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瑩穎站在他身側(cè),立馬紅了眼眶扯著衣角問。
“長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喊秀染的名字?”
“是日出不好看嗎?”
沈長舟被她一扯,飄遠的思緒回神,他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
“看到一個很像她的人上了輪渡,別多想。”
那句別多想不知是和蘇瑩穎說,還是在安慰自己。
不知怎的,沈長舟腦海里閃回過三天前離家的場景。
她的眼神,為什么那么惆悵與悲傷?
一瞬間,沈長舟胸口一痛,幾乎直不起腰來。
“長舟!你怎么了?!”
他下意識的抓住蘇瑩穎的胳膊,皺著眉頭小聲道:“老毛病犯了,藥…”
蘇瑩穎哪里見過這個場面,頓時慌了神。
“藥…?什么藥啊長舟!”
沈長舟眼前陣陣發(fā)黑,蘇瑩穎的聲音越來越小,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他突然想起兩個月前也是同樣的場景,他犯了心臟病,但當時,丁秀染幾乎是瞬間便拿出藥丸塞進他嘴里。
他突然有些恍惚。
來不及細想,沈長舟便暈了過去。
醫(yī)院里,察覺到換藥護士的視線,沈長舟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認識我?”
“您是秀染女士的家屬嗎?”
沈長舟看向身旁的蘇瑩穎,最終點點頭承認。
“距離上次的醫(yī)囑,她已經(jīng)三天沒來拿藥了,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沈長舟愣住,一股不好的預感從頭到腳蔓延至全身。
“沒有......應該就是沒有時間吧,保胎藥什么的家里都有?!?/p>
小護士狐疑的看著他:“秀染女士做的不是流產(chǎn)手術(shù)嗎?保胎藥里面有很多種成分是不能一并食用的?!?/p>
一句話,宛如驚雷般炸響沈長舟的耳邊。
攥著被褥的手被掐的發(fā)白,他忍下心頭的驚痛。
“她怎么可能做流產(chǎn)手術(shù),你肯定搞錯人了?!?/p>
“是同名吧?!?/p>
直到看到小護士手中我親手簽下的手術(shù)同意書,認出我的筆跡,沈長舟才徹底慌了神。
他甚至緊張都沒有顧上蘇瑩穎,就像當初無數(shù)次忽略丁秀染那般跌跌撞撞的沖出了病房。
身后,蘇瑩穎氣的剁腳,臉龐上的善解人意被陰毒取替。
沈長舟匆匆趕回老宅,里頭黑摸摸的,一盞燈都沒有亮。
剛踏進院落,沈長舟便感受到一股冰涼之意。
榕樹上的枯葉掉了一地,假山里的流水已經(jīng)變成了一潭死水,飄著綠油油的光。
連丁秀染以前最喜歡坐的石臺上沒有裝扮,變得光禿禿的。
手指掃過石桌,頓時一層灰遍布在手上,厚到蓋住了指紋。
沈長舟舔了一口嘴唇,心里沒有來的竟然有些害怕。
曾經(jīng)不管他忙到多晚,家中總會為他留燈,丁秀染會乖巧地等他下班,做好一桌飯菜,或者煲一鍋湯。
而現(xiàn)在,似乎在預告這座宅子沒了聲息。
“長舟,你回來啦,我給你煲了湯,嘗一點嗎?”
沈長舟的腳步有些抖,恍惚間,丁秀染似乎還在笑著和他說話。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謹慎地在里面環(huán)視了一圈。
試探性的開口:“秀染,我回來了?!?/p>
屋子里除了回蕩著他的自己聲音,什么都沒有。
他匆匆上樓,找遍各處,屋子門開了關(guān)關(guān)了開。
甚至連衣柜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書桌的燈被打開,一疊厚厚的銀票出現(xiàn)在眼前。
正是那天自己留給她的,她一分都沒動。
巨大的無助感涌上心頭,心口出的疼痛越發(fā)明顯。
丁秀染能去哪?
七年婚姻她怎么可能說拋下就拋下。
沈長舟的腦子里拼命回憶著三天前丁秀染與他見的最后一面。
踉蹌中,桌上那一把粘好的畫像散落在地。
沈長舟撿起時,卻發(fā)現(xiàn)了夾在里面的那張孕檢單。
看著上面的日期,沈長舟愣住了。
反應過來后,他狠狠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丁秀染無數(shù)次的想告訴自己這份初為人母的歡喜,卻被自己一回又一回的打斷。
那天太著急,甚至還推了她…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沒有好好關(guān)心她?
再看一下那幾張畫像的時候,沈長舟只覺得無盡的后悔與懊惱。
他是兇手,是他親手殺了自己孩子。
沈長舟用力的捶著胸口,幾乎痛不欲生。
他幾乎用了十成力氣,槍傷的傷本就未痊愈,這回更是疼得大汗淋漓。
忽然,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傳進耳朵。
沈長舟緊張的站起身,又理了理身上的西裝。
“秀染,你回來了......”
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對上來人視線,沈長舟脫口而出。
“怎么是你?”
蘇瑩穎微愣,上前拉住沈長舟的胳膊,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因為他的動作疼得臉色蒼白。
“你走的太急,我太擔心你了?!碧K瑩穎搖了搖手中的鑰匙扣,“你之前給我的鑰匙,我聰明吧!”
沈長舟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塊,他疲憊的將胳膊抽開。
“路上要房間,你累的話就早點休息,我還有事?!?/p>