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重量,瞬間灌滿了我的口鼻。咸澀的液體粗暴地涌入喉嚨,
灼燒著氣管,也剝奪了最后一點掙扎的氣力。身體沉重得像綁了鉛塊,
被幽暗的、墨藍的海水拉扯著,飛速墜向下方那片未知的、永恒的黑暗。
意識在沉淪的邊緣瘋狂閃爍,如同風中殘燭。
視野被翻滾的海水和不斷上升的氣泡割裂得支離破碎。頭頂上方,那輪模糊的、慘白的月亮,
是人間最后一點微弱的光亮,遙遠得如同隔世。游艇甲板邊緣,
林晚秋模糊的身影一動不動地佇立著,像一尊冰冷的黑色雕塑,
俯視著這場由她親手導演的沉沒。
她臉上最后的表情——那抹混雜著決絕與某種扭曲快意的笑容,
深深烙印在我瀕死的視網(wǎng)膜上,成為永恒的詛咒。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
沉入無邊虛無的瞬間,視野邊緣卻猛地闖入了另一道身影!是蘇晴!她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她不是早就被我刻意疏遠,遠遠推開,徹底淡出了我的生活圈嗎?
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艘屬于我和林晚秋的游艇上?她像一支離弦的箭,不顧一切地沖向船舷,
速度之快,幾乎要撲空摔下來!她撲在冰冷的欄桿上,身體用力前傾,拼命地伸出手臂,
徒勞地抓向冰冷的海水。她的長發(fā)在咸腥的海風中瘋狂飛舞,遮住了大半張臉,
但那雙眼睛卻穿透了黑暗與距離,死死地釘在我下沉的位置。
那雙平日里總是盛滿溫柔和克制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碎裂般的驚恐和一種足以焚毀世界的絕望!“沈嶼——!??!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哭喊,撕裂了冰冷的海風,狠狠砸進我的耳膜,穿透了海水沉重的阻隔,
直接刺入我靈魂的最深處。那聲音里蘊含的痛苦和驚惶,是我從未聽過的,
也是我無法想象的。它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我所有的麻木和迷障。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原來那個被我視為理所當然存在的青梅竹馬,
那個被我一次次以“忙”為借口推開、用“不合適”輕易敷衍過去的蘇晴,
她眼底深處藏著的,從來不是我想象的平靜友情,而是……如此熾烈、如此絕望的愛?
這個遲來的、用生命作為代價才終于看清的真相,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席卷而來。
悔恨像劇毒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臟,勒得我?guī)缀踔舷ⅰ?/p>
巨大的愧疚和絕望如同海底升起的巨獸,一口將我殘存的意識徹底吞噬。一切歸于黑暗。
……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每一次試圖掀開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
意識從冰冷的深淵底部艱難地向上浮潛,每一次掙扎都耗盡了力氣。
耳邊不再是呼嘯的海風、絕望的哭喊和咕嚕嚕的水聲,而是另一種持續(xù)不斷的、單調(diào)的嗡鳴,
像某種電子儀器在低低地運轉(zhuǎn)。更強烈的,是另一種感官的回歸。熱。
一種干燥的、純粹的、帶著生命力的熱。像冬天里久違的暖陽,
均勻地、慷慨地鋪灑在臉上、手臂上,帶著熨帖人心的溫度。
這熱度與記憶中最后那徹骨的冰冷形成了天堂地獄般的反差,強烈地刺激著我混沌的神經(jīng)。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不是帶著海腥味的、令人窒息的水汽,
而是干燥的、帶著陽光味道的、微微有點塵埃氣息的空氣。肺部劇烈地擴張,
帶來一陣真實的、撕裂般的疼痛,卻奇異地讓我感到一種近乎狂喜的踏實——活著!
