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在巔峰時期被陷害,淪為全網(wǎng)笑柄后慘死。再睜眼,他回到了七年前選秀后臺,
手中握著導師周慕白遞來的問題耳返。前世就是這枚耳返讓他在直播中跑調破音,斷送星途。
周慕白溫柔笑著:“阿臨,這次冠軍一定是你的?!苯R垂眸藏起眼底寒光:“謝謝周老師。
”當夜,他戴著問題耳返登臺。就在所有人等著看他笑話時——他一把扯下耳返砸向地面,
全網(wǎng)直播鏡頭前微笑:“周老師,你送的耳返好像有點吵?”頭痛,
像有人拿了把遲鈍的銹刀,在腦髓深處來回地鋸。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太陽穴,
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眩暈。江臨猛地吸了一口氣,
混雜著廉價發(fā)膠、汗水和某種刺鼻消毒水的氣味瞬間灌滿了他的鼻腔。這味道……太熟悉了,
又遙遠得像個被刻意遺忘的噩夢。他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野里一片模糊晃動的光斑,
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化妝鏡邊框上那圈廉價俗氣的塑料亮片,
正反射著頂棚慘白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得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臉。皮膚緊繃,
沒有后來那些日夜顛倒、酒精和絕望刻下的疲憊紋路,
眉宇間還殘留著未經(jīng)世事徹底磨平的青澀棱角。只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
里面沉淀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死寂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冰冷的審視。他抬起手,
指尖有些發(fā)顫,輕輕碰了觸自己的臉頰。溫熱的,真實的觸感。隨即,
指尖又遲疑地移向腦后。那里,在濃密的黑發(fā)下,一個微微凸起的、已經(jīng)結痂的硬疤,
像一枚丑陋的徽章,無聲地印證著某個殘酷的事實——那不是夢。七年前。星途選秀節(jié)目。
后臺。這個認知像一桶冰水,帶著無數(shù)尖銳的冰碴,從頭頂狠狠澆下,
瞬間凍結了他混亂的意識,也點燃了骨髓深處壓抑了七年的、名為仇恨的毒火。就是在這里,
他的人生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前一半是璀璨星光,后一半是無盡深淵。“阿臨?江臨?
發(fā)什么呆呢?快輪到你了!”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刺破了后臺的嘈雜,帶著點不耐煩。
是負責他這場表演的現(xiàn)場助理小王,一個圓臉、此刻正皺著眉頭的年輕女孩。
她手里捏著一張流程單,目光在江臨略顯蒼白的臉上掃過,語氣急促:“趕緊再順順詞兒!
外面觀眾席都爆滿了,直播馬上切到候場區(qū),精神點!”江臨的喉結極其輕微地滑動了一下,
壓下喉嚨深處涌起的腥甜。他微微偏過頭,目光掠過小王焦急的臉,
落在了化妝臺上那個安靜躺著的物件上。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入耳式監(jiān)聽耳機。
記憶的碎片瞬間重組,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刺入腦海。就是它!前世,就在這個位置,
同樣慘白的燈光下,那個人——周慕白,臉上掛著那副永遠溫和得體的面具,
親手把這個東西遞給他?!鞍⑴R,試試這個?!庇洃浿兄苣桨椎穆曇魷貪櫲缬瘢?/p>
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我特意找朋友定制的,隔音和音質都特別好。今晚直播,
千萬不能出岔子?!碑敃r年輕的自己,是如何感動地接過來,滿懷信任地戴上?然后呢?
