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撕裂了城市黃昏的寧靜,紅藍爆閃的燈光如同不祥的霓虹,在曲氏集團那棟曾經(jīng)象征著財富與地位、此刻卻如同巨大墓碑的玻璃幕墻大廈下瘋狂旋轉(zhuǎn)。巨大的金屬路障如同巨獸的獠牙,死死封堵了大廈的主入口。穿著防爆服、手持防暴盾牌的特警組成冰冷的警戒線。曾經(jīng)衣冠楚楚進出大樓的精英職員們,此刻如同炸窩的蜂群,倉惶地從各個安全通道口涌出,臉色灰敗,眼神中只剩下無措的驚惶與末日的恐慌。
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硝煙和巨大的恐懼。每一扇緊閉的玻璃窗后,似乎都蜷縮著被命運宣判的靈魂。
而在大廈頂層,象征著權(quán)力頂點的“磐石”總會議室里,空氣卻凝固得如同萬年冰湖。巨大的環(huán)形紅木會議桌旁,坐滿了表情各異的人。以曲明哲為首的部分董事和高管們,臉色像刷了一層慘白的石灰水,嘴唇緊抿,喉結(jié)不住地上下滾動,眼神呆滯渙散,如同失去操控的木偶。
厚重的橡木門被猛地從外側(cè)推開!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齊刷刷地投向門口!
曲筱綃站在門口逆光處。
她身上穿著的,不再是姚斌準備的優(yōu)雅套裝,而是她今天上午自己要求送來的、風(fēng)格尖銳獨特的“荊棘玫瑰”工作室設(shè)計的黑色主調(diào)小西裝——利落的平駁領(lǐng),不對稱斜裁,領(lǐng)口別著一枚造型獨特、如同利爪穿透玫瑰荊棘的鉑金暗紋胸針。沒有多余的配飾。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成高髻,露出光潔飽滿卻如同冰雕般的額頭。臉上妝容極其干凈,只有唇瓣涂抹著接近鮮血般飽滿的復(fù)古正紅色,像一道撕裂平靜的傷口。
在數(shù)道驚愕、惶恐、甚至帶著一絲扭曲怒意的復(fù)雜目光中,她一步一步,踏著鋪陳在會議室中央的深色幾何紋地毯走進來。腳底昂貴的手工羊皮高跟鞋發(fā)出冷靜而清晰的噠、噠、噠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即將斷裂的心弦上。
沒有看任何人。包括坐在首席、面色慘白如紙、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的曲明哲。
她徑直走向預(yù)留給她那個靠近末端的董事位置。
她沒有坐下。
那雙穿著利落長褲、包裹在精干線條下的長腿微微分開,她雙手猛地撐住冰冷的紅木桌沿!身體前傾!脊背筆挺如弓弦繃緊!那雙涂著鮮紅甲油的纖長手指如同冰冷的鐵鉗,死死扣在光可鑒人的桌面!
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的探照光束,狠狠掃過在場每一張因驚駭而失血的臉!在她冰冷目光的逼視下,幾個心態(tài)早已崩潰的老股東甚至控制不住地縮了縮脖子!
死寂。連呼吸都停滯,只有巨大的驚恐在無聲流淌。
“砰!”
一聲猝不及防的、帶著玉石俱焚力道的巨響!
曲筱綃的右手掌狠狠拍在會議桌上!震得厚重?zé)o比的桌板都發(fā)出低沉的嗡鳴!一個放在桌角邊緣的定制骨瓷保溫杯被震得跳起,杯蓋歪斜,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音!在場的所有人心臟都被這巨響重重擂了一拳!瞳孔驚懼地驟然放大!
“各位董事!報告大家都看完了嗎?”
