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某天,他喝醉酒被助理送到我這里來。我頂著一張妝容精致的臉去扶他,
眉眼里染著擔(dān)憂,“哎哎哎小心點,別摔著了,小寧,你陪在他身邊,怎么都不勸著點?
”被我這樣問詢,小寧連忙解釋。但不等他解釋完,就被陸廷西不悅打斷?!昂昧耍芡砹?,
你早點回家吧。”等到小寧離開后,我扶著他到沙發(fā)上坐下,
之后貼心的給他倒了一杯檸檬蜂蜜水。喂他喝了兩口后,我開始半蹲下來給他換鞋襪,
全程我耐心又溫柔,卻在起身那瞬,和他審視壓迫的目光對視上。這一眼看得我手腳發(fā)軟,
我沖他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怎……怎么了?”他朝我招手,讓我坐在他身旁。
我照做了,他溫?zé)岬闹父馆p撫我的唇,音色暗啞,“你這段時間和她們玩得挺好的。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們”,指的是包廂里的那群女人,猜不準(zhǔn)他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輕點頭,聲音柔柔的,笑得也甜,“她們都挺有趣的,帶我認(rèn)識了不少新東西。
”然而他只是輕挑眉,“是么?”這是個危險的暗示,我抿了抿唇,撒嬌的抱著他的手臂,
打算轉(zhuǎn)移話題?!澳阆膊幌矚g我今天這個妝?。俊彼笾业南掳?,漫不經(jīng)心的笑。
“有什么區(qū)別嗎?”一句反問,澆滅了我所有的熱情。他難道不知道嗎,
我特一學(xué)的這些不同的妝容,都只是為了化給他看的。我以為他只有這樣一句話,卻沒想到,
他后面帶有警告的話才更加讓人心涼。他把玩著我精致小巧的臉,笑得懶散?!笆Y歲笙,
你天天化這么濃的妝,本來的神情都遮蓋住了,你真的覺得好看嗎?”聽到這話,
我眼眶泛紅,強撐著才沒讓眼淚滴落,可他下一句話才更誅心。他一臉冷漠的說:“還有,
別把自己太當(dāng)回事兒,小寧是我的助理,別再在他面前擺出一副當(dāng)家正牌樣?!闭f完,
他就給司機打了一通電話。后來,沒到十分鐘,他就被司機扶著出門了,而在這幾分鐘里,
他一眼都沒看我。自他走后,我強忍著的眼淚這才敢往下掉,果然啊,
做他身邊的女人很卑微。他厭了,倦了,正式理由都不需要一個。
我宛如行尸走肉的去到衛(wèi)生間。然后在鏡子里看到一張滿是脂粉的臉。
被刻意修飾了的五官格外精致,容貌昳麗,一顰一笑皆是風(fēng)情??晌覅s覺得陌生。
蔣歲笙不該是這樣的??粗鳖i上戴著的鉆石項鏈,以及身上掐腰露肩的短裙,
一陣惡心涌來。我開著水龍頭大吐特吐,吐到最后,我擠了好幾泵卸妝油到臉上,
胡亂搓洗一通,就著冰涼的冷水,我卸了個干凈。過了一會兒,一張素凈的小臉出現(xiàn)在鏡中,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苦笑。這才是蔣歲笙啊。這晚陸廷西離開后,半個多月都沒來。最開始,
我照舊每天會親手準(zhǔn)備五個菜一個湯,也會盯著他落下的那個手表黯然神傷。
甚至晚上被噩夢驚醒,也會習(xí)慣性在第一時間給他打去電話,但接電話的是不是他,
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女孩。我知道,他有新人了。他大概再也不會記得有蔣歲笙這個人了。
薇薇和我說,他這大概是想斷了。我說也好,我該脫離這個夢境,接受現(xiàn)實,好好找份工作,
開始重新生活?!?】在京北這座城市,找任何工作都是學(xué)歷為先的,我找到最后,
只有一份導(dǎo)購員的工作才勉強算得上是體面。但也不太算體面,因為我第一天上班,
就遇到他朋友了,他朋友帶著女伴來挑衣服??吹轿?,他很驚訝,“蔣歲笙?”他女伴驚呼,
“你怎么來做導(dǎo)購了?”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掙錢?!钡玫轿疫@樣的回復(fù),
兩人一臉驚恐。大概是之前認(rèn)識一場,他倆挺照顧我生意的,短短十來分鐘,
買了一千萬的衣服。當(dāng)天,光是提成,我便拿了小五萬。那晚,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上班。
我給自己買了一個打折的小蛋糕,又去菜市場買了半斤牛肉,半斤白酒。在我準(zhǔn)備開動時,
門鈴響了。我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因為我有預(yù)感,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廷西。門開,
果不其然,就是他。半個月不見,他頭發(fā)短了些,那張臉倒是沒什么變化,依舊俊朗,
依舊淡漠。我怔怔的看著他,腦中各種想法交纏。他是來提分開的?還是來收回房子的?
