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小周報告的情況,知道劉瑞即將登機的消息,老杜立刻給機場公安處打電話,要求馬上扣住劉瑞,隨后立即驅(qū)車趕往機場。
在去機場的路上,老杜接到小唐的電話,小唐報告了尸檢和化驗的結(jié)果。主要結(jié)論有三點:一是可以確定,王夢瑤死于服用安眠藥過量,用床頭藥瓶的那種規(guī)格推算,至少100片,也就是說至少兩瓶!二是死者服用安眠藥的時間在10:00到11:00之間,死亡時間在11:30到凌晨0點之間。三是另外王夢瑤死前喝過紅酒,經(jīng)過化驗,兩個酒杯都沒有安眠藥的成分,但在臥室那個水杯上檢測到了安眠藥殘留。
掛了小唐的電話,老杜對小周說:“這種安眠藥我也常用,藥瓶是50片的包裝!塞滿也不到60片?!?/p>
“另外那50片哪來的?”小周納悶地說,突然她明白了“師傅,我明白了,這是不是可以說王夢瑤的死是他殺!房間里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安眠藥瓶,王夢瑤不可能自己丟掉另外50片安眠藥的藥瓶!另外,我按照您老指示,詢問了醫(yī)院,醫(yī)院也沒給王夢瑤開過安眠藥。那么這些安眠藥是哪來的?”
快到機場的時候,小周接到了隊里打來的電話。隊里其他同志到聯(lián)通營業(yè)廳查了王夢瑤的通話記錄。近一周內(nèi)打過王夢瑤手機的有張雪、李曉晨父親、劉瑞和王夢瑤的兩個同事,但大部分電話王夢瑤都沒有接。張雪打的最多,只有在4號,6號各打通了一次。劉瑞5號打了一次,沒打通,8號下午4點多打了一次,通話時間1分鐘23秒。
小周信心滿滿地說:“進過房間的神秘男有了,劉瑞!”
劉瑞是在安檢時被攔下來的,當被告知不能登機,需要配合調(diào)查時,他被驚呆了。機場公安處的同志一直陪著他,直到老杜他們趕到。劉瑞中等個頭,可能是在高原待久了的原因吧,皮膚呈黑紅色。此刻,他神情萎靡,間或摻雜著難以掩飾的不安和恐懼。
一路上無話,老杜他們徑直把劉瑞帶到了刑警隊自己的辦公室。
小周問:“我們查看了你的訂票信息,臨時決定走的吧,為什么?”
劉瑞說:“單位有急事,我要抓緊趕回去。再說,我這是私自回來,沒有報告,不能耽擱太久?!?/p>
小周問:“你知道王夢瑤出事了嗎?”
劉瑞腦子發(fā)懵,機械地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是……9號早晨,我去找王夢瑤,看到很多人圍觀,也看到了你們,聽大家議論,才知道夢瑤出事了?!?/p>
小周看了老杜一眼,接著問:“回來以后,確切地說,8號晚上見過王夢瑤嗎?”
劉瑞突然有些緊張,不停地搓著手:“沒……沒見過,就打了個電話。這不著急回去嗎?再說,見了面說些啥啊!”
小周說:“你沒去過王夢瑤的出租屋?告訴你哈,去過了就會有痕跡,查證這點事對我們來說這非常簡單!”
劉瑞腦門兒上滲出汗,糾結(jié)了足足兩分鐘,才說:“見過……見過,我8號晚上去找過王夢瑤?!?/p>
小周板起面孔:“為什么撒謊?不是你干的你怕什么?”
劉瑞被這一連串的問話弄得快哭了:“我什么都沒干,我這么說不光是怕你們懷疑。還擔心……擔心你們一調(diào)查,我私自回來的事就露餡兒了!”