她的聲音不高,帶著極致的疲憊沙啞,卻清晰得如同冰珠滾落玉盤!每一個字都淬著地獄深處的寒霜和血腥!她猛地抬手指向身后巨大無縫拼接的會議室屏幕,那上面赫然投影著幾個巨大到刺眼的加粗標題——【曲連杰偽造簽章挪用集團資金關(guān)鍵證據(jù)鏈-全序列】、【金標環(huán)球涉毒洗錢與曲氏關(guān)聯(lián)資金穿透路線圖】、【曲氏海外虛假項目投資債務(wù)窟窿分布實景航拍坐標】……
“看完了!那你們也該看夠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一把燒紅的尖刀在冰封的湖面上撕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判和徹底的瘋狂!“看夠了曲家這艘破船底下有多少個被自己人鑿出來的無底洞!看夠了你們這些年分紅的錢!沾滿了什么東西!看夠了是誰!把這艘你們自認為穩(wěn)如磐石的巨輪!連龍骨都啃了個精光!送上了斷頭臺!”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猛地釘向主位上失魂落魄的曲明哲!眼底是撕裂偽裝的、毫不掩飾的酷烈怨毒與報復(fù)!一字一句,如同絞刑的繩索緩緩勒緊他的咽喉:
“是你!是你曲明哲最引以為傲的好兒子!曲連杰!”
她猛地從面前散落的文件堆中抓起那份加厚銅版紙印制的《自愿放棄繼承權(quán)及全部股權(quán)追索協(xié)議書》,手腕爆發(fā)出一股決絕的力量!那份文書帶著凌厲的風(fēng)聲!如同投射一把致命的標槍!“咻——!”
文書精準無誤地砸向曲明哲面前那片空曠的桌面中心位置!厚實的文件邊緣砸在光潔桌面上,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你的好兒子欠下的血債爛賬!自己簽了背著!”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變調(diào),像受傷野獸瀕死的嘶鳴,“想讓我簽?zāi)欠葙u身契?給你們擦屁股填窟窿?想得美!”
她的目光倏然轉(zhuǎn)向桌上另一份攤開的文件——那是昨晚姚斌遞到她面前、詳細羅列著包括眼前這棟大廈在內(nèi)所有曲氏核心資產(chǎn)的抵押登記文件和債務(wù)切割方案的匯總。
她纖長卻布滿細微傷痕的手指猛地戳向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數(shù)字!力量之大,幾乎要將文件紙頁戳穿!
“外面那群等著把曲氏拆骨分筋的人!”她臉上揚起一個扭曲到近乎妖異的慘烈笑容,聲音如同寒鴉泣血,響徹在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會議室,“他們手里拿著最利的刀!為什么遲遲不敢揮下來?!”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無比,帶著洞穿一切陰謀的冰冷審判:
“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她環(huán)視著那些驚駭欲絕的面孔,字字如刀,將殘酷真相釘入他們的靈魂,“這艘破船的主甲板底下!”她的手指狠狠戳向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心臟位置!那枚荊棘玫瑰胸針銳利的尖刺在燈光下閃爍寒芒!
“是我!親手埋滿了火藥!”
她喘息著,胸口因為巨大的情緒波動而劇烈起伏,眼神里是燃燒到極致后的灰燼和最后毀滅一切的瘋狂!嘴角那抹笑容卻像黑暗中綻放的罌粟,美得致命:
“要沉?那就沉個干凈利索!誰也別想跑!”
她猛地直起身!那雙已經(jīng)布滿疲憊血絲、卻依舊銳利如刀的眼眸,最后一次掃過全場!將所有人定格在這末日審判的畫面中!
“這份沉船引爆書——”
她的手指猛地滑向面前文件扉頁末尾空白處那個簽名區(qū)!
從西裝內(nèi)側(cè)飛快抽出姚斌那天塞給她的、如同藝術(shù)品的黑曜石鑲鉑金尖的鋼筆!
筆尖帶著破空的風(fēng)聲和巨大的決絕落下!
“我曲筱綃簽了!”
力透紙背!“刺啦!”紙頁甚至發(fā)出輕微的破裂聲!
墨跡淋漓!曲筱綃三個字張揚狂傲得如同燃燒的荊棘!重重烙印在簽名欄!
