。「因為,
我想看你親手毀掉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埂肝乙屇阒溃?/p>
你為了復(fù)仇而建立起來的這個魔教,是多么的不堪一擊?!埂肝乙屇?,一無所有?!?/p>
我的話,像最鋒利的刀,刺向他最柔軟的地方。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
他看著我,眼中最后一點光亮,也徹底熄滅了。「好?!顾麖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
「我答應(yīng)你?!埂柑K晚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樣?!顾D(zhuǎn)身離去,背影決絕。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晌业男模瑸槭裁磿@么痛呢?
5接下來的日子,謝無衍果然說到做到。他對我,比之前更加冷漠,甚至在公開場合,
多次對我冷嘲熱諷。魔教上下,很快就傳遍了教主對新夫人厭棄至極的消息。厲風(fēng)等人,
越發(fā)得意忘形。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忌憚,而是赤裸裸的殺意。
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地刁難我??丝畚业挠枚龋谖绎埐死锵乱恍┳屓颂撊醯乃?。
我成了血屠峰上,一個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落水狗。阿月每天都為我擔(dān)驚受怕,哭紅了眼睛。
我卻毫不在意。魚兒,就快要上鉤了。終于,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