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藍血解離癥
走廊的應(yīng)急燈忽明忽暗,將林晚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像個被撕扯的幽靈。她扶著冰冷的墻壁踉蹌前行,后頸的傷口像被塞進了燒紅的鐵絲,每走一步都牽扯著神經(jīng)發(fā)出慘叫。指尖劃過皮膚,摸到黏膩的液體——是藍血,比之前更濃稠,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嗬……”
她靠在轉(zhuǎn)角的消防栓上喘氣,胃里翻涌著鐵銹味的酸水。沈薇的記憶碎片像碎玻璃扎進腦海:陸琛在實驗室里給這具身體注射藍色藥劑,說“這是記憶穩(wěn)定劑,能讓你的人格更‘聽話’”;培養(yǎng)艙里的克隆體們流著同樣的藍血,在營養(yǎng)液里輕輕搖晃,像串腐爛的藍寶石項鏈。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是老K發(fā)來的定位,附言:【速來,給你看樣?xùn)|西?!?/p>
林晚攥緊手機,藍血順著指縫滴在屏幕上,暈開的色塊剛好遮住“緊急”兩個字。她知道老K從不做無意義的事,尤其是在沈薇本體蘇醒的節(jié)骨眼上,這通消息背后一定藏著足以打敗全局的線索。
穿過三道密碼門,才抵達老K的地下診所。消毒水的氣味里混著血腥氣,手術(shù)臺上躺著具被剖開的實驗體,胸腔里的臟器泛著和她一樣的藍色,血管像蛛網(wǎng)般纏繞在骨架上。
“來了?”老K正用鑷子夾起塊藍色的肝臟組織,鏡片后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看看這個,記憶移植的副作用——藍血解離癥。”
林晚的目光落在手術(shù)臺旁的顯示屏上,CT圖里的腦組織呈現(xiàn)出詭異的藍白交織,像被病毒侵蝕的電路板?!笆裁匆馑??”她的聲音嘶啞,指尖無意識地按住肩胛的胎記,那里的灼痛越來越劇烈。
“意思是,”老K將組織樣本扔進培養(yǎng)皿,發(fā)出“叮”的輕響,“你的身體在排斥沈薇的記憶體,再拖下去,要么腦死亡,要么變成沒有意識的植物人——就像她原本那樣?!?/p>
他朝角落的冰柜抬了抬下巴。林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冰柜的玻璃門后,躺著具覆蓋著白布的軀體,露出的手腕上戴著條銀色手鏈——和沈薇植物人病歷照片里的那條一模一樣,鏈扣處刻著“SW-03”。
“這才是沈薇,”老K的聲音冷得像手術(shù)刀,“三年前車禍變成植物人,被陸琛當成第一具成功的‘容器’,植入了殺手記憶。你現(xiàn)在用的這具身體,不過是她的克隆體,連藍血都是復(fù)制粘貼的。”
林晚的心臟像被冰錐刺穿。她想起陸琛的私人日志——“備用容器”,原來她從一開始就只是個替代品,是陸琛為了留住沈薇殺人能力的備份硬盤。
“有辦法解決嗎?”她抓住老K的手腕,藍血蹭在他的白大褂上,像朵迅速枯萎的花,“我還有多久?”
老K掰開她的手,從冰柜里拿出支泛著藍光的藥劑:“48小時。這是抑制劑,能暫時穩(wěn)住你的神經(jīng),但代價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的眼睛,“會加速沈薇人格的覆蓋,可能明天早上,你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了?!?/p>
藥劑瓶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林晚的指尖剛觸到瓶身,后頸突然炸開劇痛!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老K的臉變成了陸琛的笑靨,手術(shù)臺的實驗體睜開眼,露出和她一樣的藍玫瑰胎記,沈薇的聲音在腦內(nèi)尖笑:“接受吧,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滾!”
