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我通通不知道。
我的眼里只有完成研究,拿到保送的名額。
而我在新項目上積極表現(xiàn)。
不僅魏聽筠覺得我太拼了,就連導(dǎo)師都覺得我精力異常,還說我是搞研究的好苗子。
雖然我是項目的邊緣人,但作為還沒畢業(yè)的學(xué)生,我已經(jīng)很滿足。
晚上,我和魏聽筠一起守夜看守。
他依舊勸我。
“曉云,你現(xiàn)在太拼了,你要顧著你的身體?!?/p>
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情況,但我忍不住,我怕丟了機會。
魏聽筠他沒再說話。
這是我很喜歡他的一點,他懂得我的理想,理解我的做法,不會逾越替我決定。
最多只是建議。
你可以不聽,但我會一直建議。
讓我在這茫茫沙漠也有一個可以說心事的,不用在乎什么的朋友。
看著他的側(cè)臉,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學(xué)長,我是不是當(dāng)時的住院費還有吃飯買衣服錢沒給你?!?/p>
他笑了笑,“我還差你這點錢,再說你都要和我在一起呆好幾年,我又不怕你跑?!?/p>
我也笑笑。
他忽然臉色一變,下意識已經(jīng)拿紙給我。
“你怎么還在流鼻血,這都一個月了吧?!?/p>
我接過紙擦了擦。
剛來的時候,還會大驚小怪,如今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我們剛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隨時隨地流鼻血,不過現(xiàn)在好像只有我還在偶爾流。
魏聽筠無奈搖頭,“你啊,就是休息太少,體質(zhì)下降才這樣的?!?/p>
我一笑而過。
結(jié)果,第二天,導(dǎo)師就給我下了命令,強制我休息。
還規(guī)定我不能熬夜,不然就給我轟出去。
我只能服從。
有了睡眠,身體確實好起來,我也總算適應(yīng)了天氣。
我讓自己去適應(yīng),去吸收,去成長。
不過一年的時間,我就從邊緣人物成為核心人物,大展身手。
但這個項目本身就有危險性,我們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甚至忘記了這一點。
事故發(fā)生在我成為核心人物的第三個月。
這個時候,我們的研究已經(jīng)取得進展,整個隊伍的人都陷入激動中。
就連穩(wěn)重的導(dǎo)師,那天話都變多,笑容也更洋溢。
這一切都是我們智慧的成果,完全摸著石頭過河,一步步探索出來的。
人在最得意和最放松的時候,越容易出事。
當(dāng)時,我們在討論下一步研究,整個實驗室突然發(fā)出異味,那一刻我甚至都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還是導(dǎo)師一臉凝重地讓大家抓緊撤退。
這一晚,我們?nèi)〉眠M展,也毀于一旦。
一年半的成果變成了零。
我們還失去了一個同志,人雖然活著,但也不能繼續(xù)參加項目。
創(chuàng)傷的陰影比未知還可怕,整個研究室處于低迷的氛圍。
好在大家都是專業(yè)的,我們也沒太多時間去傷心,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們的成果。
索性,那些數(shù)據(jù)、那些材料,不僅僅有備份,也都印在腦子里。
比起剛開始的摸索,這次我們快了很多,而且在重建中有了新發(fā)現(xiàn),也算因禍得福。
隨著我們進度越來越快,危險也隨之而來。
大家?guī)状嗡闶撬览锾由?/p>
最嚴重的一次,實驗進行到兩年半的時候,那次的事故對于我們來說可謂是終生難忘。
事故發(fā)生得毫無預(yù)兆,就在一瞬間。
我被魏聽筠護住,即使這樣,我也瞬間失去了意識。
那次事故,我躺了半個月,幾度命懸一線,生死拉扯。
為了自己的理想,我硬生生挺過來。
而護住我的魏聽筠則是躺了二十多天才醒,看見我的時候,他笑了笑。
“還好你沒事?!?/p>
那一刻的感覺,我無法形容。
但是再多的情緒,都在他能正常下床后,藏了起來,開始投入到研究中。
在生死面前,在大義面前,沒時間矯情。
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我們才研究成功,圓滿完成。
因為在這次項目中表現(xiàn)突出,我獲得了進入研究所的資格,可以繼承我父母的衣缽。
那天,在漫天黃沙中,我第一次哭,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幸福。
離開的時候,我們都有些許不舍。
這次的項目特殊,人員都是臨時組建的,也許未來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回到首都后,我反而有些許不適。
魏聽筠送我回到學(xué)校,“曉云,你已經(jīng)完成了理想的一半,不要給自己那么大壓力。
“有什么想不明白、看不開、不懂的,盡管來找我,隨時歡迎?!?/p>
我認真地和他道謝,他幫助我頗多,但我現(xiàn)在沒辦法回報。
回到學(xué)校,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樣,彷佛這三年只是個夢一樣。
看著我結(jié)識不少的身邊人,我深吸一口氣,去恢復(fù)學(xué)籍,準(zhǔn)備畢業(yè)。
我回來后的第二天,顧伯伯和江姨就找到我。
中午看見他們的時候,我眼里都是驚訝,感嘆他們的消息很是靈通。
“云云!”