她扔下鋼筆!動作快到出現(xiàn)殘影!
沒有一秒停留!
她轉(zhuǎn)身!
沒有絲毫遲疑和留戀!
在所有人或恐懼、或絕望、或如見鬼魅的目光聚焦下!
邁開雙腿!黑色的高定西裝下擺在她利落的步伐中翻起凌厲的弧度!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卻足以穿透一切偽裝的聲響!朝著那扇被夕陽余暉鍍上詭異金邊的巨大會議廳銅門!
決絕而去!將這片令人作嘔的家族墳?zāi)箯氐姿υ谏砗螅?/p>
“嘩——!”
曲筱綃撞開厚重安全通道防火門沖出來!
巨大無人的、鋪著深灰色吸音地毯的內(nèi)部高管應(yīng)急通道里,一片死寂。夕陽僅剩的血色殘光從一個高窗窄縫里艱難擠入,在地上投射出一條狹長的、如同審判傷痕般的扭曲光帶,更襯得通道深處陰影濃重如同噬人的巨口。
背脊終于離開那扇門板。
身后那壓抑著無數(shù)恐懼、絕望、瀕臨崩潰狂嘯的會議室空間,隨著防火門那沉重的“嘭”一聲悶響合攏!
巨大的吸力仿佛瞬間消失!
支撐著曲筱綃的最后一根鋼弦——崩斷了!
窒息感如同深海狂瀾猛地倒灌進胸腔!巨大的眩暈攜帶著排山倒海的疲憊擊穿了所有的強撐!
“唔……”一聲細碎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被撕裂的嗚咽從被咬出血痕的唇瓣間溢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光影破碎成萬花筒!她脫力踉蹌地往前栽去!失去焦距的瞳孔里,只有那條傾斜的、帶著不祥血色的光帶在眼前瘋狂晃動!
就在這失控的傾倒即將觸到冰冷地面前的一剎——
斜刺里!一只溫厚無比、蘊含著絕對穩(wěn)定力量的寬大手掌!如同早已蓄勢已久的精準捕捉網(wǎng),閃電般探出!一把穩(wěn)穩(wěn)地撈住了她纖細腰肢!
緊接著!另一只手以完全包裹之勢托住了她前傾得即將砸地的肩頭!兩只手臂如同最堅韌的鋼纜,瞬間穩(wěn)住她徹底失控下沉的身體!那股強大的力量強行將她的重心拽回!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撞進一個無比堅實、帶著熟悉暖香的胸膛壁壘!
滾燙!
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靈魂瞬間沉落的滾燙體溫,透過單薄的西裝面料,霸道而兇猛地穿透了她冰冷僵硬、幾乎失去知覺的身體!如同在北極冰蓋上驟然點燃了一座熔爐!將她死寂的血液強行喚醒奔流!
