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墻壁上,那個濕漉漉的、還散發(fā)著微弱熱氣的血手印,如同烙印般灼傷了吳邪的視網(wǎng)膜。五指輪廓、關節(jié)的弧度、甚至掌心的細紋……每一個細節(jié),都與他自己剛剛因為緊張而捏緊的右手掌紋分毫不差!
而下方那行用鮮血書寫的、歪斜扭曲、透出極致瘋狂與絕望的警告: -“快逃!它在復寫你??!”
如同一盆混合著冰碴的污水,兜頭澆滅了吳邪方才因看到張起靈而升起的片刻狂喜與安全感。徹骨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骨炸開,直沖天靈蓋!
“復寫……?”王胖子驚恐的聲音帶著破音,他捂著還在流血的雙耳,駭然地看著墻壁上那詭異的血字,“它……它能把人也……‘復寫’出來?!就像剛才那個假小哥?!”
黑瞎子背靠著冰冷的檔案柜,劇烈地喘息著,暗藍色的粘稠液體不斷從復眼裂紋中滲出,沿著臉頰滑落。青銅復眼的光芒劇烈閃爍,艱難地聚焦在墻壁的血手印上,聲音嘶啞破碎:“不止……幻覺……殘留的‘信息’……復寫……是更深層的……掠奪……它在捕獲……你的生物信息……能量……甚至是……存在本身……為它所用……”
存在本身?!吳邪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靈魂都在戰(zhàn)栗!他想起了檢修間頂棚那破繭而出的、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詭異人形,想起了那只融化成青銅鳥雛形的手臂……難道那些東西,就是被“復寫”后的產(chǎn)物?或者……是失敗的“復寫體”?而成功的“復寫”……會是什么樣子?!
“嘎吱……嘶……” 房間中央,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化作一片幽藍色的死亡風暴,所過之處,那些瘋狂蠕動、試圖涌入液氮罐裂縫的肉泥菌絲紛紛凍結、碎裂成齏粉,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寒氣彌漫,整個資料室的溫度驟降,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福爾馬林惡臭和濃重的血腥味。他的動作精準、迅捷、毫無多余,那空洞的、非人的幻影帶來的影響似乎對他無效,但他緊抿的唇角和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沉寂到極致的冷冽,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厚重。
槍聲和爆炸的悶響,依舊斷斷續(xù)續(xù)地從遙不可及的基地深處傳來,如同沉悶的戰(zhàn)鼓,敲在三人緊繃的心弦上。
“小哥!外面是我二叔的人在打!”王胖子沖著張起靈的方向喊道,帶著一絲希冀,“我們能過去匯合嗎?!”
張起靈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向槍聲的方向瞥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理那些散發(fā)著強烈惡意和“信息”的肉泥菌絲殘骸上。當最后一團蠕動的肉泥被徹底凍結粉碎后,他收刀而立。冰冷的視線掃過房間內(nèi)狼藉的戰(zhàn)場,最后落在了那個被幻影“張起靈”指出的、角落里的保險箱上。
吳邪的心臟猛地一跳。那個保險箱……那個蠱惑的聲音……那血字的警告……還有黑瞎子提到的“復寫”……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纏繞著那個小小的金屬盒子。
張起靈邁步走向保險箱。他的腳步踩在凍結的肉泥粉末和破碎的冰殼上,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在死寂的房間里異常清晰。吳邪、王胖子和黑瞎子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跟隨著他。
保險箱不大,約莫只有兩個鞋盒大小,通體覆蓋著厚厚的灰白色菌霜和一層散發(fā)著微弱寒氣的藍白色冰晶(顯然是張起靈之前留下的封?。fi孔的位置同樣被冰晶封死。
張起靈在保險箱前停下。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伸出兩根奇長的手指,極其緩慢地拂過箱體表面的冰霜和灰塵。他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屬表面輕輕劃過,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專注,仿佛在讀取某種肉眼無法看見的“信息”。
吳邪的左臂,繃帶下的青銅脈絡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仿佛被無形的烙鐵燙傷!與此同時,懷中的黑金古刀也立刻發(fā)出一陣低沉急促的嗡鳴,刀柄處的裂痕似乎又延長了一絲!冰與火的沖突在他體內(nèi)達到了一個新的臨界點,劇痛讓他眼前猛地一黑,差點站立不穩(wěn)。
就在這時,張起靈的手指停在了箱體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他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冰塊碎裂的聲響。 覆蓋鎖孔的冰晶應聲而碎!