然后就是在億萬直播觀眾面前,耳返里突然爆發(fā)出刺耳尖銳的嘯叫和混亂電流的噪音,
瞬間撕碎了他所有的聽覺平衡。他像個聾子,像個傻子,在巨大的舞臺上徹底迷失,跑調,
破音,動作僵硬變形……那場災難性的演出,成了他星途崩塌的起點,
也是周慕白踩著這堆廢墟,一步步登頂?shù)幕”涞暮抟馊缤瑢嵸|的毒藤,
瞬間纏繞住心臟,勒得他幾乎窒息。指尖因為用力而變得冰涼。就在這時,
后臺入口的方向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人群像被無形的手分開,
一個身影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周慕白。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淺灰色休閑西裝,
襯得身姿挺拔,氣質卓然。臉上帶著那副標志性的、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
目光精準地越過忙碌的工作人員,落在了江臨身上。那笑容像是精心計算過角度,
溫暖得足以融化初春的薄冰,眼底深處卻平靜無波,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鞍⑴R。
”周慕白徑直走到江臨的化妝臺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輕易壓過了周圍的嘈雜,“感覺怎么樣?緊張嗎?
”他的視線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桌上那枚黑色的耳返,又迅速落回江臨臉上,
帶著恰到好處的鼓勵。江臨感到自己的后背瞬間繃緊,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如同石塊。
血液似乎在耳膜里瘋狂沖撞,發(fā)出巨大的轟鳴。他用了全身的力氣,
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立刻跳起來,將眼前這張?zhí)搨蔚哪標核椤!斑€好,周老師。”他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像砂紙磨過粗糙的木面,但語調卻刻意放得平緩,甚至微微垂下眼瞼,
掩去眸中翻騰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提醒他保持清醒。周慕白臉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顯得更加真誠。
他伸出手,動作自然地拿起桌上那枚小小的黑色耳返,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皝?,
試試這個?!彼穆曇魷仂闳绱猴L,將耳返遞到江臨面前,“最新款的,隔音效果一流,
音質還原度極高。我特意跟音響總監(jiān)打過招呼了,今晚就用這個,保證讓你發(fā)揮出最佳水平。
”他的手指修長干凈,遞過來的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導師對學員的關懷和權威,
“今晚的舞臺,注定是你的。阿臨,冠軍,非你莫屬?!?最后幾個字,他放慢了語速,
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目光緊緊鎖住江臨的眼睛,
仿佛在傳遞一個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密語。江臨的目光落在周慕白手中的耳返上。
那小小的黑色物件,此刻在他眼中,無異于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前世那足以撕裂靈魂的刺耳噪音,觀眾席上由愕然轉為哄笑的巨大聲浪,
禍現(xiàn)場”、“天才隕落”的標題……無數(shù)碎片化的痛苦記憶伴隨著耳返尖銳的形狀洶涌而來,
幾乎要將他淹沒?!爸x謝周老師。”江臨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平靜得甚至有些空洞。
他伸出手,動作有些緩慢,指尖在接觸到那冰涼的塑料外殼時,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他接過耳返,指腹在那光滑的表面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確認某種冰冷的存在感。
他沒有立刻戴上,只是將它輕輕握在手心,那微小的重量卻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周慕白看著他接過,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舒展,滿意地點點頭:“好好準備,
期待你驚艷全場?!彼止膭钚缘嘏牧伺慕R的肩膀,那觸碰讓江臨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如同被毒蛇的鱗片刮過。隨即,周慕白轉身,帶著他那無懈可擊的溫和氣場,
走向導演組的方向,自然地融入了那邊更核心的圈子。直到那抹淺灰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江臨才緩緩松開緊咬的牙關。后臺的喧鬧重新涌入耳朵,
化妝鏡里映出他年輕卻冰冷如霜的臉。他低頭,攤開掌心,那枚黑色的耳返靜靜地躺在那里,
像一枚等待引爆的炸彈。就在這時,他西裝褲側袋里,