“……”曲筱綃撞入那片堅實的胸廓壁壘,額頭抵著質(zhì)感厚實的高定襯衫領(lǐng)口邊緣的絲綢包裹紐扣,鼻腔瞬間被濃烈的、獨屬于姚斌的氣息占據(jù)——上好的雪松底香被體溫焙熱,混合著一絲淡淡的、如同火藥硝煙被強行壓制后的獨特金屬感。
她的下巴不受控制地抵在他胸口。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極低啞的、如同厚重雪松被風(fēng)刮過的回應(yīng):“嗯。挺兇?!蹦切厍簧钐幍恼鹗帋е鴿L燙的溫度貼著她的額頭。
他的手臂沒有絲毫松動,只是力道微調(diào)了一下,讓她前傾的姿勢能被更舒適地承接。那只原本托住她肩頭的手掌,順著她脫力后微微顫抖的脊背線條,極其沉穩(wěn)地、帶著不可撼動的力量,從肩胛骨中央緩緩撫下,用一種近乎安撫大型貓科動物般的、沉凝而強大的節(jié)奏,一直撫到緊繃的后腰命門處,穩(wěn)穩(wěn)停住,掌心熨帖著那塊象征著生命力和最后支點的穴位。源源不絕的熱力和定力透過掌心,強行注入她冰封麻痹的神經(jīng)叢。
“走?!币Ρ蟮穆曇粼谒^頂上方再次響起,簡短得沒有多余的話。他沒有立刻放開,也沒有低頭看她此刻狼狽的表情。
但那只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如同最堅定的船舷,托載著她這艘在驚濤駭浪中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小船。腳步沉穩(wěn)地帶著她前行。
曲筱綃像一株被狂風(fēng)摧折后又被強行扶住的植物,意識被劇烈的暈眩和疲憊沖刷得支離破碎,身體如同提線木偶般完全由腰間那股強大穩(wěn)定的力量帶動著前行,雙腳機械地在地毯上挪動。高跟鞋剛才支撐她立于風(fēng)暴中心的清脆踏擊聲被地毯消音,只有沉悶無力的沙沙摩擦?;璋档墓饩€下,陰影變幻,通道兩側(cè)光滑的防火涂層墻板如同冰冷的巨大棺槨向身后無聲滑過。
穿過一道自動敞開的防火門。
前方通道連接著一個極為偏僻、甚至沒有鋪設(shè)地毯、只刷著工業(yè)啞光漆、僅供極少高層使用的私密VIP貨運電梯入口。那部厚重冰冷的金屬電梯門如同沉默的守墓人,安靜地佇立在昏暗角落。門上方,紅色的數(shù)字如同凝固的血塊——停留在【-5】。那是通往地下金庫級別的禁區(qū)。
姚斌摟在她腰間的手掌微微用力,帶著她轉(zhuǎn)向電梯的方向。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四周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這空蕩得如同異度空間的冰冷通道本就是他早已鋪好的坦途。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電梯感應(yīng)區(qū)的剎那——
嘀!嘀!嘀!嘀!
一陣極其微弱卻持續(xù)不斷的電子嗡鳴聲突然如同鬼魅般響起!打破了通道里近乎絕對的死寂!
那聲音——竟然來自曲筱綃身上!
是她貼身西裝內(nèi)側(cè)那個極其隱蔽、如同裝飾鏈扣般的特殊加密通訊器!
一種比面對千夫所指更冰冷的警覺如同毒蛇瞬間竄上曲筱綃的脊椎!身體的肌肉幾乎在嗡鳴響起的瞬間完全繃緊!下意識地想掙脫姚斌的手臂去確認!那通訊器只有最緊急的、直聯(lián)安迪的加密線路才會觸發(fā)!
姚斌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猛地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按進自己的骨血里!徹底隔絕任何突然威脅!那雙如同深潭古井下冰封獵刀的眼眸銳利如電光般迅速掃過寂靜通道前后所有可能的陰影角落!
他另一只手早已如同鬼魅般探入西裝內(nèi)側(cè)——不是武器!而是精準地捏住曲筱綃胸前西裝翻領(lǐng)內(nèi)側(cè)邊緣、那個偽裝成荊棘玫瑰第二顆基石的通訊器!指腹在某個極其細微的凸起上狠狠一摁!
嗡鳴戛然而止!
一切歸于死寂!
曲筱綃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那讓人心膽俱裂的嗡鳴已被物理斷絕!
姚斌沒有任何停頓!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個小玩意兒!他幾乎是借著摟住她腰身的力量和自身爆發(fā)出的強大動力,足尖在冰冷的光滑地面上驟然發(fā)力!身體帶著曲筱綃如同離弦之箭般旋身撞向電梯旁那扇厚重的、刷著灰色工業(yè)漆的消防通道防火門!
“嘩啦——!”
防火門被撞開!
眼前驟然不是預(yù)想中的步梯!