張起靈并沒有使用任何工具,他指尖凝聚的寒氣似乎擁有精準的控制力,只破壞了鎖孔區(qū)域的封印。接著,他兩根奇長的手指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和極其精巧的力道,探入了那狹小的鎖孔!
沒有撬動,沒有破壞鎖芯的巨響。只有幾聲極其細微、幾乎微不可聞的金屬機括滑動、嚙合的“咔噠”聲。整個過程不過兩三秒鐘。
“咔嗒?!?一聲清脆的解鎖聲響起。保險箱的門,彈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混合著陳年紙張霉變、冰冷金屬銹蝕和某種奇特化學藥劑(類似顯影液)的復雜氣味,從縫隙中彌漫出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胖子下意識地握緊了砍刀,黑瞎子強忍著復眼的劇痛,青銅復眼死死盯著那道縫隙。吳邪更是感覺呼吸困難,左臂的灼痛和黑金古刀的冰寒交織成地獄般的酷刑,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點——里面是什么?三叔留下的線索?致命的陷阱?還是……那個“它”渴望的“鑰匙”?
張起靈緩緩拉開了保險箱的門。
沒有金光四射,沒有機關陷阱的觸發(fā)聲。保險箱內(nèi)部的空間很小,且大部分被一個以特殊角度斜放的、黑色金屬制成的扁平匣子占據(jù)。匣子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冰冷而死寂。在匣子旁邊,塞著幾卷用油紙和蠟密封的電影膠片,以及幾張折疊起來的、泛黃發(fā)脆的文件紙。文件紙的邊緣很不規(guī)則,像是從某個更大的記錄簿上匆忙撕下來的。
張起靈首先拿起了那幾張折疊的文件紙。他的動作很輕,仿佛那些紙張脆弱得如同蝴蝶翅膀。他緩緩展開。
吳邪、王胖子和黑瞎子都湊近了少許。手電光下,泛黃的紙張上,是密密麻麻的、用深藍色墨水書寫的德文!字跡工整嚴謹,透著一股冰冷的科學感。紙張的抬頭處,印著一個模糊的、被劃掉的雙頭鷹徽記(納粹標志),下面是清晰的日文和德文雙語標識:“第七生物研究所 - サンセイ(三青)項目 - 最高機密 - 禁止謄錄”。
“德文!還有小鬼子字!”王胖子一臉懵,“這他娘誰看得懂?!”
吳邪也是眉頭緊鎖,他的知識儲備顯然不包括這兩種語言。
黑瞎子喘息著湊近了些,青銅復眼艱難地掃過那些德文,片刻后,用一種壓抑著驚駭?shù)乃粏÷曇?,斷斷續(xù)續(xù)地翻譯出幾個關鍵片段: “…樣本來源…源自‘門’之彼端…非碳基生命…高度可塑…精神污染源…代號‘三青’…” “…受控增殖實驗…失敗…樣本展現(xiàn)可怕‘擬態(tài)’與‘信息同化’特性…可吞噬…轉化…有機質與能量…” “…昭和18年…觀測到‘三青’本體…周期性‘脈動’…釋放未知波段…引發(fā)深層地質畸變…時間感知紊亂…” “…‘臍帶’連接理論…菌絲為信息與能量傳輸通道…母體(菌巢之心)為意識核心…” “…警告!絕對禁止…使用活體(尤其智慧生命)…進行‘融合’實驗…精神湮滅…肉體畸變…產(chǎn)生‘尸語者’…不可逆…” “…最終處置提案…啟動‘冰封紀元’…液氮核心灌注…犧牲…B7區(qū)隔絕…但…母體活性…仍在緩慢提升…時間…可能不站在我們這邊…”
每一個詞匯都如同冰錐,狠狠鑿擊著三人的認知壁壘!非碳基生命!精神污染!“擬態(tài)”與“信息同化”!時間感知紊亂!“尸語者”的成因!還有那令人絕望的“冰封紀元”和母體依舊活躍的警告!