聽到這個解釋,小周和老杜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搖了搖頭。
老杜說:“你就把你回來后所有的行動仔細回憶一下,給我們說說吧?!?/p>
接下來,劉瑞向老杜說明了這次回來以后的情況。
劉瑞是7日下午到達本市的,回來之前他和張雪打了個電話,知道了最近發(fā)生的事,也知道王夢瑤搬出去住了?;貋碇螅瑒⑷鹣然亓艘惶俗约汉蛪衄幍男〖?。離開幾個月,竟有隔世之感。家里一切都那么熟悉,但又好像很陌生。家里的大小物品都見證了兩人戀愛結(jié)婚、幸福美滿的點點滴滴,這些東西仿佛是有生命的,都在訴說一個個故事。在客廳展示柜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個彩陶罐,這是兩人上大學時一起做的,又把他的思想帶回了七年之前,兩人手忙腳亂做陶罐的場景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耳畔還響著夢瑤歡快悅耳的笑聲??粗@些東西,劉瑞眼眶濕潤了。
依稀間,劉瑞看到門開了,他的夢瑤輕舒緩步款款地走進來,邊摘挎包邊用滿含笑意和愛意的眼神望著他,就這么無言地望著他!劉瑞擦了擦眼睛,夢瑤又不見了。面對此情此景,他內(nèi)心不禁一陣翻騰。是不是他們親手繪制的畫卷太浪漫太完美了,太超凡脫俗了,太與普羅大眾格格不入了?是啊,天地都非完美,所以女媧才要煉石補青天!上天一定要在上面點幾個污點,使他們向均值回歸,和光同塵。
劉瑞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一些嬰兒用品,奶粉、紙尿褲、小衣服什么的,看到這些陌生的物品,他心像突然被扎了一下,感覺特別刺眼!但他能想到孩子之于母親的意義,特別是這個孩子之于王夢瑤,還有很多人的意義,心情特別復(fù)雜。身處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huán)境,他似乎更能體會到夢瑤當初內(nèi)心的矛盾、掙扎、絕望和艱難痛苦的心路歷程,他彷佛看見了夢瑤那哀怨凄苦的眼神,這個眼神與她以前清澈明亮、脈脈含情的眼神形成強烈對比。劉瑞心里突然升起一種柔軟,為自己在夢瑤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無情地棄之而去感到一絲愧疚。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而今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以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閱歷,真的很難完全接受這一切,也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處理。人可以變化這么快嗎?昨天還是海誓山盟,轉(zhuǎn)瞬間卻能形同陌路;掛職出發(fā)前兩人還恩愛有加,暢想美好的未來,現(xiàn)在摯愛的人卻為別人懷孕生子,并經(jīng)歷了生生死死;原來溫柔乖巧、在自己眼中天下無雙的愛人,現(xiàn)在卻正萬念俱灰,望斷天涯路。世事如白云蒼狗,變化起來真如翻云覆雨。這到底為什么?這一切劉瑞想了幾個月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要承受這一切,自己還能相信什么?還有什么是確定的?到底什么感情才能作為生命中的常量,而不是變量?無助到極點,困惑到極點,他突然又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憤怒!在情緒忽冷忽熱、忽悲忽喜之間,他感到頭疼欲裂,不愿繼續(xù)待下去,快步離開了他和王夢瑤的小窩,回到了父母家。
劉瑞父母事先并不知道他要回來。劉瑞掛職剛走一段時間,他們就沒有了夢瑤的消息,電話聯(lián)系不上,去他們小家也沒有碰上。劉瑞告訴他們,夢瑤被派往外地出差了,任務(wù)特殊,不方便聯(lián)系,讓他們別再給她打電話。恰好劉瑞嫁到外地的姐姐生了孩子,老兩口兒就到外地幫忙照顧孩子去了,春節(jié)也是在那邊過的。可這么長時間夢瑤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劉瑞母親也忍不住抱怨,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不懂事!他們偶爾也向劉瑞吐槽,可劉瑞支支吾吾,除了提醒他們不要打王夢瑤電話,其他什么也沒有說。他們感覺好像劉瑞和夢瑤出了什么問題,是鬧別扭了,給夢瑤打過幾次電話也都沒有接?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孩子滿一周了,他們就在幾天前回到了自己家。
現(xiàn)在看到劉瑞招呼都沒打就突然回來,而且神情異常,他們忙問出啥事了,夢瑤啥時候能回來?劉瑞沒有再遮掩,知道這事也瞞不過去,就一口氣說完了近一年來圍繞王夢瑤發(fā)生的所有事,聽得劉瑞父母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地上,這顯然超出了他們那個年齡和閱歷的人能夠的理解范疇,甚至連他們每天追的狗血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事情這么離譜這么荒誕,老兩口兒反倒沒了主意。他們問劉瑞想怎么辦?