我真的在呼吸!眼睛終于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刺目的光線瞬間涌入,灼得眼球一陣酸脹,
視野里一片模糊的金白。我下意識地瞇起眼,生理性的淚水立刻涌了出來。
模糊的光暈漸漸沉淀、聚焦。首先看清的,是頭頂?shù)奶旎ò濉?/p>
不是游艇狹窄艙室那低矮壓抑的頂板,也不是醫(yī)院病房冰冷的白色。是……家。
我熟悉無比的家。我大學畢業(yè)后,
父母為我購置的、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那套頂層復式公寓。天花板是簡約的米白色,
吊頂邊緣嵌著熟悉的暖光燈帶。陽光正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肆無忌憚地傾瀉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耀眼的光斑,空氣中的微塵在光柱里無聲地飛舞。我回來了?
我真的回到了……一切尚未發(fā)生之前?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尚未完全愈合的靈魂傷口,帶來一陣陣鈍痛,
卻又泵動著劫后余生的狂喜。我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坐起來,
看看這個失而復得的世界?!皠e動!”一個熟悉得讓我靈魂震顫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濃濃的關切。我猛地轉(zhuǎn)過頭。是她!
蘇晴就坐在床邊那張我常坐的閱讀椅上。她穿著一件柔軟的米白色羊絨衫,
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纖細的脖頸。午后的陽光正好斜斜地照在她身上,
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和溫暖的金邊。她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書,
顯然剛才在安靜地閱讀。此刻,她正微微傾身向前,眉頭微蹙,那雙清澈的眼睛里,
清晰地映著我狼狽而驚惶的樣子。真的是她!活生生的,觸手可及的蘇晴!
不是冰冷海水里那道絕望的身影,不是撕心裂肺哭喊的幻聽。她就坐在那里,
帶著她獨有的、安靜而溫暖的氣息,像一道照亮整個晦暗世界的微光。
巨大的慶幸和后怕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堤壩。眼眶不受控制地發(fā)熱,
視線迅速模糊。喉嚨里哽著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死死地盯著她,
仿佛要將她的模樣烙印進靈魂的最深處,永不磨滅。
蘇晴顯然被我激烈的反應和瞬間泛紅的眼眶嚇到了。她立刻放下書,站起身快步走到床邊,
微微俯身,帶著陽光暖意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她的手很自然地覆上我的額頭,
掌心溫暖而干燥?!霸趺戳松驇Z?做噩夢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眉頭擔憂地蹙起,“還是哪里不舒服?你燒剛退沒多久,別亂動。
”她的指尖輕柔地掠過我的額發(fā),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這細微的觸碰,這近在咫尺的關切,
像一道滾燙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我。
前世冰冷的海水和此刻掌心的溫暖形成了最殘酷也最溫柔的對比。
那個最后時刻她眼中碎裂般的絕望,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蘇晴……”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破碎得不成樣子,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靈魂深處的顫抖和劫后余生的巨大震蕩?!班??我在呢。
”她應著,清澈的眼底只有純粹的擔憂,再無其他。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
盡悔恨和卑微懇求的嗚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該為哪一件事道歉。
是為前世那十幾年刻意的疏遠和辜負?是為最終引狼入室導致她目睹我死亡的慘???
還是為此刻這遲來的、在她看來可能莫名其妙的崩潰?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沉重的愧疚和失而復得的狂喜幾乎要將我撕裂。
蘇晴顯然被我這沒頭沒尾、情緒激烈的道歉弄得更加困惑了。她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那種習慣性的、帶著一絲無奈和包容的溫柔笑容,
仿佛在安撫一個做了噩夢醒來鬧脾氣的孩子?!罢f什么傻話呢?
