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剛在董事會決議上簽下名字，手機就震動起來。張薇的聲音帶著哭腔：“林總，不好了！城西項目的監(jiān)管賬戶被凍結了，說是涉嫌洗錢！”
鋼筆“啪”地掉在桌面上，墨水在“同意傅家注資”幾個字上暈開。林晚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快步走出會議室時，迎面撞上傅沉舟。
“出事了？”他眼底的紅血絲還沒退去，顯然也是一夜沒睡——昨晚他幫林晚整理林浩的轉賬記錄，忙到凌晨五點。
“監(jiān)管賬戶被凍，是傅明哲的手筆?！绷滞淼闹讣獗鶝?，“城西項目的資金鏈全靠這個賬戶周轉，一旦被貼上‘洗錢’標簽，銀行那邊會立刻抽貸?！?/p>
傅沉舟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掏出手機快速撥號，指尖在屏幕上翻飛：“我讓秦峰查過，傅明哲上周剛通過他女婿的投資公司，往這個賬戶轉了三千萬——這是故意留的‘臟錢’，就等著我們踩進去?！?/p>
林晚推開辦公室門，電腦屏幕上的股市K線圖正斷崖式下跌。張薇遞過來一份緊急報告：“三家合作方同時發(fā)函解約，說是‘擔心林氏卷入金融犯罪’。還有……”她壓低聲音，“財務部的李經理剛才卷著季度報表跑了，監(jiān)控拍到他上了林浩的車?！?/p>
“內鬼。”林晚冷笑一聲，點開李經理的人事檔案——入職日期是七年前，正好是父母出事后的第三個月，“林浩倒是會埋雷?！?/p>
傅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一份文件塞進她手里：“這是傅明哲在瑞士銀行的賬戶流水，有三筆轉賬備注是‘城東地塊封口費’，收款方是當年的項目監(jiān)理?！彼闹讣鈳е±O，蹭過她的皮膚，“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國際刑警凍結這筆錢，但傅明哲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想要新能源專利的使用權?！绷滞斫舆^文件，指腹劃過“城東地塊”幾個字，突然想起母親詩刊里夾著的字條：“城東地下有油，傅家要的不是地，是圖紙?！?/p>
七年前父母爭奪的，根本不是普通地塊，而是底下藏著的頁巖油資源。傅明哲當年沒拿到項目，現在想借“洗錢”的由頭逼她交出專利，順便把臟水潑給林氏。
“我去穩(wěn)住銀行那邊?！绷滞碜テ疖囪€匙，“你幫我查李經理的落腳點，他手里的季度報表肯定記了林浩轉移資產的賬。”
傅沉舟突然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帶著罕見的沙?。骸皠e硬扛，林晚。傅明哲比你想的更狠，他連自己親嫂子（傅沉舟母親）都敢下手……”
林晚的后背僵住了。她掰開傅沉舟的手，轉身時正好撞見他眼底的慌亂——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真實的恐懼。
“你母親的死，到底和傅明哲有什么關系？”她盯著他的眼睛，“別再瞞著我。”
傅沉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個褪色的錄音筆：“這是我在母親遺物里找到的，你自己聽?！?/p>
按下播放鍵的瞬間，尖銳的剎車聲刺破空氣，緊接著是傅沉舟母親驚恐的尖叫：“傅明哲！你不能動林家的人！那份地質報告……”
錄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電流的滋滋聲。
林晚的指尖發(fā)顫。地質報告……母親說的“城東地下有油”，竟然是真的。
“我媽墜崖前，就是要去給你父親送這份報告。”傅沉舟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傅明哲怕事情敗露，直接開車撞了她的車?！?/p>
窗外的雨突然下了起來，砸在玻璃上噼啪作響，像極了七年前那個雨夜的聲音。