她猛地揮開藥劑,藍血濺在手術(shù)燈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沈薇的人格正在瘋狂反撲,她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本能在渴望那支抑制劑——不是為了活下去,是為了徹底吞噬林晚的意識,成為唯一的主宰。
“你沒得選。”老K撿起藥劑,強硬地按住她的肩膀,“要么現(xiàn)在死,要么變成殺人機器,至少還能親手殺了陸琛?!?/p>
林晚的目光落在手術(shù)臺的顯示屏上,腦組織的藍色區(qū)域正在擴張,像潮水淹沒島嶼。她想起734號尸體肩胛的紋身,想起LW-07金屬牌上的求救信號,想起周然接過U盤時信任的眼神——她不能就這么消失。
“注射吧?!彼]上眼睛,聲音輕得像嘆息,“但我有條件,幫我查沈薇本體的蘇醒時間,還有……我母親的下落?!?/p>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一股冰冷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所過之處的神經(jīng)都在尖叫。林晚的眼前閃過無數(shù)記憶碎片:母親在實驗室里給她烙印胎記,嘴里哼著《安魂曲》;陸琛舉著手術(shù)刀走向植物人沈薇,說“你的身體很快會有新主人”;周然在法醫(yī)中心幫她整理解剖報告,笑著說“晚晚姐,你寫的字比手術(shù)刀還鋒利”……
“記住這種痛,”老K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痛是保持清醒的唯一辦法?!?/p>
當林晚再次睜開眼時,診所的鏡子里映出張陌生的臉——沈薇的五官還在,眼底卻浮著層淡淡的金芒,像淬了毒的蜂蜜。她抬手撫過臉頰,指尖的藍血已經(jīng)凝固,在皮膚上留下細碎的紋路,像電路的走向。
“陸琛的實驗室在轉(zhuǎn)移克隆體,”老K遞給她把改裝過的電擊槍,“周然帶著U盤去申請搜查令了,你現(xiàn)在去,正好能趕上他們的‘搬家’?!?/p>
林晚接過電擊槍,槍身的紋路和她胎記的圖案完美重合——是老K特意改裝的,只有她的基因信息能激活。她走到冰柜前,掀開白布看了眼沈薇的本體,那張臉在低溫下泛著青白,嘴角卻微微上揚,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會去找陸琛,”老K突然說,“本體對移植者有天然的吸引力,就像磁鐵。”
林晚沒有回頭,拉開診所的門走進黑暗。走廊的應(yīng)急燈照在她身上,投下的影子里,沈薇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幾乎要從她的身體里剝離出來。
路過實驗室B區(qū)時,冷凍艙的門還敞開著,里面的藍玫瑰已經(jīng)枯萎,花瓣蜷縮成細小的刺。林晚的指尖劃過艙壁,摸到殘留的溫度——沈薇本體離開不久,去向和老K預(yù)測的一樣,直指陸琛的主實驗室。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周然發(fā)來的消息:【搜查令獲批,五分鐘后到,小心沈薇本體,她的記憶里有實驗室的自爆密碼?!?/p>
自爆密碼——林晚的心臟猛地一跳。沈薇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陸琛在她的腦內(nèi)植入了終極指令,只要本體說出密碼,整個實驗室就會在三分鐘內(nèi)化為灰燼,包括所有克隆體和實驗數(shù)據(jù)。
她加快腳步?jīng)_向主實驗室,藍血在鞋底拖出細長的痕跡,像條指引毀滅的路。走廊盡頭傳來鋼琴聲,是《魔鬼顫音》,比宴會廳那次更急促,帶著種玉石俱焚的瘋狂——是沈薇本體在演奏,她在用旋律定位陸琛的位置。
林晚躲在通風(fēng)管道的入口,看著沈薇本體穿著和她一樣的香檳色禮服,坐在控制臺前的鋼琴旁,指尖在琴鍵上跳躍,每落下一個音符,屏幕上的克隆體培養(yǎng)艙就亮起一盞紅燈,像倒計時的星辰。
“找到你了,我的‘容器’?!鄙蜣北倔w突然回頭,金瞳在燈光下閃著冷光,嘴角的痣和林晚鏡中的位置分毫不差,“陸琛說,只要吞噬了你,我就能成為完美的‘作品’。”
林晚握緊手里的電擊槍,后頸的藍光隨著心跳明滅不定。她能感覺到沈薇的人格在歡呼,這具身體的本能在渴望融合,而抑制劑的藥效正在發(fā)作,她的意識像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但她沒有退縮。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容器,不是作品,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是林晚,是法醫(yī)林晚,是那個發(fā)誓要讓所有罪惡都暴露在陽光下的林晚。
下一秒,沈薇本體的指尖按下了琴鍵上的最高音,屏幕上的紅燈全部亮起,自爆倒計時開始讀秒——
林晚猛地從通風(fēng)口躍出,電擊槍的藍光在黑暗中劃出弧線,精準地指向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身影。
第九章的終局,在兩具相同的軀體對視的瞬間,埋下最鋒利的鉤子:林晚能否在意識消散前阻止自爆?沈薇本體的記憶里,是否藏著比密碼更可怕的秘密?而陸琛,此刻又在實驗室的哪個角落,冷眼旁觀這場屬于“容器”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