“信息同化……擬態(tài)……復寫……”吳邪喃喃自語,臉色蒼白如紙,他終于明白了那血字警告的深層含義!所謂的“復寫”,恐怕就是這種“信息同化”能力作用于個體生命的表現(xiàn)!它在讀取、復制、甚至可能……覆蓋屬于“吳邪”的一切信息!剛才墻壁上的血手印和警告,是上一個被“復寫”的受害者留下的?還是……某種預警機制?
“時間感知紊亂……”王胖子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棧道上那些混在一起的破爛!六十年代的人能拿到四十年代小鬼子的東西!甚至……死人也能拿著后來的工兵鏟!這鬼地方的時間……真他娘的是一鍋爛粥!”
張起靈的目光掃過文件最后的落款簽名和日期:Dr. Heinrich Vogel - 1945年3月12日。落款日期距離日軍戰(zhàn)敗投降,只剩下不到半年。
他將這幾頁沉重的文件遞給吳邪保管。然后,拿起了那幾卷用油紙和蠟密封的電影膠片。
膠片的金屬片夾上,同樣用德文和日文標注著:“サンセイ - 活性增殖記錄 - 昭和19年 - 最高密” 以及 “絕對禁止放映 - 精神污染風險”。
精神污染風險!吳邪想起剛才巖壁上影像帶來的恐怖沖擊!真正的影像記錄,其精神污染程度恐怕會呈幾何級數(shù)放大!
張起靈沒有試圖拆開密封,只是仔細檢查著封蠟的完整性。封蠟上,除了研究所的徽記,還多了幾個極其細微的、用尖銳物刻下的記號——那是一個特殊的、如同鎖鏈纏繞的家族徽記!吳邪在黑瞎子提供的某些關于張家歷史的絕密資料中見過!
“張家人……也接觸過這些膠片?”吳邪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難道張家早就知道這個基地的存在?
張起靈的目光在那個家族徽記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邃如淵。他沉默地將幾卷膠片也收好。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占據(jù)了保險箱大部分空間的黑色金屬扁平匣子上。
匣子通體漆黑,材質非金非鐵,觸手冰冷沉重,表面沒有任何接縫、鎖孔或標識,渾然一體,仿佛一塊從亙古黑暗里切割下來的金屬墓碑。它斜放在保險箱里,角度刁鉆,似乎蘊含著某種規(guī)律。
張起靈伸出兩根手指,極其謹慎地觸碰匣子表面。就在指尖接觸的剎那——
“嗡——?。?!” 一股低沉、浩瀚、仿佛來自遠古星辰深處的巨大嗡鳴,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房間!這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個人的顱骨和內(nèi)臟!地面和墻壁都在隨之輕微震顫!
與此同時! “噗!噗!噗!噗!” 資料室墻壁上所有殘存的、覆蓋著厚厚菌霜和冰殼的管道接口、電纜縫隙處,猛地噴涌出大股粘稠的、灰白色夾雜著青銅色熒光的活性菌絲!如同被驚動的蛇群,瘋狂舞動! 穹頂垂掛的那些巨大的青銅菌絲團簇,其內(nèi)部的幽藍光點瞬間亮度暴漲!如同千百只眼睛同時睜開!低沉的、如同巨獸心跳般的嗡鳴聲陡然增強! 更可怕的是,房間內(nèi)那些被張起靈粉碎的肉泥殘骸粉塵,竟然也開始如同擁有了生命般,在嗡鳴中微微震顫,緩緩漂浮起來,試圖重新匯聚!