就在我這般想著時,他一臉柔情的看著我,“不請我進去坐坐?”這小平層是他的,
我去哪里有資格能說不,當(dāng)即,便老老實實的往旁邊一站。他大概是聞到了菜香味,
抬步直接去尋味道來源,看到餐桌上一個小蛋糕,一碟牛肉,一碗西紅柿雞蛋面,
以及半斤白酒時,他挑眉有些訝異的問:“你晚上就吃這些?”這語調(diào)熟稔的,
就好像我們之間沒發(fā)生過半個月前那檔子事,我摸不準(zhǔn)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輕點了下頭,
“嗯?!逼鋵嵅妥郎系倪@些,我可以吃一整天。也不怪他會這樣驚訝。以往他來這找我時,
我哪次不是精心準(zhǔn)備,菜和肉都是最好的,酒也是喝得非常講究,就連擺盤,
我也是擺得不差酒店?,F(xiàn)在回想,當(dāng)初真是奢靡。因為,那些飯菜,他每次都是淺嘗輒止,
吃到最后,我才是那道主菜。許是我的態(tài)度過于冷淡,他抬步到我身前,
溫柔的把我往他懷里帶。“還生氣呢?”我輕眨眼,心里百感交集。像我這樣身份的人,
有資格生氣嗎?我沒回話,他便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上次是我醉酒胡說八道,
你別往心里去?!薄澳氵@小姑娘,脾氣還真拗,都大半個月了,我不來找你,你也不來找我,
要不是今天林子和我說看到你了,我們怕是真斷了。”聽著他說的這些話,眼淚模糊了視線。
我突然就很清醒的知道,我們的地位真的很不對等。在他看來,他沖我甩臉色,我沒去哄他,
就是我在鬧脾氣生氣: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正視自己的錯誤,相反,他會輕飄飄的揭過,
把一切錯誤推到我身上。眼淚沾濕了雙睫,也染濕了他的襯衫。見我哭了,
他一臉心疼的吻掉我的眼淚,聲音都帶著誘哄,“別哭了,我給你認(rèn)錯。
”“以后我們都好好的,成不?”這個時候,我是可以拒絕的??晌覜]有,
我仍舊選擇了飛蛾撲火。那晚,他把我摟在懷里,不停的啄我的臉,“我們笙笙香香軟軟的,
我好喜歡?!薄澳闼仡伜每?,既清麗又清純?!焙髞恚谖依壑^去前,他牽著我的手說,
“以后別出去上班了,我養(yǎng)你?!薄?】他說的養(yǎng),是每個月按時給我打一百萬。除此之外,
他又給了我一張副卡,這張副卡沒設(shè)置額度,他讓我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我也沒矯情。
和好之后,我該揮霍就揮霍。用他給的副卡,買跑車,買包,買首飾。只要是能變現(xiàn)的,
我全都買了。有陣子,他和我黏糊時,說我會敗家。我嬌笑著吻上他的唇,
“老公你那么會掙錢,我敗家怎么了,難不成能給你敗光?”他掐著我的腰哈哈大笑,
說我會來事。自那次之后,我變得是挺會來事的。在外,我是倚仗他的嬌弱菟絲花,在內(nèi),
我是他的百變小櫻,清純的,嫵媚的,嬌俏的,只要是他想,我分分鐘都能變。
我認(rèn)清現(xiàn)實了,不再追求情啊愛的,安靜的做好自己的花瓶,從不越矩。當(dāng)然,
這個認(rèn)清現(xiàn)實只是我以為。直到一場車禍,我不顧一切擋在了他身前,我才知道,
在我的潛意識里,我還是愛他的,而且,比我想象中還要愛他。那場車禍,他只受了皮肉傷。
而我,大腦受到?jīng)_擊,手和腳都粉碎性骨折,在醫(yī)院里足足躺了快四個月才出院。醒來時,
他襯衫臟亂,胡渣泛青,不修邊幅,一臉擔(dān)憂緊張的看著我?!笆Y歲笙,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腦袋暈不暈,疼不疼?”那刻,他眼眸中的擔(dān)憂做不了假。我定定的看著他,
裝作失憶的模樣,囁嚅著干澀的唇問:“你是誰?”聞言,他雙眸驟然一縮,
緊接著錯愕的情緒在里面流轉(zhuǎn),我以為他可能會就此機會,裝作壓根就不認(rèn)識我,可誰知,
他居然說——“我叫陸廷西,是你的男朋友?!彼@話一出,我宛若被驚雷砸中。之后,
他一臉著急的去找醫(yī)生,而我躺在床上紅了眼眶,眼淚洶涌而下。就這樣,
