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他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喜歡就都包起來。”
頓了頓,他才想起電話這頭的我,“到家了嗎?禮物我讓閃送貨送回家了,記得拿,我這邊忙,乖?!?/p>
我望著空蕩蕩的玄關,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父親走了,他的承諾也跟著埋進了土里。
第二天睜眼時,日頭已過了正午。
混沌中猛地想起,我已經曠了快半個月的工。
經理知道父親的事后,特意打來電話說“放多久假都成,別硬撐”。
可屋內父親的遺像還擺在客廳,婚紗的防塵袋還堆在沙發(fā)角,連空氣里都飄著霍時年慣用的雪松香水味,每一樣都在往我心上扎。
我心頭一沉,或許只有工作能讓我舒服一點了。
我抓起包走出門,剛拐過街角,香奈兒的套裝裙角就晃進了眼里。
柳如煙站在陽光下,手里拎著霍時年公司樓下那家要排三小時隊的限量甜品。
看見我時,滿眼得意。
她慢悠悠晃了晃手機,屏保是昨夜海邊的合影:她踮腳吻著霍時年的側臉,他低頭笑,睫毛在夕陽里投下溫柔的影。
霍時年看她的眼神,和他當年沖進火場救我時一模一樣。
“喲,這不是時年哥的未婚妻嗎?”她聲音甜得發(fā)齁,“剛從他辦公室出來,他說忙完陪我去米蘭看秀。你呢?守空房聞他香水味,不悶?”
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包帶勒進掌心,疼得發(fā)麻。
我咬著牙轉身想走,手腕卻被她死死攥住。
“急什么呀?”她猛地一甩,我踉蹌著摔在地上,手肘磕在路沿石上,鉆心地疼。
還沒等我爬起來,就見她抓過甜品盒,“嘩啦”一聲全倒在了自己米白色套裝上,草莓醬順著裙擺往下滴,看著像被打傷一樣。
“你干什么?”我吼出聲,憤怒的血直往頭頂涌。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霍時年的聲音,冷得像冰:“宋倩倩,你在干什么?”
我猛地回頭,看見他西裝筆挺地站在那里,眉頭擰得死緊。
他眼里沒有半分看到我狼狽的驚訝,只有對柳如煙的緊張。
“時年哥哥……”柳如煙立刻紅了眼,抽噎著往他懷里躲,“我就是想跟倩倩姐姐打個招呼,她她好像不高興……”
霍時年的目光掃過我,又落在柳如煙的臟裙子上,臉色更沉。
下一秒,一個耳光狠狠甩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順帶著耳鳴。
“我們什么都沒有,她吃哪門子醋?”他低吼,唾沫星子濺在我臉上,“宋倩倩,你適可而止!我不是已經送了你那條翡翠項鏈?別跟你那個上不了臺面的爸一樣,一條寵物蛇都能嚇進醫(yī)院,真是沒用!”
“可是我父親他……”我捂著臉,眼淚混著血味往下掉,“他已經不在了啊!”
“夠了!”他打斷我的話,語氣里滿是不耐煩,伸手攬過柳如煙的腰。
“如煙受傷了,我得送她去醫(yī)院檢查。你自己回家反省,別再丟人現(xiàn)眼。”
柳如煙靠在他懷里,偷偷抬眼朝我得意的笑。
父親頭七剛過,他連一句“節(jié)哀”都沒有,卻在為一個假摔的女人,打了剛剛失去父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