一個硬質的、火柴盒大小的長方形物體,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遞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存在感。
指尖探入口袋,觸碰到那個冰冷的金屬外殼。他不動聲色地將其抽出一點點,
目光飛快地掃過——是一個小巧的便攜式錄音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小小的紅色圓點,
意味著它正處于錄音狀態(tài)。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弧度,在江臨緊繃的嘴角邊緣一閃而逝,
快得如同幻覺。“江臨!準備上場!快!” 助理小王的聲音帶著破音的尖利,
像一根繃緊的弦驟然斷裂,刺破了后臺最后一點醞釀的氣氛。她幾乎是沖過來的,
一把抓住江臨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不由分說地將他從化妝凳上拽起來,
推向通往舞臺側翼的昏暗通道。心臟在胸腔里猛地撞擊了一下,
隨即被一股冰冷而堅硬的意志死死壓住。通道里光線昏暗,
只有腳下幾盞幽綠的指示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前方,巨大的帷幕縫隙間,
透出舞臺上令人目眩的彩色光束和震耳欲聾的、經(jīng)過音響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現(xiàn)場觀眾聲浪。
那聲音像一片沸騰的海洋,帶著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壓迫感。江臨深吸一口氣,
混雜著塵埃、電線膠皮和無數(shù)人呼出的渾濁空氣涌入肺部。他沒有絲毫猶豫,
動作迅捷而穩(wěn)定,將周慕白給他的那枚黑色耳返,穩(wěn)穩(wěn)地塞進了右耳。
冰冷的塑料外殼緊貼著耳道,帶來一種異物入侵的強烈不適感。隨即,
他左手指尖靈活地探入褲袋,
精準地按下了錄音筆側面的一個按鈕——暫停錄音的指示燈無聲熄滅,紅色的圓點再次亮起,
像一顆悄然睜開的、冰冷的電子眼。做完這一切,
他才拿起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屬于他自己的備用耳返,戴在了左耳。雙耳瞬間被物理隔絕,
外界巨大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自己沉重而緩慢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在封閉的聽覺世界里沉悶地回蕩。側幕條邊,舞臺總監(jiān)對著耳麥,表情嚴肅,
無聲地倒數(shù)著最后三個數(shù)。他的手指用力揮下!巨大的帷幕猛地向兩側滑開!剎那間,
山呼海嘯般的尖叫、掌聲、口哨聲如同實質的巨浪,混合著刺眼到令人眩暈的追光燈,
狠狠拍打在江臨身上。他下意識地瞇了一下眼,腳步卻沒有任何停頓,
迎著那足以將人掀翻的聲浪和光瀑,穩(wěn)穩(wěn)地踏上了舞臺中央。
腳下的地板似乎都在隨著觀眾瘋狂的跺腳而微微震顫。無數(shù)晃動的燈牌,
匯成一片流動的光海,“江臨”的名字在其中格外醒目。他的目光掃過評委席,
周慕白坐在正中間,正微笑著對他點頭致意,
眼神里充滿了鼓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等待好戲上演的玩味。
江臨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平靜地移開。他走到舞臺中央的立麥前,站定。
追光燈的光柱將他牢牢鎖定,像一個透明的牢籠。前奏響起。
并非他提交給節(jié)目組的原版伴奏,而是他重生后這短短幾小時里,憑著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
用后臺簡陋設備緊急重新編曲、合成的版本。低沉的合成器音效如同暗涌的潮汐,
鋪墊出一種壓抑而蓄勢待發(fā)的氛圍,與他此刻的心境詭異地吻合。他微微垂首,靠近麥克風。
觀眾席的喧鬧漸漸平息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期待的目光。評委席上,
周慕白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專注欣賞,
又像是在等待某個特定的信號。就在江臨即將唱出第一個音符的瞬間——“滋——!??!
”一聲尖銳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嘯叫,毫無征兆地、如同燒紅的鋼針般,
猛地從右耳那只“特制”耳返里炸開!緊隨其后的,是混亂不堪的電流噪音,噼啪作響,
瘋狂地沖擊著他的聽覺神經(jīng),瞬間淹沒了一切正常的音樂信號!來了!
江臨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臉色在強光下驟然褪去血色,變得一片煞白。
臺下的觀眾顯然也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刺耳的技術故障噪音,前排有人不適地捂住了耳朵,
現(xiàn)場響起一片困惑的嗡嗡議論聲。評委席上,周慕白微微蹙起了眉頭,
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身體卻依舊穩(wěn)穩(wěn)地坐著,眼神深處,
那一絲冰冷的算計和期待幾乎要溢出來。導播室內,氣氛瞬間凝固?!霸趺椿厥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