看到父母驚愕氣憤的表情,劉瑞也實在感到面子上過不去,哪怕是在父母面前,他也要挽回一個男人的尊嚴。劉瑞說:“事情鬧到這一步,王夢瑤做的事這么離譜,還能怎么辦?我原本就不想?yún)⑴c她的事,不愿做落井下石的事,不想在她困難的時候逼她,就沒怎么和她聯(lián)系?,F(xiàn)在掛職那邊工作不忙,她生子救人的事也該有個結(jié)果了,我這次回來就是和她談?wù)劊俨蛔鱾€了斷,我自己也快被逼瘋了?!?/p>
說完,馬上就心虛了,這是自己的真實想法嗎?這張嘴還是自己的嗎?真要讓他主動提離婚,他很難開口;但讓他原諒夢瑤做的事,他又如鯁在喉,說不出口。他體驗到了什么是言不由衷,進退維谷!
劉瑞媽年輕時性格強勢,這幾年稍微緩和了些,但碰上這種事,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她這么干對得起誰啊,你可別犯糊涂,不能輕饒了她!”
這時劉瑞爸爸說話了:“孩子自己想通了,過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事情就簡單了。夢瑤家里沒什么人,又是跟著你到咱們這里的。別為難這孩子,一定別再刺激她,不要做太過,千萬別再出點什么事。想好了就好說好散吧!”
第二天下午,劉瑞給王夢瑤打了個電話,這次王夢瑤接了。劉瑞說,自己回來了,想和她談?wù)?,并且確認了王夢瑤的地址。電話里,劉瑞感到王夢瑤語氣平淡,情緒也不像以前大起大落,更沒有多余的話,心里也不由得犯嘀咕,她這是怎么了?
當天晚上,到了王夢瑤租住的小區(qū),確認過棟號和門牌號以后,劉瑞就上去了。事情的原委張雪在電話里已經(jīng)如實告訴了自己,沒什么好說的。這是他們一年多以來第一次見面,劉瑞對這次相見既期盼,又別扭。見到劉瑞,夢瑤也哭了,她說對不起劉瑞,傷害了劉瑞,是自己不知道珍惜,把到手的幸福弄丟了,完全是咎由自取,上天也給了她對等,不,加倍的懲罰。劉瑞看到夢瑤狀態(tài)的時候,心里也不覺一陣陣痛。原來充滿青春活力,眼睛閃著光的親密愛人,現(xiàn)在卻變得形容枯槁,神情呆滯,雙目無神。
劉瑞告訴老杜,王夢瑤外表堅強、內(nèi)心卻非常柔軟細膩。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痛恨她的負心背叛和離經(jīng)叛道,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知道他錯了——他恨不起來,甚至有點心疼她。這一刻,他彷佛又看到他們倆在大學的操場邊,她紅著臉緊張地說“我鑰匙落宿舍了!”此時面對曾經(jīng)摯愛的人,他甚至想,夢瑤也有難言之隱,也為之前的所作所為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如果自己忘掉這一年發(fā)生的一切,兩人還能回到以前嗎?但轉(zhuǎn)而又想,但是如果兩人和好了,在以后平靜的生活中,甚至出現(xiàn)口角和矛盾的時候,這股暗流還會翻涌成滔天巨浪嗎?自己是否真地能過自己這道坎?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在很短的時間里,這些念頭在他頭腦中不停地翻滾——還是下不了決心,說不出離婚的話,同時也說不出和夢瑤和好的話。劉瑞對老杜他們說,自己的性格有些優(yōu)柔寡斷,凡臨大事難事總是瞻前顧后,左右搖擺。