“匣子……是某種……共鳴源!它驚醒了菌巢!”黑瞎子嘶啞地吼道,復眼裂紋再次崩開,暗藍色液體加速滲出!
張起靈的手指如同被烙鐵燙到般瞬間收回!他眼神一凜,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將保險箱的門狠狠關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讓厚重的金屬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變形!
嗡鳴聲在箱門閉合的瞬間減弱了大半,但并未完全消失,仿佛被悶在了金屬箱體內(nèi),發(fā)出沉悶的“隆隆”聲。那些狂暴涌出的菌絲也如同失去了指揮,舞動的勢頭減弱,但依舊在緩慢地滲出、蔓延。
“不能讓它響!”王胖子驚恐地看著那個還在微微震動的保險箱,“這玩意兒就是個催命符!”
“帶走……必須帶走……”黑瞎子喘息著,青銅復眼死死盯著保險箱,“它……是關鍵……也可能是……唯一的……鑰匙……”
張起靈已經(jīng)開始了行動。他沒有再去碰那個危險的黑色匣子,而是迅速將保險箱內(nèi)部剩余的膠片和文件全部取出,塞進自己隨身的防水袋。然后,他用黑金古刀的刀尖,在保險箱外側冰冷的金屬表面,快速刻畫起來!
刀尖劃過,留下深深的刻痕,刻痕內(nèi)瞬間凝結出散發(fā)著極致寒意的藍白色霜晶!這些霜晶并非隨意涂抹,而是構成一個極其復雜的、由無數(shù)交錯冰棱組成的立體封印符文!符文完成的剎那,整個保險箱表面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凝結出細小的冰晶,箱體內(nèi)部那沉悶的嗡鳴聲終于被徹底壓制,消失無蹤!
他扛起這個被暫時封印的源頭。保險箱的重量顯然不輕,但在他肩上仿佛輕若無物。
“走!”張起靈的聲音依舊簡短冰冷,目光卻第一次明確地看向了甬道深處傳來槍聲的方向。那深邃的眼神中,似乎隱藏著難以解讀的沉重。
出口!匯合!希望的火苗在吳邪和王胖子心中重新燃起。黑瞎子也強撐著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四人準備沖出這間充滿死亡氣息的資料室時——
“滴答……滴答……” 清晰的滴水聲,突兀地在死寂中響起。 不同于之前在螺旋棧道上聽到的那種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這聲音清脆、冰冷,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
聲音來源,是房間一角那個傾倒的巨大液氮罐下方——被張起靈劈開后又涌出暗藍色粘稠液體的裂縫深處!
四人猛地回頭。
只見裂縫深處,那片被暗藍色粘液浸染的、深黑色的凍結區(qū)域邊緣,一滴液態(tài)的、泛著冰冷青銅光澤的金屬液滴,正緩緩從巖石縫隙中滲出、凝聚、拉長……
“滴答?!?它輕輕滴落在下方同樣覆蓋著暗藍色粘液和薄冰的地面上。
沒有濺起水花。 那滴青銅色的金屬液體,在接觸地面的瞬間,如同擁有了生命般,開始極其緩慢地、卻又堅定不移地……蠕動起來!
它像是最原始的變形蟲,伸出極其細微的、液態(tài)金屬構成的“偽足”,沿著冰冷的地面,朝著離它最近的一小片之前被張起靈凍結粉碎的肉泥粉末……爬行而去!
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堅定和……貪婪!
“它在……進食?”王胖子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不……”黑瞎子的青銅復眼劇烈收縮,裂紋仿佛要蔓延至整個晶面,“它在……回收信息基質……進行……更底層的融合……這是……‘三青’最初級的原始形態(tài)……它在……重生?!”
這個猜測帶來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血液!一滴液體……就能重生?!
