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等程白意醒來的這段時間，葉沉終于開始徹查他家破產(chǎn)的原因。
以前他總是抱著逃避的心態(tài)，不愿意接受自己父母就這樣從三十樓一躍而下。
所以有人告訴他，因為蘇家的惡意競爭，才導致他家破產(chǎn)。
急需一個宣泄口的葉沉，深信不疑。
可是現(xiàn)在看來，事實卻并非如此。
要徹查其實并不難，他依稀記得那個時候蘇父意味深長地和自己說，商人要憑良心。
那時他內心發(fā)出嗤笑。
不過短短兩天，葉沉就拿到了葉氏破產(chǎn)重組的資料。
一目十行看下去，葉沉心中一涼。
葉氏早在十年前就因為經(jīng)營不善，被迫出售許多旗下公司。
直到五年前，心急如焚的葉父看中了一個風險巨大的項目。
如果這個項目順利完成，那么葉氏重回輝煌也不無可能。
只是終究還是不敵同樣看樣看中這個項目的蘇氏。
當時的蘇氏崛起速度之快，現(xiàn)金流也更多，毫不意外項目被蘇家拿下。
葉氏將面臨破產(chǎn)，只是葉父心有不甘，也想為葉沉留下足夠的資產(chǎn)。
他選擇了股份套現(xiàn)，只是沒等在外留學的葉沉趕回來，就被全部查收。
接受不了接二連三打擊的葉父，帶著同樣痛苦的葉母一躍而下。
看到這里，葉沉心痛到無法呼吸。
老天爺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做了無數(shù)的錯事之后，又來告訴他殘忍真相。
葉沉額頭青筋暴起，痛苦淹沒了他所有思緒。
他現(xiàn)在碎尸萬段都無法清除他此生的罪孽。
沒有理會秘書的呼喚，再一次驅車來到蘇家。
只是這一次，他不敢再停留在門口。
在山腳下，他不顧他人的目光，三拜九叩地去到早已不復存在的蘇家。
整整兩天，他長跪不起。
不論是烈日還是雷雨天氣。
只是他們再也看不見，聽不到他的懺悔。
去死嗎？有點太便宜了他自己。
跪滿了一周，他整個人跟脫胎換骨了一樣。
渾身寫滿了頹廢，再也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fā)。
一路跟隨的秘書雖說心有不忍，但還是覺得這是他咎由自取。
“你去幫我把蘇霈父母的衣冠冢面前那一條路鋪滿碎玻璃。”
葉沉聲音沙啞。
“葉總，您這是？”秘書心中不解。
“贖罪。”他眼神痛苦地望向湛藍的天空。
蘇霈，你是不是在天上笑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葉沉心中悲痛不已，強撐著離開蘇家。
秘書按照他的要求，在去往墓園的那條路上鋪滿了碎玻璃。
第三天，葉沉穿著第一次和蘇霈想見的衣服，去往墓園。
一下車，他就脫下鞋子，面無表情地踏上那一條玻璃路。
玻璃之間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鮮血從他腳下流出。
似乎覺得不夠，他跪下來，一步一步叩頭向前走去。
差不多兩百米的道路，他整整走了三個小時。
汗水濕透了他的西裝，額頭上滿是細小的傷口。
在多次反復中，傷口不斷變大，艷麗的鮮血從他頭上流下。
“對不起，蘇霈，我來給你們賠罪?！币贿吂虬菀贿叺狼?。
走了一半，他的手掌、膝蓋和額頭都沒有一塊好肉。
鮮血染上玻璃，在陽光照射下，既純潔又惡俗。
就像他的道歉毫無意義。
冰涼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滴在玻璃碎片上激起層層的漣漪。
達到墓前，他的頭重重磕下，一聲又一聲聽得旁人心臟都收緊。
可葉沉像是毫無感覺般，臉上沒有絲毫痛意。
“原來，你那個時候這么絕望嗎？蘇霈......”
這天后的葉沉好似恢復了正常，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是在強顏歡笑。
他還是每天都會去蘇家，坐在車上也不下去，就是一味地抽煙。
有天，他把葉氏改回了蘇氏集團，把自己的股份全部捐給慈善基金會。
那段時間沒有人能找到他，直到半月后，警方接到報警。
在墓地的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發(fā)臭的葉沉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