江姨看著我瘦骨嶙峋的樣子,哭得像個淚人,抱著我半天沒起來。
我撫著她的后背:
“沒事的,江姨,我回來啦,而且很厲害,不僅項目完成了,還拿到了名額,是不是很厲害。”
她哭得說不出話,一直點頭。
顧伯伯眼里也都是心疼,“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等我們?nèi)鵂I飯店,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后。
江姨要了一桌子菜,雞鴨魚肉全擺了上來。
她一直給我夾菜,夾到碗都放不下。
看著我眼淚又涌出來。
“云云,這幾年你受苦了?!?/p>
我搖搖頭,這是我選的路,我不后悔。
原本我也打算去拜訪他們,當(dāng)時形勢所迫,我沒能打個招呼,也沒留下只言片語。
“江姨,我不覺得苦,反而我很感謝這個機會,讓我看到一線生機。”
顧伯伯嘆口氣:
“顧天昊這個小崽子我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了,但是你如何想,想怎么做,都隨著你的心情,我們絕不干預(yù)。
“只是,云云,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就算當(dāng)不成我們家的兒媳,也是我們的女兒。
“你的安全是我們最關(guān)心的事情,以后不可這么魯莽,有事情我和你江姨幫不上,還有老爺子呢!”
我很是感動。
他們知道了我和顧天昊之間的事情,還能如此維護我。
三年的時間,讓我早已不是那個只會依靠別人的小姑娘,但我依舊感謝他們。
在回來的時候,我也聽導(dǎo)師說了他們對我的關(guān)心,還有真切的關(guān)懷。
他們做的是為了我好,我懂。
我撿了一些不重要的生活瑣事給他們大概說了一下這三年,也是為了讓他們放心。
至于那些危難也沒必要說,不說保密,也都已經(jīng)過來了。
江姨聽得又是眼淚汪汪。
“云云,回家吧,你要是不想看到顧天昊,我就把他趕出去,反正他以后也是要成家的?!?/p>
說完,她看了看我的臉色。
我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江姨,我和顧天昊不可能了,對于他,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我早就已經(jīng)放下。
“顧家我也不回了,您二位對我而言,永遠是敬重的長輩?!?/p>
我大概和他們說了下自己的未來發(fā)展,聽到能夠完成我父母的遺憾,他們很是期待。
“你父母大概也在天上保護著你,總算有驚無險走向你的理想?!?/p>
顧伯伯也不提顧天昊,說起我的工作,一時間那點悲傷的氛圍也被沖散。
快到結(jié)束的時候,顧天昊過來了。
顧伯伯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來這干什么,怎么還有臉來?”
江姨也有些吃驚,趕忙和我解釋:
“云云,這不是我們安排的,我們……我們也不知道他怎么來了?!?/p>
我和顧天昊也不至于見一面就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沖江姨搖搖頭,讓她安心。
“曉云,真的是你,你回來啦!”
說著,顧天昊已經(jīng)抱住我。
我掙扎了幾下,沒掙開。
顧伯伯直接給他一拳,“顧天昊,你現(xiàn)在出息了,還敢動手動腳,別逼我動手!”
他渾身一瑟縮,看來是沒少被打。
不情不愿地松開我,他看了我?guī)籽?,眼淚瞬間落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流眼淚,以前,他調(diào)皮的時候被顧伯伯拿皮帶打都沒哭過。
他想要摸上我的臉,又不敢碰觸的樣子。
“曉云,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這幾年,你受苦了。
“你和我回家吧,我讓王阿姨給你補,什么都給你買,買不來我去鄉(xiāng)下?lián)Q!”
而我并不想再和他相處,直接告辭。
顧天昊沒管顧家父母的阻攔,直接追了過來。
“曉云,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都可以改,可以滿足你。”
我停住,“顧天昊,我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我和顧家也沒關(guān)系,不要再來騷擾我?!?/p>
顧天昊愣在原地,我轉(zhuǎn)頭想要換一條路。
看見身后不遠的周雨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