仿佛為了印證這恐怖的猜測,那滴蠕動的青銅金屬液,終于接觸到了那片灰白色的肉泥粉末邊緣。沒有激烈的反應,那片粉末就如同被投入王水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極其迅速地融化了!然后,被那滴青銅液徹底……吞噬!
吞噬了粉末的青銅液滴,體積似乎肉眼難以察覺地……增大了一點點!它蠕動的速度,仿佛也快了一絲!
“毀了它!”吳邪低吼,強烈的危機感壓過了左臂的劇痛,他下意識就要揮刀!
“別動!”張起靈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他猛地抬手制止了吳邪。
就在這一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無比精純的、與之前菌巢嗡鳴截然不同的高頻震動波,猛地從那滴正在“進食”的青銅液中擴散開來!
這股震動波掃過整個房間的剎那,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些附著在墻壁、管道、檔案柜上厚厚的灰白色菌霜和緩慢滲出的活性菌絲,如同受到了絕對的指令,瞬間停止了所有的活動!甚至出現(xiàn)了微微的退縮跡象! 穹頂上瘋狂閃爍的幽藍光點,亮度也陡然降低,搏動般的嗡鳴減弱! 更不可思議的是,吳邪左臂繃帶下那瘋狂灼痛、蠢蠢欲動的青銅脈絡,在這股高頻震動波掃過的瞬間,竟然也傳來一陣強烈的麻痹和滯澀感!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暫時禁錮!雖然劇痛依舊,但那侵蝕上升的勢頭,竟被硬生生地壓制住了!與此同時,懷中的黑金古刀那急促的悲鳴也陡然平息,恢復了低沉穩(wěn)定的嗡鳴,只是刀柄上的裂痕依舊刺目。
這滴詭異的青銅液,竟然……壓制了菌巢的活性?同時也壓制了吳邪體內(nèi)的青銅化?!
“它……它在干什么?”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平衡……”黑瞎子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明悟,“它在……壓制母體的活性?為了……獨占這些‘信息基質’?或者說……它們之間……存在……競爭?!”
這個推測更加打敗認知!這個源自“三青”的原始液滴,和外面那個龐大的菌巢母體(菌巢之心),并非一體?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敵對或競爭的關系?!
“鑰匙……”張起靈看著那滴緩慢蠕動、繼續(xù)尋找著“食物”的青銅液,突然低聲吐出了兩個字。
鑰匙?這把“鑰匙”,難道是指這個正在“重生”的、能壓制菌巢和青銅化的原始液滴?!
信息量如同海嘯般沖擊著吳邪的神經(jīng):保險箱里的文件膠片、能引起共振的黑色謎匣、墻壁的血字警告、正在“重生”且能壓制菌巢的原始液滴、張起靈諱莫如深的“鑰匙”二字……還有遠處那持續(xù)不斷的、代表著二叔隊伍正在血戰(zhàn)的槍炮聲……
重重迷霧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加濃厚、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絕望!他們自以為抓住的線索,仿佛只是冰山沉入深海的冰山一角下,那更加龐大、更加猙獰的陰影投下的一絲漣漪!
就在這時,張起靈猛地抬頭!他扛著沉重的保險箱,身影卻如同獵豹般繃緊,黑金古刀瞬間出鞘半寸,幽藍的刀芒照亮了他冷峻的側臉!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厚重的艙壁和巖層,死死鎖定甬道深處槍聲傳來的方向!
他冰冷的唇間,再次吐出兩個字,這次卻讓吳邪三人瞬間如墜冰窟: -“來了?!?/p>
什么來了?!
是二叔的隊伍終于打通了道路?還是……那槍炮聲真正對抗的恐怖存在,已經(jīng)被引到了這條甬道?!
仿佛為了回應張起靈的話語——
“轟?。。。。?!”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仿佛就在耳畔炸開的巨響,裹挾著狂暴的氣浪和無數(shù)碎石粉塵,猛地從甬道深處席卷而來!整個鋼鐵甬道如同被巨人捶打的鐵管,發(fā)出令人魂飛魄散的呻吟和扭曲聲!
致命的危機,從未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