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ICU 門口的紅燈燙得林知書眼睛發(fā)疼。
林知書刻意忽略小腹的疼痛，攥著手機(jī)在走廊來回踱步，鞋底碾過地面，發(fā)出細(xì)碎的摩擦聲。
林知畫蹲在墻角哭，手機(jī)屏幕亮著，“Z大教授性侵學(xué)生” 的熱搜詞條后面跟著刺眼的 “爆” 字，配圖是蘇韻哭訴的照片，發(fā)文機(jī)構(gòu)赫然是顧氏旗下的新聞平臺。
“姐，我去找顧承澤算賬！” 林知畫猛地站起來，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坐下?！?/p>
林知書的聲音發(fā)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這里需要人守著，媽還不知道消息，不能讓她看到這些。”
她點(diǎn)開顧承澤的號碼，指尖在撥號鍵上懸了很久，終究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響了七聲才被接起。
“知書，你爸做的齷齪事，別指望我會插手?！?/p>
“我要找蘇韻。” 林知書咬著牙，口腔里泛起血腥味。
“找她做什么？” 顧承澤嗤笑。
“知書，要不是我攔著，她早就去警局立案了。我沒讓事情鬧到法庭，已經(jīng)是給你留臉了?！?/p>
電話被嘟的一聲切斷，林知書回?fù)苓^去，已經(jīng)變成無人接聽。
她握著手機(jī)的手指突然脫力，手機(jī)砸在地上，屏幕裂出蛛網(wǎng)般的紋路。
她看著 “顧氏新聞” 推送的通稿，標(biāo)題里 “禽獸教授”“斯文敗類” 的字眼像淬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jìn)心里。
“姐……” 林知畫撲過來扶住她發(fā)抖的肩膀，“我們怎么辦？”
“你守著爸，我去找顧承澤?！?/p>
林知書撿起手機(jī)，碎裂的屏幕硌得掌心生疼，
“無論如何，不能讓媽知道這些事。”
顧家別墅的雕花鐵門緊閉著，林知書按了三次門鈴，傭人才磨磨蹭蹭地打開一條縫。
“太太，您別按了，蘇小姐說，不見您?！?/p>
“我有急事找顧承澤?！?/p>
林知書用手臂擠開鐵門，徑直往里走，裙擺掃過門前的碎石子，發(fā)出沙沙的響。
門口，蘇韻穿著件藕粉色真絲睡袍，腕間的星星手鏈在水晶燈下閃著光。
她倚著門框，嘴角勾著譏誚的笑，
“你怎么還有臉來呀，承澤不想見你，有什么事跟我說也一樣?！?/p>
“讓顧承澤撤掉熱搜。” 林知書直視著她，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
“算我求你。”
“求我？” 蘇韻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突然提高了音量，
“當(dāng)初你爸卡我績點(diǎn)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想讓我松口也可以，給我磕 99 個頭，每下都要響，磕到我滿意為止。”
林知書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滲出來。
“咚” 的一聲悶響，額頭與地面相撞，發(fā)出沉悶的回聲。
第一下，第二下…… 直到第二十七下時，額頭傳來尖銳的痛感，溫?zé)岬囊后w順著眉骨往下淌，滴在地面上，暈開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蘇韻抱臂站在一旁，數(shù)著數(sh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用力點(diǎn)啊，林小姐，這點(diǎn)力氣，是沒吃飯嗎？”
第四十三下時，林知書的眼前開始發(fā)黑，小腹的墜痛與額頭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撐不住?？伤桓彝?，只要一想到父親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母親看到新聞會崩潰，她就逼著自己繼續(xù)磕下去。
“知書！”
熟悉的男聲突然響起，林知書渾身一顫，抬頭時看見顧承澤站在車旁，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臉色難看地盯著她滲血的額頭。
蘇韻立刻變了臉色，撲過去抱住顧承澤的胳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顧先生，你可回來了！林小姐她，她非要逼我，要我出面澄清，否則就磕頭磕到死，我攔都攔不住……”
顧承澤的目光在林知書額頭的傷口上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隨即被怒火取代。
“你就這么作踐自己？” 他的聲音發(fā)沉，
“為了你爸做的混賬事，值得嗎？”
“我爸是被冤枉的。”
林知書扶著地面站起來，膝蓋發(fā)軟。
“顧承澤，算我求你，撤掉熱搜，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顧承澤看著她額頭上青紫的傷口，喉結(jié)動了動，剛要開口，蘇韻突然 “哎喲” 一聲捂住肚子，臉色慘白地往他懷里縮。
“顧先生，我肚子好痛?！?/p>
“韻韻！” 顧承澤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腰。
蘇韻咬著唇，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別因?yàn)槲覟殡y林小姐，畢竟，畢竟是林教授不對……”
這句話像根刺，狠狠扎進(jìn)顧承澤心里。
他想起蘇韻肚子里的孩子，想起她哭訴被林父 “欺負(fù)” 的樣子，再看看林知書那副倔強(qiáng)的臉，終究是冷下了心腸。
“熱搜不能撤?！?他的聲音硬得像石頭，
“你爸欠韻韻的，只是讓他身敗名裂，這點(diǎn)代價不算什么?！?/p>
“顧承澤！” 林知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夠了！”
顧承澤打斷她，
“把太太送去地下室待著反省，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出來。”
地下室的門被鎖上時，林知書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額頭的傷口還在流血。
黑暗中，她仿佛能聽到蘇韻得意的笑聲，能看到父親在 ICU 里微弱的呼吸。
她從口袋里摸出碎裂的手機(jī)，屏幕還亮著，鎖屏是去年全家福，照片里的父親笑得一臉溫和。
林知書的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低聲說，“爸，是我沒用?！?/p>
角落里的排風(fēng)扇發(fā)出嗡嗡的聲響，卻吹不散空氣里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