我成了他唯一對外宣稱的女朋友,圈子里那群女伴知道后,紛紛說我好福氣,一場車禍,
居然換來了他的真心。但這真心有幾分真,我不敢深究。不過在醫(yī)院住院的那段日子里,
我們還真是像極了熱戀中的男女朋友。有時候,被他寵得太過了,
我也會不知好歹的問:“陸廷西,我們會結(jié)婚嗎?”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會!”就這樣,
不記打的傻姑娘再次淪陷了。也是這次車禍?zhǔn)录?,他的家人知道了我的存在?/p>
在我出院的那天,他母親找到我??Х瑞^里,她一臉淡定的朝我推來一張支票,
言行舉止間皆是雍容華貴。“這里是五百萬,請你離開我兒子。
”豪門圈子親媽棒打鴛鴦的戲碼,我聽過不少,但我沒想到,居然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這是我和陸廷西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心思還不夠沉,天真的拒絕了,“抱歉。
”她母親問:“你這是嫌錢太少?”我搖頭,“是因為我愛陸廷西?!甭勓?,她嗤之以鼻,
“小丫頭,你說愛未免太天真了,你難不成以為廷西會娶你?
”我想到陸廷西那毫不猶豫的回答,沖他母親淡淡一笑,“我相信他會娶我。”之后,
他母親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這事后來被陸廷西知道了。他非常的生氣。
和他媽大吵一架后,他天天和我待在一起,那半年,我們真的很像一對戀人。
就在我以為他離不開我,真的愛上我時,我收到了一疊照片。
【10】那疊照片是他在喧鬧的包廂里和其他女人接吻,除此之外,還有他們?nèi)ゾ频觊_房。
指尖捏著這疊照片時,我整個人都在發(fā)抖,而就在這時,陸廷西母親打來電話。她說,
“你看到了吧,廷西不止你一個女人,男人嘴里的話,聽聽就得了,別當(dāng)真。
”她這話給了我當(dāng)頭一棒。當(dāng)下,我從沉淪中清醒了不少。是啊,男人的話聽聽就好。
別當(dāng)真,當(dāng)真可就輸了。特別是像陸廷西這樣的男人。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那晚我約他見面,本來是想和他提分手,我們之間到此為止的,可我沒想到,
我媽會給我打來求救電話。我弟的心臟移植快兩年,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了排斥反應(yīng),
醫(yī)生說要是想活命,必須立即除移植心臟,再次移植新的心臟。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
陸廷西剛到餐廳時,我便哭著撲進他懷里求他救救我弟。他的本事的確大,
當(dāng)晚就找到了合適的心臟,并請了國外資深的醫(yī)生回來做手術(shù)。做手術(shù)的那個晚上,
我爸媽哭在一團。兩人比兩年前更蒼老了些,眉宇間的愁態(tài)叫我心疼。見我眼眶泛紅,
陸廷西把我攬進懷里,聲線溫柔,“沒事,別怕,會沒事的。”我靠在他懷里,
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并未多言。我感覺我們是真的結(jié)束了。心上的牽絆徹底結(jié)束,
現(xiàn)在我和他剩下的只有金錢和欲-望了。手術(shù)的確是很成功,我媽哭著說謝天謝地,
小故總算是又撿回一條命了。后來,他們硬是要請陸廷西到家里吃飯。家里家徒四壁的,
我擋在陸廷西身前拒絕,結(jié)果他卻是笑著說,“那再好不過了,我現(xiàn)在就想吃點家常菜。
”時隔兩年再回家,我發(fā)現(xiàn)我房間整潔干凈,和我離家那會兒一模一樣。我知道,
爸媽只是口頭上生氣。實際上,他們心里還是念著我的,只不過,
他們低不下這個腦袋來向我道歉。所以,他們才會異常熱情的請陸廷西回家吃飯,
他們這是怕我沒待一會兒,就又跟著他回京北去了。爸媽忙著去弄飯菜了,讓我招呼陸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