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胎記焚謊
記憶蜂巢核心控制室的金屬地板泛著冷光，將林晚的影子拉得細(xì)長，像條淌血的藍玫瑰藤蔓。她站在環(huán)形控制臺中央，指尖懸在紅色的緊急制動鍵上，指腹的藍血與按鍵的猩紅交融，在光線下暈出詭異的紫黑——距離人格覆蓋的終點，只剩3小時17分。
控制臺的全息投影正循環(huán)播放陸琛的實驗日志，最新一條的時間戳與第17章LW-07死亡的時間完全吻合：“SW-03人格穩(wěn)定性測試通過，成功清除覺醒體LW-07。下一步：誘導(dǎo)LW-01接觸‘焚戒’，加速人格融合?！?/p>
“焚戒”——林晚的目光落在控制臺邊緣的絲絨盒上。那枚白金婚戒正靜靜躺著，藍寶石戒面在冷光下泛著幽藍，與懷表影像里母親無名指上的戒指分毫不差。她伸手去拿的瞬間，沈薇的人格突然操控著左手狠狠砸向絲絨盒：“別碰它！那是陸琛的陷阱！”
“啪”的一聲，戒指摔在地板上，滾到編號“LW-07”的空培養(yǎng)艙旁。林晚彎腰去撿時，發(fā)現(xiàn)戒圈內(nèi)側(cè)刻著串微小的數(shù)字：20190315——是她被烙下胎記的日子，也是通風(fēng)管道里金屬牌背面的暗碼。
“這不是陷阱，是鑰匙?！彼站o戒指，藍寶石的棱角硌進掌心，疼得腦內(nèi)的記憶碎片一陣翻騰。畫面里，年幼的自己坐在母親的實驗室，看著她將枚相同的戒指放進高溫熔爐，鉑金融化的液珠滴在冷卻板上，凝成朵微型的藍玫瑰——與胎記的紋路完全重合。
控制臺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全息投影切換成陸琛的臉，他正站在觀察室里，指尖敲擊著桌面，節(jié)奏與紅蝎頸間血珠在琴鍵上跳動的頻率一致：“看來你找到‘焚戒’了，晚晚。知道它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嗎？”
林晚沒有回答，只是將戒指貼近肩胛的胎記。藍寶石與藍光接觸的剎那，戒面突然裂開，露出里面包裹的紅色晶體——是用記憶提取裝置濃縮的神經(jīng)遞質(zhì)，與第16章“數(shù)據(jù)蟒”核心的芯片材質(zhì)相同，只是更純粹，像顆凝固的血滴。
“這是用你母親的神經(jīng)碎片做的。”陸琛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笑意，“每次你觸摸它，都會同步接收她的痛苦記憶——比如她親手給你烙印時的顫抖，比如她被我植入記憶芯片時的尖叫?！?/p>
紅色晶體突然發(fā)燙，林晚的眼前炸開成片火海。她“看見”母親被綁在實驗臺上，陸琛將燒紅的烙鐵按在她的肩胛，藍玫瑰的紋路在皮肉上焦糊成黑色，而母親的目光始終盯著操作臺——那里擺著年幼的林晚，正被注射鎮(zhèn)靜劑，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
“啊——！”她猛地將戒指扔在地上，紅色晶體摔碎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母親在深夜偷偷給她注射抑制劑，針管上貼著藍玫瑰標(biāo)簽；陸琛在她十歲生日時送的音樂盒，底座藏著微型記憶提取器；甚至通風(fēng)管道里發(fā)現(xiàn)的金屬牌，背面刻著的“逃”字，筆跡與母親在實驗日志里的批注如出一轍。
沈薇的人格在腦內(nèi)狂笑：“看到了嗎？你的母親根本不愛你！她只是把你當(dāng)成延續(xù)實驗的容器！”
“閉嘴！”林晚抓起桌上的解剖刀，劃破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對抗記憶沖擊。藍血滴在紅色晶體的碎片上，那些散落的記憶突然重組，形成段完整的影像：母親在彌留之際，將枚芯片塞進陳教授的假牙，聲音輕得像嘆息：“告訴晚晚，胎記不是詛咒，是我用基因鎖給她鑄的鎧甲……”
“鎧甲？”陸琛的聲音從揚聲器里炸響，控制臺的燈光突然轉(zhuǎn)為刺眼的紅光，“那你看看這個！”
全息投影切換成段監(jiān)控畫面：林晚穿著法醫(yī)服，正用手術(shù)刀劃開藍玫瑰案死者的胸腔，手法利落得像在執(zhí)行程序，肩胛的胎記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畫面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這正是她“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尸檢。
“這就是你的鎧甲？”陸琛的笑聲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用受害者的鮮血擦亮的手術(shù)刀，用同類的尸骨堆砌的法醫(yī)執(zhí)照——你和沈薇，本就是同一種怪物！”
林晚的心臟像被冰錐刺穿，胃里翻江倒海，卻吐不出任何東西。沈薇的人格趁機奪權(quán)，操控著她的手抓起解剖刀，刀尖直指自己的胎記：“他說得對！我們本就該融為一體！”