而是一個鋪著厚厚吸音地毯、墻壁掛滿頂級酒店級別抽象藝術(shù)畫的小型私密前廳!廳內(nèi)燈光柔和明亮,空氣中彌漫著頂級香薰系統(tǒng)噴吐出的雪松冷香與白麝香混合的、寧靜舒緩的芬芳。
前方,一部線條極其流暢、通體使用深色航空啞光金屬包裹、如同藝術(shù)品般的私密觀光專屬高速電梯門無聲滑開!門內(nèi)溫暖的、如同頂級酒店套房般的光芒傾瀉而出,映亮了前廳奢華的波斯羊絨地毯!
姚斌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后那條通往地獄般冰冷工業(yè)區(qū)域的路,半抱著她,邁入電梯溫暖的光暈里。
電梯門在身后無聲合攏。將外界的冰寒、警報、混亂徹底隔絕。
整個世界仿佛從嘈雜的戰(zhàn)爭片瞬間切換到了奢華的度假廣告。頂級降噪技術(shù)過濾掉了所有外界的喧囂。只有悠揚舒緩、音量恰到好處的古典鋼琴曲《月光》在小小的空間里如水般流淌。
曲筱綃被他緊緊攬在胸前,臉頰貼著他溫?zé)釄詫嵉男靥?。姚斌伸手,沒有按下任何普通樓層按鈕,而是用自己的指紋覆蓋在專屬掌紋掃描區(qū)。
【滴!頂層云端公寓專屬通道已激活?!?/p>
冰冷的電子女聲響起。
伴隨著極輕微的加速感,這部如同移動套房般的電梯以一種異常平穩(wěn)的高速向上攀升。
曲筱綃意識深處緊繃的最后防線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松弛下來。巨大的脫力感如同泥石流般沖垮了堤壩。她所有的骨頭都仿佛被抽走了支撐,軟軟地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完全交付給腰間那唯一灼熱有力的臂膀。身體不可遏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剛才強行壓在喉嚨深處、支撐著她揮斥方遒的那口氣,此刻如煙散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絲后知后覺的、如同劫后余生般的鼻酸。
姚斌沒有動,任由她將臉更深地埋在他胸前。那只一直穩(wěn)健地撫在她后腰命門上的手掌,此刻掌心灼熱得如同一個小型暖爐。他沒有順著脊骨再上下安撫,而是穩(wěn)穩(wěn)地停在那里,傳遞著一種絕對的支撐。
他的另一只手卻抬了起來。手指修長有力,動作很輕,甚至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珍視感。微糲的指腹避開她涂抹著鮮紅甲油、卻因為撐桌用力過猛而在指關(guān)節(jié)內(nèi)側(cè)留下深深印痕甚至細微血點的手指,用最小的力道將她額角那縷因激烈動作而散落、被冷汗微微沾濕的發(fā)絲輕輕拂開。
指尖劃過她冰涼的太陽穴皮膚。很輕。像一個無聲的印記,又像拂去無形的塵埃。
然后,那只手掌沒有收回,也沒有做任何曖昧逾矩的停留。而是極其自然地、甚至帶著點隨意地,落在了她單薄的后背中心位置。覆蓋的范圍比剛才更大一些,掌心的熱度如同溫和的暖流,無聲地、持續(xù)地熨帖著她蝴蝶骨下方那片冰涼僵硬的肌膚,將她微微的顫抖一點點按捺下去。
他沒有低頭在她耳邊說什么安撫的軟語。
沒有夸獎她剛才那驚天動地的掀桌。
只是穩(wěn)穩(wěn)地、如同山巒般,承接了她的所有重量,驅(qū)逐了蝕骨的寒冷,然后在她安靜下來的額角,留下一個無聲的“撫平”。
電梯持續(xù)上行。如同通往寧靜的云端避風(fēng)港。
曲筱綃閉著眼,身體被他牢牢護在懷中,呼吸漸漸從急促歸于綿長深沉的疲憊。
在他懷里。
像一枚終于找對了巢穴的、傷痕累累卻鋒利猶存的荊棘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