”她的指尖輕輕撥開我額前被冷汗濡濕的碎發(fā),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一場重感冒而已,燒糊涂了?跟我道什么歉??焯珊茫胰ソo你倒杯溫水。
”她轉(zhuǎn)身走向飲水機。那纖細的背影在我模糊的淚眼中微微晃動,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用力閉了閉眼,將洶涌的情緒強行壓回心底。再睜開時,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的身影,
貪婪地攫取著這失而復得的每一分每一秒。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巨大的玻璃,
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堂而溫暖,空氣里飄浮著細微的塵埃,一切都充滿了真實而鮮活的質(zhì)感。
心臟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堅定地宣告著:這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錯過。這一次,我要用盡一切,護她周全,讓她幸福。身體底子不錯,
加上蘇晴近乎無微不至的照料,那場“重感冒”很快就消散無蹤。
我?guī)缀跏且砸环N近乎貪婪的姿態(tài),投入到這場重新開始的“彌補”之中。前世的我,
像被林晚秋用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一頭扎進她精心編織的溫柔陷阱里,
眼里再也看不見旁人。蘇晴那些年默默的關心和陪伴,被我理所當然地接受,
又輕飄飄地忽略。她送來的親手熬的湯,被我隨手放在一邊;她發(fā)來的關心信息,
往往隔很久才敷衍地回個“嗯”;她小心翼翼約我吃飯,
十次有九次都被我用各種“忙”推脫掉?,F(xiàn)在回想起來,每一次的拒絕,
都像是在她心上劃下一道看不見的傷口。重生歸來,那份遲來的、刻骨銘心的痛悔,
驅(qū)使著我笨拙而急切地想要扭轉(zhuǎn)一切。我開始主動地、頻繁地給她發(fā)信息。
不再是干巴巴的工作鏈接,而是笨拙地分享一些日?,嵥椋簶窍驴Х鹊晷聛淼男∝垼?/p>
傍晚天空奇特的云霞,甚至是我自己嘗試做菜卻燒糊了鍋底的狼狽照片。起初,
蘇晴的回復總是帶著點驚訝和遲疑,間隔時間也長,字里行間透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客氣,
仿佛在確認屏幕這端的人是否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沈嶼。我不氣餒,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固執(zhí)地重新學習如何靠近她。我前所未有地珍惜每一次見面的機會。
她隨口提一句想吃城西老字號的點心,我會在周末早早起床,開車橫跨半個城市排隊買回來,
送到她工作室樓下。她工作室裝修遇到點小麻煩,我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打,
動用人脈關系幫她解決。她偶爾流露出對某個畫展的興趣,我立刻會想辦法弄到兩張票,
再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正好朋友多給了兩張,一起去?
”我的“殷勤”顯然超出了蘇晴的認知范圍。她那雙清亮的眼睛里,困惑越來越濃。有一次,
在我又一次頂著寒風給她送去熱乎乎的糖炒栗子時,她終于忍不住,沒有立刻伸手接過紙袋,
而是抬起頭,直直地看向我,眼神里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吧驇Z,”她輕聲問,
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氳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的語氣很委婉,
但潛臺詞再清楚不過——你太反常了,這不像你。我的心猛地一揪,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那些沉在冰冷海水里的畫面,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酸澀感瞬間沖上鼻腔,我?guī)缀跻摽诙觯菏牵?/p>
我遇到了天大的事!我死過一次!我辜負了你!我瞎了眼!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重生?前世?被妻子謀殺?這太荒謬了。說出來,她只會把我當成瘋子。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眼底翻騰的情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把裝著栗子的紙袋又往前遞了遞,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袋子里散發(fā)的暖意:“沒什么事,
就是……就是覺得以前太混賬了,忽略了很多東西?!蔽业穆曇粲行┑蛦?,“這栗子還熱著,
你趁熱吃?!碧K晴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
那里面復雜的情緒——困惑、擔憂、一絲動搖,最終都歸于一種無聲的嘆息。她終于伸出手,
接過了那袋沉甸甸的糖炒栗子。指尖不可避免地短暫相觸,她的手指冰涼。“謝謝。
”她輕聲說,聲音飄散在風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看著她轉(zhuǎn)身走進寫字樓大門的背影,單薄而安靜,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彌補的路,
比想象中更難。前世的隔閡像一道無形的冰墻,我在這邊笨拙地鑿冰,
她卻似乎還在墻的那邊,小心翼翼地觀望。正當我沉浸在一種挫敗又執(zhí)著的復雜情緒里時,
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像一根冰冷的毒針,
瞬間刺穿了我所有尚存的暖意——林晚秋。這個名字的出現(xiàn),像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
從頭頂狠狠澆下,瞬間熄滅了我心中因靠近蘇晴而生出的那點卑微暖意。
指尖在接聽鍵上方懸停了幾秒,冰冷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開來,激起一陣生理性的厭惡。
前世那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海水灌滿口鼻的窒息感,還有她最后站在甲板上俯視我沉沒時,
那張美麗面孔上扭曲的快意……所有畫面在腦海中轟然炸開,清晰得如同剛剛發(fā)生。
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厭惡和警惕。指尖劃開接聽鍵,
聲音刻意壓得毫無波瀾:“哪位?” 明知故問,只想用最生疏的距離感將她推開。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隨即響起一個刻意放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女聲,
那聲音我曾在無數(shù)個日夜沉溺其中,如今聽來卻只覺虛偽刺耳?!鞍Z……”她喚得親昵,
帶著一種強行擠出來的委屈,“是我,晚秋。你……還好嗎?我聽說你病了,一直很擔心,
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 語氣里滿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刻意營造的關切。擔心?