“不——！”林晚用牙齒死死咬住手腕，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借著劇痛奪回身體控制權(quán)。她看著投影里“自己”解剖尸體的畫面，突然注意到個細(xì)節(jié)：死者左心室壁的針孔排列整齊，與懷表齒輪的刻痕完全吻合——這不是她的手法，是沈薇的！
“是你偽造的！”她對著揚聲器嘶吼，同時將紅色晶體的碎片掃進控制臺的插槽，“這些記憶是你移植給我的！就像你把沈薇的殺人本能灌進我腦里一樣！”
插槽突然冒出藍綠色的火花，控制臺的屏幕瞬間黑掉，隨即彈出段加密視頻——是陸琛的私人實驗室，他正將枚芯片植入沈薇的后頸，母親站在一旁記錄數(shù)據(jù)，白大褂的袖口露出半截銀色手鏈，鏈扣處的“SW-03”編號在火光下泛著銀光。
“看到了嗎？”林晚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沈薇的殺人記憶是你植入的，藍玫瑰案的兇手是你操控的，連我‘解剖尸體’的畫面都是你偽造的！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我相信自己是怪物，心甘情愿成為你的容器！”
視頻里的陸琛突然抬頭，對著鏡頭露出詭異的笑：“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樣？沈薇的人格已經(jīng)開始吞噬你，3小時后，你會親手殺了周然，殺了所有試圖救你的人——就像LW-07那樣?！?/p>
LW-07的名字像根毒針，刺得林晚的記憶一陣劇痛。她想起第17章沈薇人格泄露的片段：LW-07逃亡時曾找到周然，卻在說出“記憶蜂巢坐標(biāo)”前被沈薇滅口，尸體被扔進焚尸爐的畫面，與陸琛焚毀“林晚尸體”的監(jiān)控如出一轍。
“我不會讓你得逞?！绷滞韺⒓t色晶體的最后一塊碎片塞進控制臺的核心接口，“母親的基因鎖，不是為了困住我，是為了讓我在吞噬沈薇人格時，保留最后的清醒——就像現(xiàn)在?！?/p>
控制臺突然發(fā)出低沉的嗡鳴，環(huán)形屏幕上開始滾動母親的基因序列，與林晚的胎記DNA編碼逐漸重合。沈薇的人格在腦內(nèi)發(fā)出瀕死的尖叫，那些被植入的殺記憶正在藍光中消融，露出底下屬于林晚的、冰冷而理智的法醫(yī)本能。
“不——！我的殺戮欲！”沈薇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化為聲不甘的嗚咽，“你會后悔的……沒有我，你殺不了陸琛……”
林晚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看著屏幕上的進度條緩慢爬升：人格覆蓋逆轉(zhuǎn)率10%、20%、30%……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肩胛的胎記就灼熱一分，像有團火在燒盡那些不屬于自己的罪孽。
觀察室里的陸琛突然劇烈咳嗽，白襯衫的后背滲出藍血——母親的基因鎖在反噬，將沈薇人格的排斥反應(yīng)同步投射到了他的意識層面。
“這不可能……”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基因鎖怎么會逆轉(zhuǎn)人格覆蓋……”
“因為你不懂?！绷滞淼闹讣庠诳刂婆_上敲擊，調(diào)出記憶蜂巢的自爆程序，密碼正是“玫瑰有刺”的摩爾斯電碼，“母親給我的不是容器的枷鎖，是覺醒的鑰匙。她早就預(yù)料到今天，所以把自毀程序的權(quán)限，藏在了我的基因里?！?/p>
自爆倒計時開始在屏幕上跳動：00:10:00。
林晚抓起地上的“焚戒”，戒圈的斷口在掌心劃出細(xì)小的血痕。她走向控制室的出口，藍血在身后的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跡，與通風(fēng)管道里的血痕、琴鍵上的血珠、數(shù)據(jù)蟒消散的藍光，組成完整的閉環(huán)。
走廊盡頭傳來周然的呼喊，他的警服上沾著與培養(yǎng)艙內(nèi)相同的淡紫色液體——是LW-07留下的求救信號，終于被他破譯。
“林姐！”周然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我們找到陸琛的罪證了！所有實驗體的名單都在……”
林晚的腳步頓在出口，回頭看了眼控制臺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沈薇的人格已經(jīng)徹底消散，腦內(nèi)只剩下屬于自己的、清晰而冷靜的法醫(yī)理智，以及母親最后那段影像里的話：“晚晚，焚盡謊言的火，也能照亮真相?！?/p>
她握緊手中的“焚戒”，戒面的斷口折射出冷光，在走廊的墻壁上投下朵殘缺的藍玫瑰影子。
距離記憶蜂巢的毀滅，還有9分59秒。而她知道，這場用兩代人鮮血鑄就的復(fù)仇，才剛剛迎來真正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