但這一刻,他感到,自己內(nèi)心的天平已經(jīng)略有傾斜。但工作和鍛煉的經(jīng)驗讓他知道事緩則圓,他不想倉促、違心地做決定,只好寬慰夢瑤,說他理解她做的這一切也是迫不得已,讓她養(yǎng)好身體,放寬心,別什么都不要想,沒有過不去的坎。夢瑤又哭了,她說如果他想離婚,不要她了,她就把李家給她的補償款給他,彌補一下她的錯誤。他聽不下去了,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沖動下匆忙說出什么會讓自己后悔的話,就趕緊離開,或說逃開了。
劉瑞說,這就是8號晚上見王夢瑤的全部經(jīng)過。
聽完劉瑞磕磕巴巴的敘述,杜警官點了點頭,問道:“你昨晚去的時候是幾點?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劉瑞想了想:“我去時是9點,大概10:30左右離開的吧?!?/p>
“為什么去那么晚?”小周問“我是說,白天去或者晚上早點去不是更好嗎?”
劉瑞說:“我爸最近咳的厲害,白天陪父母去醫(yī)院檢查了一下身體,一直到下午才完事兒。其實吧,我最近腦子里特別的亂,想去見夢瑤又怕見到她。一想到要去見她,腦子就更亂,不知道見了面能說什么,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想干什么,只是覺得應(yīng)該去看看她。就這么一分鐘一分鐘地往后拖,可能我就是這種拖延的性格。這一拖就拖到了晚上,我想晚上容易讓人冷靜吧?!?/p>
小周問:“那你去的時候想明白了嗎?”
劉瑞沮喪地說:“仍然沒想明白?!?/p>
老杜問:“你進屋之后都到過哪里?動過什么東西?”
劉瑞想了想說:“我在沙發(fā)上坐過,后來感覺別扭,就坐到了椅子上,就是餐桌旁邊的一把餐椅。”
小周問:“那把餐椅原來就那樣還是你拉出來的?”
劉瑞說:“我拉出來的,本來四把餐椅都在餐桌下面的?!?/p>
小周問:“你離開的時候把椅子推回去了嗎?”
劉瑞思索片刻說:“應(yīng)該沒有推回去,對,確定沒有推回去?!?/p>
老杜又問:“在王夢瑤出租屋里你還看到了什么?比如說,餐桌上,茶幾上?屋里還有什么東西?”
劉瑞回憶了一下,說:“屋里擺設(shè)很簡單,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東西?!?/p>
老杜提示他:“再想想,餐桌上有什么嗎?”
劉瑞想起來了:“餐桌上有一瓶紅酒,兩個酒杯,一杯是空的。我想可能是夢瑤喝掉了,當時還有些納悶,她平時不喝酒,白酒基本不沾,啤酒兩杯就暈,紅酒更是一杯就多。我想,可能還是心里不痛快,借酒消愁吧?!?/p>
小周明白,這是杜警官在驗證張雪的話,也同時檢驗劉瑞話的真假。
老杜問:“你碰這些東西了嗎?”
“我好像端了一下酒杯,其他的東西……應(yīng)該沒碰?!?/p>
“具體碰的哪個?空的還是有酒的?”
“那個有酒的吧……對,是那杯有酒的,倒的太滿了,我端了一下,手一抖,還差點灑出來,沒錯!”
老杜接著問:“你們一起生活的時候,王夢瑤吃過安眠藥嗎?”
劉瑞搖了搖頭:“從來沒見她用過安眠藥。臨畢業(yè)她寫畢業(yè)論文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沒有思路,壓力很大,經(jīng)常睡不好覺,我提出讓她吃點安眠藥,她堅決拒絕了,說對身體不好,還會產(chǎn)生依賴性。夢瑤是怎么死的,不會是服用……安眠藥吧?”
