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國治病兩年回來后,
男朋友每次和我親密都要求我穿上不同的小衣服。
我問他為什么。
他笑著說:“親測有效,穿這個能讓我更持久。”
“我要把禾禾一直留在床上,這樣你就是沒時間要離開我了?!?/p>
我只當(dāng)他和我分開兩年,心有余悸。
直到他睡過去,我突然收到他律所實習(xí)生發(fā)來的視頻。
視頻中,女人穿著和我同樣的小衣服,雪白的肌膚隨著撞擊的頻率上下波動。
段瑾安壓在她身上,貪婪的索取。
【這周穿了25套,上個月穿了99套,去年穿了888套?!?/p>
【你出國兩年,他要了我兩年,你除了男人,其他都是用的我剩下的二手貨,你說他愛的人到底是你還是我?】
我渾身發(fā)抖,如墜冰窟。
顫抖著指尖,給段瑾安的小叔打去電話。
“下周六我結(jié)婚,你想來當(dāng)新郎嗎?”
1.
電話那邊,段知聿的聲音帶著戲謔,
“你是讓我頂替親侄子娶我的侄媳婦?誰不知道離開你,段瑾安會死,你這不存心讓我大哥絕后嗎?”
聞言我只是諷刺一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段瑾安的命,卻不知道這樣的他早就和別的女人睡過無數(shù)次了。
“你不愿意我就找別人了?”
這次他答的干脆,
“愿意!”
“我大哥絕后就絕后吧,我得有老婆孩子。”
電話掛斷以后,我躺在段瑾安旁邊,心如止水。
第二天早晨,我被他的手臂勒醒,我想掙開,他卻立刻收的更緊,
下意識叫我的名字,
“禾禾,別離開我......”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我身上,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我躺在他的懷里,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愛到底是什么?
是他此刻下意識的挽留,還是身下這張不知道被林若婉躺過多少次的床?
段瑾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往我頸窩里蹭,
“禾禾,我夢見你又出國了。”
“你不要我了。”
他心有余悸的模樣,仿佛真的被我的離開留下陰影。我開玩笑問他,
“我如果真的又離開你怎么辦?”
他盯著我,眼里帶著病態(tài)的執(zhí)念。
“那我就去死?!?/p>
說完他小心翼翼觀察我的反應(yīng),
我沉默太久,久到他開始不安才開口,
“騙你的?!?/p>
他立刻笑起來,把我摟得更緊。
“沒了你我真的會死的,不要再離開我了,禾禾?!?/p>
我卻笑不出來,只是在心里說,
我不會離開,但是我不要你了。
當(dāng)天下午,我回國后的第一個案子開庭。
作為被告的辯護律師,勝算不大,但我從來不打沒有準(zhǔn)備的仗。
我拿著收集到的證據(jù)出庭時,段瑾安一直陪在我身邊。
他在法庭上向來所向披靡,此刻卻甘愿做我的影子律師。
只是推開法庭大門,我一眼就看見了原告席旁的林若婉。
段瑾安同樣很驚訝:
“若婉?你怎么在這?”
林若婉晃了晃手上的檔案袋,
“我是這場案子的原告律師啊?!?/p>
“段律師,希望這場案子我能勝訴,可以成為像你一樣優(yōu)秀的律師!”
看著林若婉眼里滿是對他的崇拜,段瑾安也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兩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他下意識想去摸摸林若婉的頭。
卻在余光掃過站在一旁的我時,硬生生停下。
他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禾禾,我們快進去,庭審要開始了?!?/p>
我低著頭,藏住眼底的酸澀,“嗯”了一聲。
等到開庭時,我沒想到林若婉的業(yè)務(wù)能力這么差。
不僅回答不上來我的每一條質(zhì)詢,更是在法官要求出示關(guān)鍵證據(jù)時,翻來覆去也找不到。
原告突然暴起,將文件袋狠狠砸在林若婉臉上,
“你個廢物!”
“收了老子三十萬,連份證據(jù)都找不到?!”
紙頁雪花般散落在林若婉臉上。
整個法庭回蕩著男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這種人是怎么當(dāng)上律師的?不會是給老板當(dāng)小三睡出來的吧!”
“老子要投訴到律師協(xié)會!讓你這輩子別想接案子!”