銀行行長的辦公室里，林晚看著那份“洗錢調查通知書”，指尖在茶幾上輕輕敲擊。對面的行長端著茶杯，眼神躲閃：“林總，不是我不給面子，這是經偵隊直接發(fā)的協(xié)查令，蓋了紅章的?！?/p>
“紅章可以偽造，但資金流向造不了假。”林晚將一份流水單推過去，“傅明哲通過他女婿的公司轉進來的三千萬，第二天就轉到了林浩的海外賬戶，這是典型的栽贓?！?/p>
行長的手指在流水單上頓住了。
就在這時，林晚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傅沉舟發(fā)來的視頻：林浩正和李經理在碼頭倉庫交易，李經理手里的U盤被林浩搶過去，反手將人推進了海里。
“看來有人急著滅口?！绷滞韺⒁曨l調大音量，“行長要是現在解凍賬戶，我可以讓傅家那邊撤回對您兒子在海外留學的舉報信——畢竟，用公款給兒子買游艇，可不是小事?！?/p>
行長手里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從銀行出來時，雨下得更大了。林晚剛打開車門，就看見傅沉舟的車停在馬路對面。他撐著把黑色雨傘，站在雨里像尊沉默的雕塑。
“李經理……”她的聲音有些艱澀。
“撈上來了，還活著?！备党林蹘退_車門，傘沿往她這邊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濕透了，“他交代，林浩這三年通過虛增建材采購價，往海外轉移了整整兩個億，傅明哲幫他洗白，條件是拿到新能源專利的授權。”
林晚坐進車里，發(fā)現副駕駛座上放著個保溫桶，里面是溫熱的姜茶?！澳闶裁磿r候……”
“剛才路過你家樓下買的。”傅沉舟發(fā)動車子，雨刮器在玻璃上左右擺動，“知道你胃不好，淋了雨容易犯病。”
他的側臉在雨幕里顯得格外柔和，林晚卻突然想起錄音筆里的尖叫。這個男人，一邊用溫柔包裹她，一邊藏著足以打敗兩家的秘密。
“傅沉舟，”她捧著姜茶，指尖傳來暖意，“你幫我，到底是為了給你母親報仇，還是為了那份地質報告？”
傅沉舟的方向盤打偏了半寸，車子差點撞上護欄。他猛踩剎車，雙閃燈在雨夜里急促地閃爍。
“七年前，你父親在車禍現場，曾給我媽打過一通電話?！彼D過頭，雨水從他濕透的發(fā)梢滴下來，“他說‘地質報告被林浩拿走了，傅明哲要殺人滅口’?！?/p>
林晚的心臟驟然緊縮。
“我?guī)湍?，是想知道真相?！备党林鄣闹讣鈩澾^她的手背，帶著雨水的涼意，“也想讓你知道，不是所有姓傅的，都像傅明哲那樣臟?！?/p>
他從懷里掏出個用塑料袋包著的東西，打開是半塊生銹的鐵片，上面刻著個“林”字?！斑@是從你父親的車里找到的，應該是地質報告的鎖扣碎片?！?/p>
林晚的指尖觸到鐵片時，突然想起母親病房里的那盆蝴蝶蘭——花盆底下刻著個“傅”字，和這半塊鐵片的紋路正好能對上。
“林浩拿到的不是完整報告。”她突然明白過來，“我母親手里還有另一半。”
傅沉舟的眼睛亮了起來，像雨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在哪？”
“不知道?！绷滞頁u搖頭，“但我知道她把重要的東西，都藏在……”
話沒說完，手機突然彈出條短信，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想知道你母親藏了什么？帶傅沉舟來城郊廢棄工廠，一個人來，否則等著收林氏的破產通知?！?/p>
發(fā)件人后面，附著一張照片——林浩舉著打火機，燒著一疊文件，火光里隱約能看見“地質報告”四個字。
傅沉舟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握緊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是陷阱，不能去?！?/p>
林晚看著照片里越燒越旺的火苗，將半塊鐵片塞進他手里：“不去，就永遠找不到真相了?！?/p>
雨刮器還在左右擺動，卻刮不掉玻璃上的霧氣。林晚望著窗外模糊的雨景，突然覺得，自己和傅沉舟就像這雨里的兩葉扁舟，看似并肩前行，卻不知道對方的船底，藏著怎樣的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