是擔心我沒死透吧?我?guī)缀跻湫Τ雎?。強壓下心頭的戾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很好。
林小姐,我們之間似乎沒有熟絡到需要你關心的地步。請以后不要再打來了。
” 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下,不留半分余地。“阿嶼!”林晚秋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尖銳和慌亂,“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們……我們明明……” 她似乎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轉(zhuǎn)而用一種更急促、更帶著某種隱秘恐懼的語氣追問,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記得什么?”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響!
“也記得什么”?她……她難道……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起,直沖頭頂。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巨大的驚疑和憤怒在胸腔里翻涌。她真的也回來了?
帶著前世的記憶?帶著那份刻骨的惡意?她所謂的“擔心”,
根本就是確認獵物是否還在掌控范圍的試探!“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蔽伊⒖檀驍嗨?,
聲音更加冷硬,斬釘截鐵地否認,不留給她任何窺探和確認的機會,“林小姐,
我想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說的了。再見?!辈坏人儆腥魏畏磻?,我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動作快得近乎粗暴。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像一塊冰冷的墓碑。我站在原地,
午后的陽光依舊明媚,但剛才蘇晴帶來的那點暖意早已蕩然無存。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帶著一種被毒蛇盯上的冰冷粘膩感。林晚秋的聲音,
她話語里那試探的恐懼,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脖頸。她知道。她一定也回來了。
那個帶著前世記憶和未消恨意的毒婦,正躲在暗處,陰冷地注視著我和蘇晴!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實質(zhì)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彌補蘇晴的路本就布滿荊棘,如今,
更有一條致命的毒蛇潛伏在側(cè),隨時準備發(fā)出致命一擊。我猛地轉(zhuǎn)身,
目光急切地投向蘇晴工作室所在的那棟寫字樓。巨大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像一座冰冷的堡壘。蘇晴就在里面,她對即將到來的風暴一無所知。我必須更快地強大起來,
更緊密地守在她身邊。前世的悲劇,絕不能再上演!林晚秋的糾纏,如同附骨之蛆,
帶著前世未消的怨毒,開始以一種令人窒息的方式滲透進我重生的生活。她顯然確認了什么,
不再試圖用電話里的虛情假意來試探,而是開始了更直接、更惡毒的破壞。
我籌備了數(shù)月、寄予厚望的個人畫展,在開幕前一周,
場地突然被業(yè)主方以“消防檢查未通過”的荒謬理由強行收回。多方打聽,
幕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毫不意外地指向了林家。緊接著,
一個與我合作多年的重要客戶毫無征兆地宣布終止合同,
轉(zhuǎn)向了林氏集團旗下一家新成立不久、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對方負責人閃爍其詞,
只含糊地提到“上面的意思”和“無法承受的壓力”。最令人頭皮發(fā)麻的,
是居住空間的入侵。一天下班回家,剛走出電梯,
就看見對面那套空置已久的豪華公寓大門敞開,工人正忙碌地進進出出搬運嶄新的家具。
而站在門口,穿著一身昂貴米白色套裝,正頤指氣使地指揮著搬運工的人,正是林晚秋!
她看見我,臉上立刻綻開一個精心練習過的、帶著無辜和驚喜的笑容,款款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