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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家離方府隔了小半個京城。
額頭上的傷口還沒養(yǎng)好。
我就顧著往方家跑。
七夕節(jié)，但凡有燈又有水的地方都堵。
聽了八百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表白詞。
我眼神很銳的在人群里看到了秋云。
站她面前的男人五大三粗，說話吹鼻子瞪眼。
「秋云，誰不知道你主子死了。」
「沒人要你就跟我跑了，我一身力氣還能餓死你不成?！?/p>
「整個京城我這樣的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秋云無奈，秋云捏手，秋云想逃。
我正了正頭頂?shù)陌l(fā)冠。
又撩了眼自己身上極颯爽的一身男裝。
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秋云面前。
「姑娘年方幾何，可有婚配？」
那男人差一點就掄著拳頭往我身上砸了。
可卻看見秋云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懵了，「不是，他長的比我嚇人嗎？你哭什么？」
我知道秋云在哭什么。
在裴府等著裴仲舒回家的日子里，我總和秋云湊一塊看話本。
話本里的公子，不論在何處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總愛說這么一句。
「姑娘年方幾何，可有婚配?！?/p>
而后，那姑娘便會嬌羞的捂著臉，一溜煙的跑回家去。
在我這，秋云沒跑，哭的鼻涕泡都快甩我身上。
我橫在她跟那男人中間，說話很狂。
「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從南到北有沒人沒聽過小爺名字的。」
「知道了就快滾，我看上的姑娘你看看誰敢碰！」
還沒等我掏出錢袋子砸人，男人溜的比誰都快。
我牽著秋云的手下橋時，她整個人還有些懵。
眼神帶著試探著問我，「到底是不是你??？小姐?！?/p>
我在她額頭上敲了下，「笨?！?/p>
「不然還有誰關心你終身大事。」
「話說你沒把我壓枕頭底下的賣身契燒了吧？還有箱子里的金鐲。」
一長串的問題，秋云應接不暇。
等她反應過來，打著哭嗝問我的第一句是。
「小姐，你怎么活過來的？」
莫名的，我想到千佛寺方丈那句，天命難違。
笑著挑眉道，「或許，天命可違。」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從鬼門關回來，跑進另一個人身體里的。
但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再給自己留遺憾。
方府的白幃還未摘。
白燈籠在火光里晃蕩著，有股悚然的冷。
正猶豫著要怎么跟我爹娘解釋。
身后，一輛熟悉的馬車停下。
以前我太愛纏著裴仲舒了。
總在他的馬車還沒到裴府前就叮叮當當?shù)臎_出去接他。
我以為這次，沒有我在。
他應該會喜歡這段路的安靜。
可撞進眼里的，是一張好瘦削好蒼白的臉。
瘦到我都不敢認，這竟是裴仲舒。
他從馬車上下來時，腿有些跛。
視線卻始終灼熱的，粘在我身上。
我不理解。
秋云先一步擋在我身前，仇視著裴仲舒。
「神醫(yī)，莫不是又瞧著我家客人心動了？」
裴仲舒啟唇，舌尖抵在齒根，「客人？」
我點頭，提著手中的桃酥，面不改色。
「是，我替我父親來看望方大人。」
「神醫(yī)有何見解？」
隔著方家門口那座巨大的石獅子。
裴仲舒攏了攏身上的單衣，有些落寞的垂了眉。
「天涼郁氣重，桃酥不宜多用。」
「若想解膩，可配山楂茶?！?/p>
有一瞬，我以為是裴仲舒認出了我。
我吃桃酥時，他最愛給我遞一杯山楂茶。
可細細思索，又覺得不是。
他是個醫(yī)者，仁心濟世理應如此。
方府的大門關上，秋云心有余悸的拉我袖子。
「小姐，你覺不覺得裴仲舒變了？」
「他以前可從來不跟陌生女人搭話的?！?/p>
我啞然，在看到爹娘的那一刻，將這些疑惑拋諸腦后。
不論裴仲舒變或沒變。
我重活一次，跟他，自是不會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