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在ICU內(nèi)回蕩,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進蘇晚和顧言的心臟。
“媽——?。。 ?/p>
顧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瞬間撕裂了病房的死寂。他死死抓著母親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手,沾滿血污的臉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淚水混合著鮮血瘋狂涌出,砸在潔白的床單上,裂開一片片觸目驚心的紅痕。
“搶救!快!”醫(yī)護人員瞬間圍了上來,粗暴地將顧言和蘇晚推開。
“腎上腺素1mg靜推!”
“電擊準備!200焦耳!”
“繼續(xù)心肺復蘇!”
冰冷的醫(yī)學術語和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蘇晚踉蹌著后退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墻上。她看著病床上母親灰敗的臉,看著醫(yī)護人員瘋狂按壓那已經(jīng)停止跳動的胸膛,看著監(jiān)護儀上那條筆直的死亡線……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聲音和色彩,只剩下刺眼的慘白和令人窒息的絕望。
“藍鳥……飛走的地方……”
母親最后那句話,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中回蕩。
什么證據(jù)?什么藍鳥飛走的地方?劉宏遠到底把關鍵證據(jù)藏在哪里了?
“嘀——”
一聲長而平的電子音宣告了搶救的結(jié)束。醫(yī)生緩緩直起身,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宣布死亡時間,凌晨4點27分?!?/p>
轟——?。?!
這簡短的宣告如同一道驚雷,將蘇晚從混亂的思緒中劈醒!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顧言。
顧言跪在病床前,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他的臉深深埋在母親已經(jīng)冰冷的手心里,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那種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靈魂被撕裂的靜默痛哭,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嚎啕都更加令人心碎。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想上前,想抱住那個破碎的少年,想告訴他還有她在……但雙腳卻像是生了根,無法移動半步。
因為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和安慰都蒼白無力。有些痛苦,只能獨自承受。
醫(yī)護人員陸續(xù)退出病房,留下他們與逝者最后的獨處時間??諝庵袕浡鴿庵氐谋瘋拖舅臍馕丁?/p>
不知過了多久。
顧言的身體終于停止了顫抖。他緩緩抬起頭,沾滿血污和淚水的臉上,所有的脆弱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封般的死寂和……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一切的決絕。
他輕輕地將母親的手放回床單上,動作溫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然后,他緩緩站起身,身形搖晃卻異常堅定。
“顧言……”蘇晚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顧言沒有回應。他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徑直走向病房角落的洗手臺。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他沾滿血污的雙手和臉龐。鮮紅的血水打著旋兒流入下水道,如同他剛剛流逝的生命和希望。
蘇晚看著他機械般的動作,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藍鳥飛走的地方……”顧言突然開口,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是機場?!?/p>
蘇晚猛地一震!機場?!
“三個月前……”顧言關掉水龍頭,抬起頭,鏡子中映出他蒼白如鬼的臉,“劉宏遠的私人飛機……從西郊機場起飛……目的地是瑞士……代號‘藍鳥行動’……”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眼神也越來越銳利,如同一臺精密運轉(zhuǎn)的殺人機器正在重啟。
“他以為沒人知道……但我黑進了航空管制系統(tǒng)……”顧言轉(zhuǎn)過身,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晚,“證據(jù)……就在那架飛機上……飛往瑞士前……它停在哪里……哪里就是‘藍鳥飛走的地方’……”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lián)!
私人飛機!瑞士!難怪劉宏遠如此有恃無恐!他早就準備好了退路,把最關鍵的犯罪證據(jù)轉(zhuǎn)移到了境外!
“西郊機場的私人機庫!”蘇晚脫口而出,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那架飛機現(xiàn)在在哪里?”
顧言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手指在殘存的觸控區(qū)快速滑動。盡管設備受損,但核心功能似乎還能勉強運行。
“還在瑞士……”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的冷靜,“但機組人員三天前回來了……飛機留在那里做保養(yǎng)……”
“所以證據(jù)可能還在機艙里!”蘇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顧言緩緩點頭,眼中的冰冷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找到原始證據(jù)……就能摧毀劉宏遠的保護傘……讓他無處可逃……”
“然后殺了他?!碧K晚冷靜地接上他的話,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兩人在慘白的病房燈光下對視,彼此眼中都燃燒著同樣的仇恨和決絕。
“走。”蘇晚簡短地說,轉(zhuǎn)身推開ICU的大門。
走廊里,猴子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看到他們出來,立刻迎上前。
“晚姐!顧言!阿姨她……”他的話戛然而止,在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后瞬間明白了什么,眼圈一下子紅了。
“猴子。”蘇晚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準備車,去西郊機場?,F(xiàn)在?!?/p>
猴子一愣:“可是顧言的傷……”
“現(xiàn)在!”蘇晚的眼神讓猴子瞬間閉嘴,轉(zhuǎn)身就跑。
顧言沉默地跟在蘇晚身后,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刺目的血腳印。他的后背傷口因為情緒激動再次崩裂,鮮血不斷滲出,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神空洞得可怕。
醫(yī)院走廊的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宏遠實業(yè)董事長劉宏遠今晨發(fā)表聲明,對顧振華夫婦的遭遇表示‘深切哀悼’……并承諾全力配合警方調(diào)查……”
畫面切換到劉宏遠那張?zhí)搨巫鲎鞯哪槪驹谠祈斍f園的草坪上,面帶“悲痛”,眼中卻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顧言的身體猛地僵住,眼中瞬間迸發(fā)出令人膽寒的殺意!
“血債血償?!碧K晚冷冷地說,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步走向醫(yī)院大門。
晨光刺破云層,照在兩人血跡斑斑的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直指仇敵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