老杜沒正面回答,卻反問:“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怎么看?”
劉瑞有點遲疑:“現(xiàn)在碰到了這么大的事,會不會服用安眠藥自殺?”
小周忍不住插嘴說:“你怎么知道王夢瑤是自殺?”
劉瑞馬上緊張起來:“猜……猜的,你們說到安眠藥,我才……才這么想的?,F(xiàn)在回想,她那晚神情恍恍惚惚的,挺可疑?!?/p>
老杜說:“接著說吧。說說你昨晚回去以后到今天還做了什么?”
劉瑞說,從夢瑤那里回來之后他直接回到父母家,沒詳細對父母說與夢瑤見面的細節(jié),不知道說什么,也怕父母說他窩囊。父母看他狀態(tài)陰晴不定,問什么也不回答,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子莫若父,劉父就知道自己的兒子臨陣猶豫了,他也就沒多說什么。劉瑞這兩年成熟了不少,自己的事也能獨立處理了,這個事兒還是自己拿主意吧。劉母氣憤難平,還想說什么,被老伴兒制止了。
劉瑞對自己說,心病還需心藥治,解決問題關(guān)鍵還在自己,別人,哪怕父母都替代不了。他不愿聽父母再說這些事,也沒有心思應(yīng)對父母的盤問。劉瑞就對父母說,這次回來沒向兩邊單位報告,這不符合規(guī)定,要盡快回去,他也需要時間療傷。
第二天上午,劉瑞想再和夢瑤見個面就返回援建單位。他給夢瑤打手機沒有打通,就直接趕往她的住處。離著老遠,就看到一堆警察進進出出,聽鄰居小聲議論和警察只言片語,劉瑞迅速作出判斷:夢瑤出事了!
劉瑞的頭猛得大了,沒成想昨晚的一見竟成永別,才過了一晚就和夢瑤陰陽兩隔!自己為什么要畏首畏尾、瞻前顧后,該說的話沒有說出來?不!也許在真正失去的這一刻劉瑞才明白,他在心里吶喊,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夢瑤,咱們緣分未盡,你不能扔下我!
在短暫的悲傷難過的過后,看著警察進進出出,神情冷峻,劉瑞又感到了絲絲恐懼。是昨晚兩人見面后自己說了什么刺激了夢瑤,導(dǎo)致她自殺?如果那樣,自己豈不是間接殺害夢瑤的兇手!他努力回想自己說過什么過激的話,可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自己昨晚挺晚和夢瑤接觸,會不會被警察懷疑?肯定會!自己做過的事當然能說得清,關(guān)鍵是警方一查,自己偷跑回來的事就露餡了,這是違反工作紀律的,會不會受處分?更為嚴重的是,自己婚姻的隱私可能因此曝光,會鬧得滿城風雨,他面子上如何下得來?考核會不會不合格?自己晉升的事會不會受影響?想到這些他不寒而立,急忙買了機票,和父母說單位有事,回家拉起箱子匆忙趕往機場,直到在安檢口被截住。
劉瑞一臉委屈地說:“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夢瑤出事了我也很難過。但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
老杜問:“知道王夢瑤出事,你當時是怎么想的?或者這么說吧,你覺得王夢瑤是怎么死的?”
“我想夢瑤應(yīng)該是自殺。昨晚我和夢瑤見面以后說了什么,是不是說了刺激她的話,我也記不清了。其實我本意是不愿和她分開,但原諒和合好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可能因為我的出現(xiàn),或者我說的哪句話心徹底死了,才會走到這一步的。再說,我走的時候那么晚了,都10:30了吧,還能有別的什么人去啊。所以我就想,她不是自殺還會是什么?”劉瑞神情頹喪:“夢瑤是因我而死,我有罪,你們把我抓起來吧!”
