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開始，整個解剖室只剩下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音和學生們記錄的沙沙聲。姒靈兒站在第三具尸體前，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掀開白布。那是一具中年男性尸體，表面沒有明顯外傷，但臉色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她拿起柳葉刀，熟練地劃開胸腹腔，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死者肝臟腫大，有明顯中毒跡象?！辨`兒一邊操作，一邊在記錄本上飛速書寫，“胃內(nèi)容物呈咖啡色，疑似含有某種腐蝕性液體……”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觀察死者的指甲縫，“有黑色碎屑，像是泥土，但又夾雜著細小的金屬顆粒?！?/p>
考試鈴劃破解剖室凝滯的空氣，金屬器械車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尾音。姒靈兒戴著雙層乳膠手套，指腹觸到白布邊緣時，感受到冰層殘余的冷意正透過織物滲入手心。她余光瞥見安博井教授抱臂站在監(jiān)控屏前，閻烈刑警隊長的皮靴在防滑地磚上投下狹長的影子，兩人的注視如同無形的砝碼壓在肩頭。
隨著白布滑落，中年男性死者松弛的眼瞼下翻出青灰鞏膜，唇周泛著詭異的鉛藍色。姒靈兒的瞳孔微微收縮——死者脖頸皮膚平整無痕，指甲卻反常地留著半厘米長的甲床，這與他西裝袖口露出的精致袖扣形成強烈反差。柳葉刀劃開胸腹腔的瞬間，腐敗氣體裹挾著苦杏仁與鐵銹混合的腥氣噴涌而出，她條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卻在口罩內(nèi)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薄荷清香。
“肝臟體積超出正常三倍，邊緣鈍圓，表面呈檳榔肝樣病變?！彼描囎訆A起切片對著冷光燈，病變組織在光影下宛如浸血的海綿，“中毒類型更接近慢性蓄積，而非急性發(fā)作?！碑斕结樚饺胛覆繒r，深褐色黏液突然涌出，在解剖盤里翻涌起泡，腐蝕出細微的滋滋聲響。她迅速用移液管提取樣本，觀察到液體表面漂浮著細小的銀色金屬箔，在無影燈下折射出星芒狀的冷光。
指甲縫的取樣尤為棘手。姒靈兒將載玻片輕輕刮過甲床內(nèi)側，黑褐色碎屑簌簌掉落，其中混著的金屬顆粒在高倍顯微鏡下顯露出齒輪狀切面。更詭異的是，這些碎屑遇水后竟緩慢溶解，釋放出熒綠色的熒光物質(zhì)，在黑暗中勾勒出類似電路板的紋路。她的鋼筆尖在記錄本上懸停片刻，最終用力寫下：「非常規(guī)土壤成分，疑似摻雜電子元件廢料」。
解剖室的空調(diào)突然發(fā)出嗡鳴，姒靈兒后頸的通靈刺青微微發(fā)燙。她下意識轉頭，正對上閻烈透過觀察窗投來的銳利目光，那眼神像把手術刀，精準剖開她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當她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尸體時，發(fā)現(xiàn)死者左手無名指根部有個戒痕，而右手掌心赫然印著半枚模糊的青銅紋路——與通靈筆記扉頁暗紋如出一轍。
姒靈兒的鋼筆尖在記錄本上洇出墨點，她強壓下內(nèi)心的震動，余光瞥見安博井教授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后。教授的目光同樣緊鎖在尸體掌心的青銅紋路，金絲眼鏡后的瞳孔微微收縮。
“記錄詳細點?！卑膊┚穆曇粼诩澎o的解剖室里驚起細微回響，他伸手拿起放大鏡，“指甲縫里的熒光物質(zhì)，還有這個紋路，可能是重要線索?！?/p>
姒靈兒點點頭，將樣本小心翼翼地封裝進證物袋。就在這時，隔壁解剖臺傳來驚呼。周默臉色蒼白地后退半步，手中的鑷子差點掉落：“安教授，這具尸體......它的心臟位置不對！”
眾人圍攏過去，只見解剖臺上的女尸胸腔內(nèi)，本該位于左側的心臟竟偏向右側，呈現(xiàn)鏡面人特征。更詭異的是，她的心臟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銀色絲線，如同某種精密的機械裝置纏繞其上。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卑膊┚穆曇裟?，“像是有人刻意用金屬絲固定過。把這些絲線送去化驗，看看成分。”
閻烈不知何時也進了解剖室，他盯著女尸手腕內(nèi)側的針孔，突然開口：“這些針孔和之前連環(huán)案死者的傷口位置完全一致。”他掏出手機調(diào)出照片對比，“但之前的受害者，心臟都被取走了?！?/p>
解剖室的氣氛瞬間凝固。姒靈兒感覺后頸的刺青灼燒得更厲害，通靈筆記在背包里不安地顫動。她借口整理器械，躲到角落翻開筆記，空白頁上緩緩浮現(xiàn)出血色字跡：「鏡中迷局，絲線為引」。
與此同時，技術科傳來消息，姒靈兒發(fā)現(xiàn)的黑色碎屑中檢測出微量放射性物質(zhì)，與林城郊外廢棄的核研究所廢料成分吻合。而周默發(fā)現(xiàn)的銀色絲線，材質(zhì)竟是某種軍用級記憶合金，這種材料嚴格管控，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看來兇手的身份不簡單?！遍惲夷﹃掳?，眼神愈發(fā)冷峻，“能接觸到軍用材料，還對人體構造如此熟悉......”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學生和教授，“這個案子，恐怕就藏在我們身邊。”
與此同時，另一張解剖臺前，周默正專注地檢查一具女性尸體?！八勒哳i部有勒痕，但不是致死原因。”他輕聲呢喃，“真正的死因是心臟驟停，不過……”他拿起放大鏡，仔細查看死者手腕內(nèi)側，“這里有針孔，應該是被注射了某種藥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考試接近尾聲。學生們陸續(xù)完成尸檢，提交報告。安博井和閻烈坐在辦公室里，一份份翻看這些報告。閻烈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突然將一份報告重重拍在桌上：“這些結論太過表面，根本無法推進案件！”
安博井嘆了口氣：“學生們經(jīng)驗不足，有些細節(jié)確實容易忽略。不過……”他拿起姒靈兒的報告，目光停留在關于黑色碎屑的描述上，“這個學生倒是發(fā)現(xiàn)了些有意思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