這句話直擊到林若婉的心門,她紅著眼睛眼淚都掉下來。
段瑾安瞬間黑了臉,直接站起了身,
“法官,我申請休庭半小時?!?/p>
庭休一開始,段瑾安絲毫不顧我還在場,立刻拽著林若婉出去。
靜謐的廁所隔間,傳來男女曖昧的聲音,
林若婉的聲音帶著哭腔,說出來的話隨著撞擊斷斷續(xù)續(xù)。
“瑾安哥哥......”
“我真的是太沒用了,我不配留在你身邊......”
段瑾安喘著粗氣,
“胡說什么,我的東西還在你身體里,你感覺不到我多離不開你嗎?”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你好好陪我就行了?!?/p>
水龍頭嘩嘩作響,我盯著鏡子里自己猩紅的眼睛。
原來他說的“離不開”,可以同時對兩個人說。
重新開庭時,林若婉還泛著事后的潮紅。
法官敲下法錘,我翻開文件的手突然頓住,所有關(guān)鍵證據(jù)都不翼而飛。
對面卻多出一摞對我方被告不利的新材料。
我抬頭看向旁聽席的段瑾安,他心虛的不敢看想我。
原來他說的辦法是這個。
我深吸一口氣,從公文包底層抽出密封檔案袋。
我說過的,我從來不打沒有準(zhǔn)備的仗。
“法官大人,我方申請?zhí)峤谎a充證據(jù)。”
林若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最終判決落下,我還是贏了,但贏得很勉強。
旁聽席上,段瑾安的表情模糊在逆光里。
分不清是在為我勝訴欣慰,還是在為林若婉敗訴心疼。
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沒了段瑾安的我,未來還會贏得更多場勝訴。
2.
我婉拒了委托人的邀請,自己回了家,
手機上亮了又滅,都是段瑾安打來的電話。
一個小時后,段瑾安撞開家門。
他滿眼通紅,把我抱在懷里。
“禾禾!我給你打了59個電話,你都沒接?!?/p>
“聯(lián)系不到你的那刻,我真的要死了?!?/p>
我看著他顫抖的肩膀,無法將眼前這個一小時找不到我就發(fā)瘋的男人,和那個為了別的女人,藏起我關(guān)鍵證據(jù)的人重疊在一起。
我閉上雙眼,不愿意再看他。
“只是累了?!?/p>
許是我今晚太反常,段瑾安愈發(fā)沒有安全感。
他開始二十四小時開著視頻通話,連開會都要把我的畫面放在辦公桌上,生怕一眨眼我就消失。
直到段瑾安又結(jié)束了一個大案子,這是他勝訴的第1000個案子。
律所專門為他準(zhǔn)備了一個盛大的慶功宴。
他求了我好久我才答應(yīng)和他一起去。
“禾禾,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等我跟他們都打聲招呼,就帶你回去好嗎?”
我點點頭,看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賓客中,只是他的視線,卻一直若有若無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半個小時后,林若婉推開包廂的門。
段瑾安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迎上前。
“怎么遲到這么久?”
林若婉眼眶紅紅的,示意自己紅腫的腳踝。
“打車軟件一直沒人接單,只好走過來了?!?/p>
段瑾安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剛想說什么,包廂里的人就嚷嚷著玩國王游戲。
或許是運氣太差,游戲一開場,我和林若婉就分別國王選中,
要求我們各自喝下一整杯葡萄酒。
大家都知道我平時滴酒不沾,段瑾安又那么愛我,他肯定會替我喝的。
他們對著我和段瑾安擠眉弄眼,
“怎么樣,瑾安?不英雄救美一下?!?/p>
段瑾安站起身端起我桌前那杯酒一口干了。
又端起林若婉面前那杯,
“她這杯我也替她喝了?!?/p>
玩游戲的人自然不干,對視一眼,故意為難他。
“不行,哪有一次替兩杯的,你只能選一個。”
“剛才那杯你到底是替誰喝的?”
段瑾安端著酒杯沉默了很久,眼神在我和林若婉面前游移。
終究他還是抵不過林若婉帶著潮濕的眼睛,將那杯葡萄酒遞到了我的面前。
“禾禾......你喝一杯吧?!?/p>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空氣仿佛凝固了。
眾人的表情從震驚到困惑,最后定格在看好戲的玩味上。
我抬眸望向他,沒說話。
但這一眼卻讓段瑾安握著酒杯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剛要開口解釋,我卻輕笑一聲,剛要接過他手中的酒杯。
卻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橫空截走。
“她對葡萄過敏,我替她喝?!?/p>
段知聿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仰頭替我飲盡葡萄酒,
全場瞬間安靜。
段瑾安的臉色難看至極。
不知道是為了突如其來的段知聿,還是因為忘了我對葡萄過敏。
“小叔,你怎么來了。”
段知聿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盯著我不動。
“來看新娘?!?/p>
“三天后不是要結(jié)婚?”
