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林宇的手指在鑰匙上頓了頓。樓道聲控燈應聲亮起時，暖黃的光正落在他懷里的榴蓮千層蛋糕上，奶油香混著冰袋的涼意，是他特意繞路去城南老店買的。今天是他和周敏結婚五周年紀念日，早上出門時他故意說要去鄰市出差三天，就是想今晚突然回來，給念叨了半個月這口甜品的她一個驚喜。
推開門的瞬間，林宇心里 “咯噔” 一下。往常這個點，玄關總會亮著盞小夜燈，周敏總說 “怕你晚歸摸黑，連開關都調在最順手的位置” ?？山裉煳堇锖诔脸恋模挥信P室方向飄來細碎的聲響，像棉線在心頭反復拉扯，磨得人發(fā)慌。
他放輕腳步走了兩步，臥室門突然傳出一聲模糊的笑。林宇的血瞬間沖上頭頂，手指攥著鑰匙串，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斑眩 ?臥室門被踹開的剎那，他順手按亮了水晶吊燈，光像塊巨石砸下來時，他看清了床上慌亂的兩個人，周敏和一個陌生男人正抓著被子，男人手腕上的金表表盤反射出冷光，刺得他眼睛發(fā)酸。
手里的蛋糕摔在地上。奶油濺到周敏的拖鞋上，粉白相間的棉拖是他去年冬天買的，她當時踩著拖鞋在客廳轉圈，說 “像踩在云朵上” 。現(xiàn)在那云朵沾了狼狽的奶油，像被揉皺的夢。
“林宇，你聽我解釋……” 周敏的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她赤著腳想下床，腳踝上那根銀色腳鏈晃了晃，上周她說是公司發(fā)的福利，可林宇上周去商場修表時，明明在首飾柜見過同款，標簽上寫著 “情侶款腳鏈” 。
林宇沒看她，目光黏在地上的蛋糕上。早上出門時，周敏還踮腳抱了抱他，發(fā)梢蹭過他的下巴，“老公出差要注意安全哦” ?？涩F(xiàn)在她眼里的慌亂，比蛋糕上融化的奶油還刺眼?！敖忉屖裁?？” 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解釋你說的‘和閨蜜逛街’，就是和別的男人躺在家？”
陌生男人卻慢條斯理地坐起來，襯衫扣子扣到第三顆，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他掃了眼林宇洗得發(fā)白的袖口，嘴角撇出點輕蔑，“林先生，感情不能勉強。周敏想要的生活，你給不了。” 他朝地上的蛋糕抬了抬下巴，“比如這東西，她早就吃膩了，現(xiàn)在愛吃進口黑松露巧克力，我昨天剛給她買了一盒?！?/p>
周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突然拔高聲音，“對！離婚！林宇你看看你，月薪八千塊連支像樣的口紅都買不起，憑什么攔著我過好日子？” 她抓過床頭柜上的包，掏出支鎏金口紅往嘴上抹，“這是陳凱送的，比你一年給我的零花錢都貴！”
林宇突然想起早上出門前，他在公文包里塞了份離婚協(xié)議。其實這協(xié)議擬了半個月了，最近三個月周敏總說 “加班，聚餐”，手機也設了新密碼，他不是沒察覺，只是舍不得五年的情分，筆尖在 “財產(chǎn)分割” 那欄懸了很久，想把攢了半年的存款都給她?？涩F(xiàn)在，他從西裝內袋掏出協(xié)議時，紙張邊緣已經(jīng)被攥得發(fā)皺。
“簽吧?！?他把協(xié)議扔到床上，轉身時聽見身后，“啪” 的一聲，周敏把口紅砸在了墻上，膏體濺在米白色的墻紙上，像道丑陋的疤。
他帶上門的瞬間，樓道聲控燈再次亮起。5 樓到 1 樓的臺階上，每一步都踩得沉重，卻沒注意到 6 樓的防盜門后，王芳正貼著貓眼攥緊圍裙，她被剛才的爭吵驚醒，本想下樓勸架，卻在聽見 “離婚” 兩個字時僵在原地。她和周敏住同一棟樓，自己住 6 樓，女兒女婿住 5 樓，這層樓的動靜，她總比別人先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