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十州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
“你醒了?”護士推門而入,“你傷得很重,斷了三根肋骨,需要家人照顧,給他們打個電話吧?!?/p>
護士遞來手機,陸十州顫抖著接過。
屏幕上,數(shù)十條未讀信息——全是陸知甚發(fā)來的。
【月淺親手給我削的蘋果,真甜。】
【大姐給我買了新衛(wèi)衣,她說我穿白色最好看】
【二姐三姐陪我做了一整天檢查,她們都很關(guān)心我】
【都兩天了,我一句頭暈,她們就全都圍著我轉(zhuǎn)。沒人問你去哪了呢。小偷就是小偷,偷來的愛遲早要還。陸十州,你好可憐,一個真心愛你的人都沒有,我要是你,早就去死了】
陸十州靜靜地看著,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直到指節(jié)發(fā)白。
“我沒有家人。”他將手機還給護士,聲音輕得像羽毛,“只有我自己。”
護士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離開。
窗外的梧桐葉落了滿地,陸十州數(shù)著輸液管里滴落的藥水,一滴,兩滴……就像數(shù)著這些年被辜負的真心。
五天后,他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推開別墅大門時,歡笑聲撲面而來。
客廳里,裴月淺正在給陸知甚剝橘子,三個姐姐圍在旁邊討論著什么,看到他進來,笑聲戛然而止。
“去哪兒了?”大姐皺眉,“怎么不回家?”
陸十州徑直上樓,背后傳來三姐的嗤笑:“又在耍脾氣?!?/p>
臥室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他終于癱坐在地。
肋骨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卻比不上心臟被撕裂的感覺。
晚餐是傭人送上來的,他一口沒動。
深夜,手機又亮了起來。
【陰魂不散的賤人!我會讓你知道她們更在乎誰!】
陸十州直接關(guān)機,把手機扔進抽屜。
第二天清晨,房門被猛地踹開。
“陸十州!”裴月淺一把將他從床上拽起來,“知甚去哪了?!”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二姐已經(jīng)揪住他的衣領(lǐng):“他留了字條說‘既然弟弟不容我,那我就離開’,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是不是你逼走他的?!”
“我不知道?!标懯萋曇羯硢 ?/p>
“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三姐暴怒地砸了書桌,“你知不知道他身患絕癥,他要是出事,我饒不了你!”
“我沒有撒謊,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片僵持之際,助理匆匆跑來:“找到陸大少爺了!在懸崖邊上!”
四個女人聞言,臉色瞬間陰沉如墨。
“陸十州!”大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令他幾近窒息,“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歹毒?知甚得了絕癥,本就沒多少日子了,你卻還不肯放過他!”
陸十州被迫仰著頭,呼吸艱難,卻仍扯出一抹苦笑。
多可笑啊。
且不論這絕癥是真是假,這些天,她們?yōu)殛懼跽垇砣蝽敿獾尼t(yī)療團隊,研制最昂貴的特效藥,就算真有絕癥也該治好了。
這不過是個借口,
一個讓她們可以心安理得原諒陸知甚當年逃婚的借口罷了。
見他沉默不語,四個女人更加惱怒。
“把他帶上車!”裴月淺冷聲命令,“今天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把知甚勸回來!”
陸十州被粗暴地塞進車里,一路疾馳到懸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