段瑾安或許是從他帶著侵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危機,突然摟住我的腰。
“到時候你就看吧,你侄媳婦絕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p>
段知聿低笑出聲,目光掃過林若婉最終又回到我的身上。
“最美的新娘是。”
“侄媳婦可不一定?!?/p>
段瑾安手臂猛地收緊,以為他是在暗示林若婉的事。
只有我微微一笑,聽懂了段知聿的意思。
他是在宣誓主權(quán),告訴段瑾安,我是他的。
3.
一路沉默的回到家,段瑾安才鼓起勇氣和我解釋,
“若婉對酒精過敏,我是不得已的......”
全然不提他忘了我對葡萄過敏。
我低頭換鞋,漫不經(jīng)心的問他。
“你好像很了解她。”
段瑾安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從背后抱住我的身體。
“禾禾,你是吃醋了嗎?”
“你放心,我只是應(yīng)酬的時候偶然聽了一句?!?/p>
我掙扎開他的懷抱,向客廳走去。
“是嗎?”
“小姑娘也挺不容易,天天跟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應(yīng)酬。”
“你對人家好點,別讓外人說小姑娘閑話。”
段瑾安沉默了很久,才說一句“好”。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讓本就心虛的段瑾安更加慌亂,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在結(jié)婚前再去重溫一下大學(xué)生活嗎?”
“我們明天就去吧?!?/p>
思索了一下,我點頭應(yīng)下。
從前是為了回憶美好,現(xiàn)在從哪開始的錯誤,就在哪徹底結(jié)束。
第二天大學(xué)里,段瑾安帶著我逛遍了每一處對我們意義深刻的地方。
“當(dāng)初我就是在圖書館門口對你一見鐘情,你那時穿著一條白裙子在櫻花樹下看書......”
“我在這個池塘邊演練了好多遍,才跟你表白的......”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這個樹下接吻時,你差點喘不過氣來......”
最后到的地方,是畢業(yè)那天他向我求婚的天臺。
上面有一面供學(xué)生自由涂鴉的白墻,白墻最頂上,是段瑾安親手寫上去的——
【段瑾安愛宋聽禾一輩子】
段瑾安拉起我的手放在胸前,深情的看向我。
“禾禾,我對你的愛會像這句話一樣,永垂不朽?!?/p>
可是那句轟轟烈烈的誓言早就在風(fēng)雨侵蝕下磨損的不成樣子。
他對我的愛,也沒有經(jīng)住時間的考量。
段瑾安依舊興沖沖的感慨著從前,我的手機上卻是林若婉發(fā)來99條視頻,
圖書館的櫻花樹下,小道旁的池塘邊,以及我們現(xiàn)在正待著的天臺。
每一處有我和段瑾安回憶的地方,都留下過他們恩愛的痕跡。
如果說第一次收到林若婉發(fā)來的視頻時,我覺得惡心。
那現(xiàn)在,我連惡心都提不起興致。
婚禮當(dāng)天,段瑾安異常興奮。
沒有司儀,沒有伴郎的舞臺上,只有段瑾安微微發(fā)顫的嗓音在宴會廳里回蕩。
“禾禾,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在期待今天了?!?/p>
“你是我今生最堅定的選擇,也是我余生最深的期待?!?/p>
“我愛你,不止今天,而是未來的每一天?!?/p>
婚宴上的賓客都因為段瑾安的深情所感動。
段瑾安卻完全沒被他們影響,深情的盯著我的眼睛,
“所以,禾禾,你愿意嫁給我嗎?”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我身上,他們和段瑾安一樣,等待著我這個新娘子感動得說出“我愿意”三個字。
可我久久沒有回答,只是對著段瑾安露出釋然的微笑。
現(xiàn)在這一刻,我是真的確定,我不愛他了。
段瑾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想阻止我拿起話筒,
我卻先他一步,朝著臺下西裝革履的段知聿伸出手。
“我不愿意,因為我要嫁的人,是段知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