老杜說:“警方辦案講證據(jù),不會冤枉任何人,更不會亂抓人,這一點你可以完全放心。出了人命案,很多事還要調(diào)查,需要你配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說,王夢瑤的后事也得你來辦吧!所以啊,回頭向單位報告一下,麻煩再多留幾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多理解支持吧!”
劉瑞無奈地點了點頭。
劉瑞走后,小周憤憤地說:“老婆死了,居然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單位處分,會不會影響前程,什么邏輯??!這家伙要么是個官迷,要么有是瞞著咱們?!?/p>
老杜嘆了口氣:“千人千思想,萬人萬模樣啊。你認為不可理喻的,在別人看來卻順理成章,這有什么!劉瑞說的這些咱們要驗證。這樣,咱們分分工,你讓派出所同志配合,接著調(diào)查一下劉瑞這兩天的行蹤。我呢,去查另一件事?!?/p>
與此同時,派出所的小馬已經(jīng)接到刑警隊通知,按照任務(wù)分工,他去調(diào)查了張雪案發(fā)前后時間段的活動軌跡。通過詢問美容院員工、高文松和查看沿途監(jiān)控錄像,基本搞清楚了張雪8號晚上的活動軌跡。綜合員工反應(yīng)的情況,可以確定張雪是8號晚上8:40左右回到美容院,過了不一會兒,也就9點多吧,親自為一個客人做了面部保養(yǎng),并且說服這位客人辦了一張貴賓卡,之后于9:30左右離開,說是直接回家了,高文松提供了證明,他當晚11點左右和妻子通了電話,說張雪在家。
當小馬問起張雪昨晚離開美容院的時間是否確定時,前臺一個叫蘭子的姑娘說,肯定錯不了,貴賓卡就是她辦的,當時她登記了辦卡的時間。當時幾個小姐妹都羨慕地說,還是老板娘厲害,雖然美容技術(shù)一般,平時也不出手,但一出手就拉來這么大一個客戶,辦了張20萬的卡,應(yīng)該叫什么級別的貴賓??!辦完這張貴賓卡沒幾分鐘張雪就離開了。
小馬接著說,他對張雪今天上午的行蹤也作了了解,查看了沿途的監(jiān)控。張雪上午先到店里轉(zhuǎn)了一圈,安排了一下工作,10:00左右離開了美容院,到濱江路的一家寫字樓去了一趟,在里面待了大概一個小時,11:00多離開,之后回到美容院。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飯后,下午1:00多匆匆離開了美容院。
行程大體是清楚的。
“這與后面到達現(xiàn)場、報案都銜接上了”,小周說:“張雪的說法基本得到證實,她也沒有作案時間,師傅,張雪基本可以排除了吧?”
老杜沒有答話,轉(zhuǎn)頭問小馬:“張雪去寫字樓干嘛查了嗎?”
聽老杜這么問,小馬有點心虛:“沒有詳細查,我想那是案發(fā)以后的活動了,就沒當成重點,再說時間也確實有點緊。但我還是大概了解了一下,那個寫字樓里面單位不多,一樓二樓租給一家銀行的營業(yè)網(wǎng)點,三樓租給兩家公司,一家是美容保健器材公司,另一家是個很小的律師事務(wù)所。四樓以上是一家自助賓館,四樓是大廳,五樓到頂層也就是八樓都是客房。我想張雪是開美容院的,估計部分器材和耗材就是從三樓這家公司進的。她應(yīng)該是到這個公司聯(lián)系業(yè)務(wù)吧。杜隊,還用查嗎?要不我再跑一趟?!?/p>
“哦哦,小馬不錯,工作很細啊,謝謝了,代向你們所長致敬!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吧?;厝ソo他說我改天請他喝酒?!?/p>
小馬離開后,老杜略一沉思,對小周說:“你跑一趟吧,到那個美容器材公司落實一下。反正第二個女人目前沒有什么線索,就把手頭的線索查實了。”
可老杜的話剛說完,第二個女人的線索卻突然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